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從皇后的鳳儀宮回來不久,白知瑤便帶著婢女來了臨華宮,婢女手上還帶了不少東西。
「順嬪娘娘。」
景姝嫿抬眼看著白知瑤。
「白答應有事?」
白知瑤心中一個咯噔,總覺得景姝嫿笑裡藏刀,昨晚景姝嫿特意攔下她,害得她一晚上都睡不好,一閉眼就是那兩條蛇的模樣,甚至能感覺到有東西爬過她的四肢。
嚇得她抱著雙腿靠在一旁,睜著眼睛到天明。
「妾身前些日子從順嬪娘娘手中借了不少東西,今日特意來歸還。」
景姝嫿唇角微勾,眼尾上挑。
「借?」
「搶何時成了借,難道白答應覺得本宮是死人,半點都不記得?」
······
白知瑤眼皮一抽,忐忑地站在原地。
「的確是借,滿宮都知道順嬪娘娘心地善良,經常幫助低位的妃嬪,妾身剛進宮不久,許多東西不夠用,妾身才斗膽跟娘娘借了不少東西。」
景姝嫿眼眸帶笑,可笑不達眼底,一瞬不瞬地看著白知瑤。
「本宮記得,白答應從本宮這裡借了兩匹布,一隻簪子,一盒脂粉,一盒子香膏,一包茶葉,四份糕點。」
「順嬪娘娘,別的東西妾身都能如數歸還,可茶葉只剩下一半,至於那四份糕點,妾身每日給順嬪娘娘送一份如何?」
「白答應既然要還,是不是還雙倍才有誠意?」
白答應嘴角抽了抽,雙倍?
景姝嫿宮中的東西,除了布匹和糕點,其餘都是用過的,怎能還雙倍?
可一想到淳妃宮裡的蛇,白知瑤到底還是會害怕。
「好,妾身還雙倍。」
白知瑤看了歲珠一眼。
「快將東西放到順嬪娘娘面前。」
景姝嫿用扇柄隨意挑了挑白答應讓人送回來的東西,不辨喜怒。
「御膳房送到白答應宮中的糕點跟本宮份例的不一樣,這香膏脂粉也用過,簪子也無甚光澤,本宮的臨華宮可不是裝垃圾的地方。」
白答應拽著手中的帕子,小心翼翼地抬眸看景姝嫿。
只是景姝嫿話中雖然沒有怪責之意,臉上也帶著笑,可白知瑤卻更加心慌,她倒寧願景姝嫿如前幾日那般直接動手。
「順嬪娘娘若是不滿意,儘管提出來,妾身一定按照娘娘的吩咐做。」
景姝嫿將扇子放下,略嫌棄的丟在一旁,目光落在塗滿丹寇的纖纖細手上,漫不經心開口。
「折成銀子,白答應自己算,至於這些,拿走。」
······
許是天熱,白知瑤額上冒出了一層細汗,心怦怦直跳。
「好。」
「順嬪娘娘,妾身從前不懂規矩,說了許多不該說的話,也做了一些不該做的事情,不過妾身已經認識到錯處,還請順嬪娘娘念著妾身年輕不懂事,不要跟妾身計較。」
景姝嫿看向白知瑤,臉上的笑意更甚。
「確實年輕,倒是本宮老了。」
白知瑤秀眉擰在一塊,雙膝又開始發軟。
「順嬪娘娘,妾身不是那個意思。」
「本宮知道。」
白知瑤心中更加害怕了,前些日子因著順嬪的一句話,貴妃表姐已經不搭理她了,陛下也撤了她侍寢的牌子,她要是再得不到順嬪的諒解,這可該如何是好?
她母家可不如淳妃顯赫,要是順嬪娘娘對她下死手,那可如何是好?
餘光一掃,白答應咬牙跪了下來。
「順嬪娘娘,妾身知道錯了,求娘娘不要殺妾身。」
「順嬪好威風。」
一道冷冽的男聲在門口響起,身著一襲威武龍袍的慕容序逆著光站在門口,周遭的空氣都冷了兩分。
景姝嫿順著聲音看過去,慕容序胸前那條龍一雙眸子儘是寒意,眉眼冷然,跟前兩日又不盡相同。
「臣妾參見陛下。」
「妾身參見陛下。」
兩人的聲音同時響起,唯一不同便是白知瑤的聲音中帶了絲哽咽。
慕容序抬步走到主位上坐下,沒讓兩人起來。
「你來臨華宮作甚?」
白答應抬頭,露出一雙濕漉漉的眼睛,秀眉輕蹙,臉上的情緒都是精心刻畫好。
「妾身借了順嬪娘娘東西,今日過來歸還。」
「都借了什麼?」
白知瑤抿唇,微微側身,可憐兮兮地看著慕容序,陛下最喜歡她這個角度。
「香膏,簪子,脂粉,布匹,茶葉,糕點。」
白知瑤越說越小聲。
「妾身還未進宮,便聽說順嬪娘娘最是心好,總是體諒低位的嬪妃,妾身這才大著膽子借了不少東西,不過妾身今日已經答應全部折算成銀子還給順嬪娘娘,而且妾身同意還雙倍。」
「那你膽子挺大。」
白知瑤一愣,陛下沒有聽到她的下半句?,
只是不等她再提醒,慕容序的聲音傳了進來。
「進宮當一個小小的答應,缺這少那,還真是委屈你了。」
白答應猛然搖頭,也顧不得角度。
「不是,妾身不是那個意思。」
「禁足一月,帶著這堆破爛滾。」
白知瑤賠了夫人又折兵,一臉灰敗被人捂著嘴拖了下去。
景姝嫿眼眸亮了一瞬,嘴角的弧度更加明顯。
「你不用偷著笑。」
景姝嫿抬眸,笑得燦爛。
「多謝陛下替臣妾做主。」
慕容序看著景姝嫿,眼眸深沉。
「少自戀,朕可不是為了你。」
「是,臣妾說錯話了。」
景姝嫿心中嗤笑,自然不是為了她,是為了他的皇權,她之所以接下這個話茬,是因為表面上跟她有關。
白知瑤愚蠢,一個答應竟然敢肖想嬪位的東西,是否也意味著根本沒有將他放在眼裡,或是不服氣他做的決定。
「你很聰明,跟從前大不相同。」
景姝嫿輕笑出聲。
「陛下,臣妾從前以為只要溫順恭良,做好本分上的事情就可以,可陛下也見著了,臣妾的忍讓縱容了她們的放肆,臣妾死過一回,已經不敢奢求那些不屬於臣妾的東西。」
慕容序一把掐著景姝嫿的下顎,迫使景姝嫿抬頭。
四目相對,慕容序呼出的熱氣噴灑在景姝嫿的細長的脖子上,景姝嫿眼底帶著淚意,但是仔細一看,好像又只是錯覺。
「朕最恨欺瞞,順嬪說說,哪一樣東西不屬於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