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訪

  夜幕降臨，原本熱鬧的主城區街道上此刻卻冷冷清清，獸潮來襲的消息讓民眾們更情願待在家裡。

  一輛印著維拉德家族家徽的馬車在夜色的掩飾下停在了耀光教會的後門，西奧多-維拉德伯爵僅帶著兩名僕從經由後門進入了教會。

  伯爵下午與帝國皇帝的通訊結果並不順利，他從皇帝口中得知整個耀光帝國的南境都在遭受獸潮的衝擊。維拉德領周圍的領主們基本上都自顧不暇，帝國的增援一時半會也無法抵達。

  通過參謀部的推演，維拉德伯爵知道光憑維拉德領的力量想要抵禦這次獸潮必須付出慘重的代價，伯爵要的是一個健全的維拉德領，而不是一塊戰後奄奄一息的肥肉。

  既然皇帝的軍隊眼下無法及時支援，維拉德伯爵的選擇就只剩下了尋求耀光教會的幫助這一條路。雖然伯爵不想讓教會將手伸進自己的領地，但現在他卻別無選擇。

  維拉德伯爵停在了教會深處的一個岔路口，向左是弗萊徹主教的居所，他是維拉德教區名義上的統治者；向右是維羅妮卡的居所，而她是超然獨立的聖女。

  維拉德伯爵與弗萊徹主教以及聖女維羅妮卡都有過一面之緣，他在岔路口久久佇立，最終伯爵選擇了向右走去。

  伯爵的選擇撥動了命運的指針，弗萊徹主教，西奧多-維拉德伯爵，聖女維羅妮卡，三人的命運在伯爵的這次夜訪後發生了截然不同的偏轉。

  聖女的居所內，維羅妮卡正在招待突然上門拜訪的伯爵。僅僅穿著一件單薄睡裙的聖女與伯爵分別坐在沙髮長桌的兩端，勤快的女僕瑟菈在二人開始談話前早已倒上了兩杯熱茶。

  維羅妮卡一開始聽到伯爵來訪的消息時她是慶幸的，雖然不知道伯爵找自己所為何事，但她慶幸伯爵先找的是她而不是弗萊徹主教。

  雖然維拉德伯爵極力掩藏，但維羅妮卡還是看到了伯爵眼中的疲憊與焦慮。這樣的人維羅妮卡在前世還是蘇洛的時候見的多了，維羅妮卡決定先消磨一下伯爵的耐心。

  畢竟談判就是談的信息差，只有摸清了對方的意圖，才好開出合適的價碼。此時的維羅妮卡就像一隻盯著獵物的狐狸打量著伯爵，倒是一旁的女僕瑟菈依舊是一副雲淡風輕的模樣。

  「聖女大人，我這次來是想……」

  「這茶也太苦了，瑟菈，快給我加塊方糖！」

  伯爵的話還沒說完就被維羅妮卡打斷了，這讓伯爵很是懊惱，以往要是有人敢這麼打斷伯爵那他一定是活膩了。

  但維拉德伯爵此時卻偏偏還不能發火，不僅因為維羅妮卡聖女的身份，更因為伯爵現在是有求於人。

  看著維羅妮卡慢條斯理地將方糖置入茶杯中攪勻，伯爵再次開口說道：「聖女大人，我……」

  「別急嘛，伯爵大人，您要來一塊方糖嗎？」

  維羅妮卡再次打斷了伯爵的話，笑吟吟地將裝有方糖的小碗推到了伯爵的面前。伯爵無視了維羅妮卡的方糖，而是抓起了自己面前的茶杯將杯中的紅茶一飲而盡。

  「聖女大人，我想向教會借兵。」

  「借兵？」

  當維拉德伯爵敘述完獸潮的始末後，維羅妮卡立刻覺察到了不對。在伯爵的敘述中，教會只需派人與伯爵的軍隊一同抵抗獸潮一個月就好，隨後帝國的援軍便會抵達。

  可要是這樣的話，維拉德伯爵到底在急什麼呢？自己適才連續兩次打斷過後，伯爵的焦慮明顯增多了不少。是獸潮的規模，還是帝國的援軍，維拉德伯爵到底在哪撒了謊。

  

  維羅妮卡雖然不知道伯爵在哪個地方說的是假話，但她知道維拉德伯爵這是想把耀光教會的人當作炮灰。

  不過維羅妮卡並不在意這些，因為她這個聖女並不是維拉德教區的話事人。維羅妮卡只是弗萊徹主教操控的傀儡聖女，但伯爵卻並不知道這件事。

  「可以啊，我答應你，不過我有一個條件。」

  維羅妮卡的回答讓伯爵喜出望外，他連忙說道：「沒問題，聖女大人。不管教會的條件是什麼，只要是在我西奧多-維拉德的能力範疇內就行。」

  維羅妮卡輕聲笑道：「伯爵大人，您可別會錯了意。這是我維羅妮卡的條件，而不是教會的條件。不過您大可放心，我的要求對於伯爵您來說不過是區區舉手之勞而已。」

  衡量了一番維羅妮卡提出的條件後，維拉德伯爵最終還是答應了下來。

  當二人達成協議後，伯爵問道：「那麼聖女大人，教會的條件呢？」

  「這就要和我的代理人談了，伯爵大人。」

  維羅妮卡推開了房門，只見穿戴整齊的弗萊徹主教早已帶著數名隨行的教會騎士等候在了門外。

  雖然維羅妮卡現在是弗萊徹主教的傀儡，但知道這件事的卻只有主教自己以及幾個心腹而已。

  在公眾場合上，弗萊徹主教一直對外宣稱聖女維羅妮卡是個虔誠的信徒，對於教區的事務不感興趣，而弗萊徹主教則是聖女維羅妮卡選中的代理人。

  雖然不知道弗萊徹主教到底和維拉德伯爵談了什麼，但當維羅妮卡第二天醒來後，伯爵與教會合作的消息已經是人盡皆知了。

  「瑟菈，再多來一片烤獸肉。」

  維羅妮卡今天的心情很好，雖然現在這具女性的身體食量不大，吃不了多少東西就會飽，但飽餐一頓一直是蘇洛得償所願之後的慶祝方式。

  「至福。」

  當炭烤獸肉的油汁在口腔中迸發時，維羅妮卡的臉上露出了愜意的笑容。

  女僕瑟菈仍是面無表情地站在一旁，但她的內心此刻卻不像臉上表露的那樣平靜。

  看著一臉滿足地享用著美食的聖女，瑟菈想起了昨晚在伯爵離開後，弗萊徹主教在教會的密室當中與自己的談話。

  大多數的內容瑟菈都毫不在意，但有一句話卻一直留在了她的心中。

  「瑟菈，你覺得維羅妮卡變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