白知瑤臉上那點笑意隨著綠意眼底的情緒消散，登時有些不耐煩起來。
「有什麼話一次說清楚，磨磨蹭蹭，我可沒耐心聽你廢話。」
「小主，這香雖然對胎兒好，但是卻能損傷母體，母體會越發羸弱，足月之時，胎兒會比一般的孩子要大，十有八九會難產，只能活一個。」
至於活的是誰，三人心中都有數，母體羸弱，胎兒強壯。
綠意的頭磕在地板上，身子都在發顫。
白知瑤一個茶杯丟過去，正好砸中綠意的頭，血腥味在殿中瀰漫開來。
「混帳，你居然敢詛咒我，我要讓陛下將你碎屍萬段。」
「小主，奴婢不敢說假話，奴婢膽敢有半句假話，流膿生瘡血盡而死，死後叫厲鬼欺壓，墮入畜生道。」
如此誓言，可謂十分狠毒。
白知瑤扶著肚子，臉色蒼白。
「小主要還是不信，儘管可以找信得過的太醫查證。」
白知瑤臉上再無半點血色，無力地靠在軟墊上，豆大的汗珠順著臉頰滑落。
「小主，小主，呼氣吸氣。」
歲珠一邊捏著白知瑤的手，一邊想法子讓白知瑤將心中的濁氣吐出。
「歲珠，我會不會死？」
「小主，不會的，一定不會的。」
可白知瑤哪裡還能信，指著地上的綠意，顫聲開口。
「你說，不准糊弄我，更不可模稜兩可，不然我現在就送你下地獄。」
「孩子生下後，母體即便能活，也不過百天，從前祖母跟奴婢說過不少，這都是大戶人家的正妻用來整治小妾的法子，去母留子。」
一個去母留子，直接擊碎白知瑤所有的希望。
貴妃一心想要孩子，但是她都明白骨肉親情不能隨意分割的道理，貴妃又怎會不明白？
只有她死了，她的孩子才能為貴妃真正所有，貴妃也不必時時刻刻防著他們母子，更不用防著她去找孩子。
不知是怕的，還是因為情緒起伏太大，白知瑤的肚子開始微微發痛。
她是不是真的要死？
不對，如今月份還小，只要找出香料，她就能活。
「你可能找出那香料藏在哪裡？」
綠意點頭。
白知瑤給歲珠使眼色，歲珠趕忙上前將綠意扶起來。
綠意循著味道，在殿中仔細翻找。
白知瑤緊張的看著綠意，眼底是無盡的寒意和後怕，還有一絲憤怒。
綠意停在屋中青玉三鑲如意的擺件上，伸手摸向後面，從後面掏出一個胭脂盒大小的木匣子。
啪的一下將木匣子打開，湊近聞了一下。
「小主，香味是從這小丸子中釋放出來的。」
「若是服用了這小丸子，那會如何？」
綠意神情糾結，皺著眉頭。
「小主，若是服用了此藥丸，胎兒不能足月出生，母體活不過月頭。」
白知瑤的一顆心重重跌落下來，手緊緊扣進歲珠的手臂。
王錦涵，好惡毒的心思。
她是鐵了心要她的命，她一早就算計好了，從她進宮開始，王錦涵就算好了。
王錦涵不止是要一個孩子，王錦涵還要她的命。
白知瑤再也承受不住，直接暈了過去。
再次醒過來的時候，白知瑤兩眼空洞，歲珠和歲嘉跪在床前，一臉的擔心。
「小主，你總算醒了。」
白知瑤虛弱的看著歲珠。
「那東西呢？」
「奴婢已經處理乾淨了，小主不必憂心。」
「可我吃進去的，卻不能處理。」
歲珠一噎，她也無從安慰，她們也想不到貴妃的心思竟這般狠毒，小主可是她的親表妹。
「小主，陛下一會過來看你，小主不要太難過了。」
白知瑤渾然聽不進去，她要是沒了性命，陛下過來又能如何？
白知瑤捂著肚子，眼神異常地決絕。
「我要就將真相告訴陛下，一切都是王錦涵的主意。」
「小主，你自損一千，未必能傷到貴妃八百。」
白知瑤茫然地看著床帳，眼淚無聲地往下落。
算計皇帝，即便不死，也不能好好活著。
她沒有證據，王錦涵也沒有證據，但是她腹中卻有孩子，誰又會信她？
「小主，凡事總有解決的法子，奴婢已經讓綠意想法子給她祖父祖母寫信了，小主且安心。」
白知瑤摸著微微隆起的小肚子，頭一次失去了歡喜。
「歲珠，我不想要他了。」
「小主，萬萬不可，陛下要是查出來，小主落不得好，白家也不會有好下場的。」
謀害皇嗣，殺頭的大罪。
小禾子走進殿中，躬著身子行禮。
「娘娘，瑤常在醒過來了。」
「不必理會，皇后娘娘都已經安排妥當了。」
「娘娘，瑤常在身邊的歲珠過來了。」
景姝嫿抬眼，眼底清澈透亮，隨即將棋盤中的一枚黑子丟到地上。
「瑤常在還真是不見棺材不掉淚。」
「娘娘，白家如今還需要倚仗王家，在王家的手底下討生活，而且白家還有幾位適齡的千金，瑤常在再恨貴妃，斷然也不敢魯莽翻臉。」
說白了，白家就是賣女求榮，而王家能幫他們賣出一個更好的『價錢』。
「所以就將主意打到本宮的頭上了，也不知道她的骨頭有沒有三兩重。」
「瞧著是。」
景姝嫿眼底生寒，嘴角勾出一絲冷笑，死到臨頭還蹦躂。
「青煙，讓人進來吧。」
不多時，歲珠跟在青煙的身後走進來，笑著給景姝嫿行禮。
「奴婢參見順嬪娘娘。」
「有事？」
「小主說她想念順嬪娘娘宮中的糕點，想讓奴婢過來討一點，但是小主不白拿。」
說著，歲珠從懷中拿出一個金元寶放在景姝嫿的面前。
景姝嫿都快要氣笑了，如此上不得台面的手段。
「臨華宮又不是御膳房，瑤常在如今懷著陛下的孩子，只要她開口，什麼山珍海味吃不到，為何要盯著本宮的糕點，事出反常必有妖，你們小主可明白這個道理？」
歲珠眼底閃過一點心虛。
「順嬪娘娘多慮了，小主說娘娘宮裡的糕點多了一絲別樣的甜，小主時時都念著，方才同陛下提及，陛下讓奴婢過來過來問問。」
「陛下在瑤華宮。」
「是的，正等著順嬪娘娘的糕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