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傾微微詫異,「夢回?」
雲瀟瀟點頭,「對。夢回之中雖然也含有輪迴草,不過成分並不多,故而並不會像落回那般蠶食中毒者的五感和活動能力,但是長時間攝入卻會使人精神恍惚,再嚴重者還會出現幻覺。」
雲瀟瀟所言,和之前沈傾的猜測悉數對上。
幕後之人只是想除掉蘭美人腹中的孩子,至於蘭美人的死活,並不在她的考慮範圍之內。
「輪迴草一物十分罕見,煉製之法更是不傳之秘,所以這香囊背後的主人十有八九同陸晏身上的落回有關係,這一點我不說相信你們也能想得到,至於後面的抽絲剝繭,就是你和陸晏的事情了。」
雲家搬離盛京多年,很多事情,已經是有心無力了。
沈傾應聲,「表姐放心,我都明白。」
將香囊重新收進懷裡,雲瀟瀟對著沈傾鄭重出聲,「還有一個很重要的消息,之前我沒有告訴你,本來是怕你牽扯進陰謀漩渦之中難以抽身,如今看來,怕是也沒有繼續瞞著的必要了。」
沈傾眼底升起一抹感激之色,她一直都知道,雲瀟瀟是個明哲保身的性子,對於朝堂宅院的那些明爭暗鬥更是厭惡至極,可如今卻是為了自己不得不陷身其中。
「表姐情意,沈傾銘記在心。」
雲瀟瀟瞥了她一眼,「這種矯情的話就別說了,我聽著牙疼。只要你少給我找點麻煩,我就謝天謝地了。」
沈傾佯裝正色,很是配合的出聲,「我儘量。」
雲瀟瀟:「……」
正了正神色,雲瀟瀟才繼續之前的話題,「落回的煉製者,是一位名喚潭姬的女子,至於年歲如何,目前還不得而知,有人說是年過六旬的老嫗,也有人說是花季年華的少女,總之眾說紛紜,而我所探查到的,是潭姬和千毒門有牽扯,你想調查落回的話,可以從千毒門入手。」
感覺沈傾對江湖勢力應該不太了解,於是雲瀟瀟解釋出聲,「千毒門是一個以製毒聞名的江湖勢力,裡面匯聚了不少毒師,行蹤隱秘,手段陰毒,是一般江湖勢力都不敢輕易招惹的一個特殊存在。」
沈傾眉眼間流露出淡淡的思索,後宮妃嬪,劇毒落回,如今再加上一個千毒門潭姬……這條脈絡,明面上看起來確實是愈發清晰了,可實際上,牽扯進來的人也越來越多了。
「表姐,千毒門的毒藥,對外出售嗎?」
「自然,不過對外出售的都是一些常見的毒藥,像落回這種肯定是不可能直接出售的,畢竟一旦被有心人弄到手裡,就無異於將煉製之法拱手讓人了。」
沈傾心中明了,對當前情形已經有了大致的計較。
思慮片刻,沈傾還是問出那個心底糾結許久的問題,「表姐,陸晏體內的毒素,還能穩定多久?」
雲瀟瀟眸底閃過一絲凝重,「不出意外的話,在他二十歲之前不會出問題,但是如果被其他毒素侵擾或者身體受到重創的情況下,穩定的時限則會大大縮短,這一點,你們一定要謹記。
本來兩年的時間尋找解毒之法就已經足夠緊迫了,如果再出其他岔子的話,怕是就連我也難以再壓制了。」
至於不能壓製毒素的結果是什麼,沈傾和雲瀟瀟都再清楚不過。
沈傾點頭,屋內陷入短暫的沉寂。
片刻後,沈傾臉上的沉重褪去,重新揚起一抹笑,「表姐這次過來,便在盛京多住些日子吧,正好陽陵侯府最近熱鬧的厲害。」
看著沈傾眉眼含笑的模樣,雲瀟瀟就知道她口中的「熱鬧」絕對不簡單,於是很是乾脆的答應下來,「好,也免得回去那一大家子總是念叨我。」
雲瀟瀟比沈傾大兩歲,前些日子剛剛過了十八歲生日,不過至今卻依舊孤身一人,故而雲家上下隨便起個話茬就能引到催婚上,對此雲瀟瀟簡直是不勝其擾。
沈傾很是真誠的給她提議,「表姐,以後外祖父和舅舅再催你,你就拉我出來墊背,告訴他們萬一找個穆子謙這樣的,還不如當一輩子的孤寡老姑娘。」
雲瀟瀟眼睛瞬間一亮,「傾傾果然夠義氣,不枉我這般盡心盡力的幫你。」
沈傾莞爾,她只是單純的覺得,雲瀟瀟這樣自由的性子,不該被一個男人束縛住。
當然,如果有朝一日能碰上一個和她同賞人間的男子,那自然是極好的一樁姻緣。
直到很久以後沈傾才知道,饒是瀟灑恣意如雲瀟瀟,依舊逃不過情愛這道枷鎖的桎梏。
……
沈傾和雲瀟瀟剛用過午膳,蟬衣便帶來消息,說最近看守後門的小廝劉全同太子府來往甚密,而同劉全聯繫最多的,就是陽陵侯夫人身邊的紅羅。
「看好紅羅那邊,尤其是明天早上的安排,勢必不能讓她傳到穆雪柳那裡去。」
明天就是四月十六,也是沈傾一早就定下的迎兩位姨娘入府的日子,而沈傾覺得,經過上次秦鸞高調入府一事,穆雪柳十有八九又加強了對陽陵侯府的監視,沈傾自然不會讓她順利應對。
「還有那些同劉全有過聯繫的,一律暗中監察起來,一旦有出門報信的風向,悉數尋個罪名抓起來。」
蟬衣應下,轉身出去安排人手了。
雲瀟瀟則是饒有興致的看向沈傾,「表妹這當家主母的風範,果真十足。」
沈傾笑笑,眉眼間冷色褪去,重新染上幾許溫色,「先小憩一會,下去我帶表姐出去轉轉。」
雲瀟瀟輕笑著應了一聲「好」。
……
未時過半,沈傾帶著雲瀟瀟出了陽陵侯府。
孟夏時節,略顯炙熱的陽光掛在上空,卻是沒能消減一點街頭小巷的熱鬧氛圍。
沈傾和雲瀟瀟下了馬車,並肩朝著最熱鬧的那條街巷走去。
雲瀟瀟來的匆忙,除了這一身行頭,可以說是空無一物,沈傾想多留她些日子,所以便準備給她重新置辦些衣裳首飾。
來的還是自家的成衣鋪。
而好巧不巧的又在這裡碰到了謝昭華。
看到沈傾的瞬間,謝昭華頓時就如同炸了毛的貓兒一樣當即警惕起來,下意識抓緊了手裡的衣裳,這次她可已經結過帳了,沈傾再怎麼喪盡天良也不能從她手裡奪東西吧?
不過沈傾的目光卻是沒有落在一臉緊張兮兮的謝昭華身上,而是看向了一旁的俊逸男子。
男子一身月牙白儒雅錦袍,滿頭墨發被一根白玉簪束在腦後,眉眼溫柔,嘴角微揚,好似春日裡迎面拂過的和風,讓人不由自主的想要親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