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序到底沒留下來,晚膳後,景姝嫿一張小臉白的跟紙一樣,瞧著實在無甚精氣神,期期艾艾。
慕容序一時也沒了興致,且他還有旁的事情,來日方長,是人是鬼,他總會看明白。
「南喬,查查景姝嫿近來都接觸了誰,這些日子都做了什麼事情。」
慕容序身旁眉清目秀的太監輕聲應答。
「奴才遵命。」
景姝嫿看著慕容序的背影,嘴角噙著的笑愈發放肆,甚是有趣。
「娘娘,你怎麼讓陛下走了,陛下許久都不來一次,娘娘一直都盼著。」
青煙一臉擔憂,晚膳過後,娘娘特意讓她撲了一層粉,原以為能留住陛下,可娘娘好像有點過了。
景姝嫿伸手摸一把臉,年輕真好,肌膚細膩。
「青煙,本宮今日身子不爽,不想伺候陛下。」
青煙和青凝對視一眼,娘娘性情變了,難不成對陛下的心意也變了?
景姝嫿一眼便能看清兩人心中所想。
「從前本宮任陛下揮之即來招之既去,陛下心中可曾有本宮的位置?」
青煙皺著眉,迎著景姝嫿的目光搖頭。
「不曾。」
「既如此,本宮為何還要還要將心捧出去?」
兩人被堵得啞口無言,娘娘說得在理,可又好像不太在理。
「可若是沒有陛下的寵愛,娘娘如何在宮中活下去?」
景姝嫿嘴角帶起笑,慕容序是後宮眾妃嬪的天,她沒有上好的背景,自然是要借著他爬起來,只是她不要情愛。
「本宮會活下去,而且活得比從前好。」
青煙和青凝張口還欲再說什麼,可又無甚可反駁的,娘娘這般倒是比先前恣意不少,如此也好。
「讓小禾子進來。」
不多時,一個清秀的小太監走了進來,約莫十八九歲的樣子。
「以後你的一身本領不必藏著。」
小禾子微微一愣,疑惑地看著景姝嫿,甫一抬頭,小禾子敏銳覺察出一絲不同。
順嬪娘娘周身的氣勢倒像是貴妃娘娘,乃至皇后娘娘。
「可明白?」
小禾子點頭。
「奴才遵命。」
景姝嫿眉眼氤氳著笑意,小禾子是景姝嫿的家人費盡心思塞到她身邊的,為的就是能讓她有可用之人,自然有點本事。
可那蠢貨不爭不搶,故而也不許身邊的人爭搶,滑稽不已。
「隨本宮去做件事。」
景姝嫿起身,她立即就要將那些冊子,還有那些閒來無事寫的情情愛愛的小調小詩全部燒光,她可不想留下如此不堪的笑料。
小禾子一邊驚訝,一邊將冊子整理在一塊,攏共裝了一箱子。
「放進火盆。」
「娘娘當真要燒?」
青煙生怕自家娘娘會後悔,那可是花費了娘娘不少心思。
景姝嫿眼眸微眯,緩緩補了一句。
「將灰燼留下,擱在箱子中,好好保管,時時刻刻提醒本宮愚蠢的過去。」
「快點燒吧,明早還要去鳳儀宮請安。」
翌日,景姝嫿挑了一襲淺紫色金絲暗花宮裝,頭上簪了支銀質孔雀步搖,並一支紫玉簪,細腕上是一隻質地通透的翡翠東珠玉鐲,手上帶了銀質菱花琺瑯護甲。
青煙和青凝滿臉的驚喜,從前的素雅裝扮不曾將娘娘的美貌盡數展現,今日這一身,好似天上的仙子下凡,但是又比不染凡塵的仙子多了絲張揚。
「娘娘真好看。」
景姝嫿滿意的看著銅鏡中的女子,再次感嘆,年輕真好,當初她要是有這樣的容貌,狗皇帝下手也不至於那麼狠辣。
「走,去鳳儀宮。」
景姝嫿到的時候,妃嬪都到得差不多了,景姝嫿在腦中搜尋一圈,基本都能對上號,臉腫成豬頭的白知瑤,一臉高貴的王貴妃,跋扈的淳妃,性情柔順的昭妃·····
景姝嫿走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下,那幾道落在她身上的目光卻沒有收回去,有驚艷,有羨慕,有嫉妒,有怨毒。
「順嬪妹妹今日倒是讓本宮眼前一亮。」
淳妃睨著景姝嫿,眼底帶著一點子嫉妒。
「多謝淳妃娘娘誇獎。」
「只是皇后娘娘前日才提出節儉,順嬪妹妹怕不是忘了?」
景姝嫿抬頭回望,對上淳妃不屑的眸子。
「淳妃娘娘手上的鐲子價值萬金,可比臣妾這一身行頭要貴重不少。」
淳妃吃癟,神情微微驚訝,原來昨日的事情不是誇大,景姝嫿連她都敢頂撞,何況扇白知瑤幾個巴掌。
「本宮的鐲子可是兄長托人送進來的,不是出自內務府。」
景姝嫿無語的輕笑出聲,後宮炫富之人,通常都沒有什麼腦子。
「如此,是臣妾有眼無珠,淳妃娘娘家世顯赫,淳妃娘娘的私庫比陛下的私庫還要充盈,佩戴價值萬金的鐲子再正常不過,臣妾全身的行頭比淳妃不過十分之一,是臣妾鋪張浪費了。」
淳妃蹭的一下站起來,景姝嫿這話要是傳到陛下的耳中,於她的母家可是百害而無一利。
「順嬪,你在胡說八道什麼?」
景姝嫿眨著一雙眼,微微往後仰。
「淳妃娘娘不要生氣,是臣妾說錯了,淳妃娘娘的私庫比國庫還豐盈。」
「你閉嘴。」
景姝嫿乖乖閉嘴,淡然看著淳妃一張臉由紅到青,由青到白。
「順嬪妹妹,淳妃好心提醒你,你不領情便罷,怎還為難於她。」
一旁的王錦涵終於忍不住,淳妃雖然愚蠢,可卻是一把不錯的刀,她豈能容忍景姝嫿囂張?
昨天她就被景姝嫿下了面子,今日說什麼都要討回來。
「貴妃娘娘,臣妾認錯也有錯?」
「你認錯便認錯,胡亂說些個什麼玩意?從前的溫柔賢淑都哪裡去了?」
景姝嫿心中好笑,王錦涵想從她這找回場子,怕是不能夠。
「葬送在御花園的荷花池中了。」
話落,殿中的氣氛略顯陰寒,白知瑤背後起了一層冷意,脖子下意識縮了縮。
景姝嫿心中暗罵一聲,有病!
她們都不曾溫柔賢淑,為何要求她溫柔賢淑?
「貴妃娘娘認為臣妾胡說,臣妾有口難辯,只是臣妾認錯也不得,不認也不得,不若貴妃娘娘給臣妾一個明示,臣妾全都聽貴妃娘娘的。
王錦涵噎住,她位份雖然在景姝嫿之上,可眼下她們在鳳儀宮,這後宮真正的女主人是皇后娘娘。
明知她同雲望舒是死對頭,景姝嫿還明晃晃給她挖坑,她答或不答都有錯處,怎樣都是留了一個把柄。
王錦涵冷冷看著景姝嫿,殿中的氣氛變得詭異起來。
「皇后駕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