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鴉仙烏朝夕
楚泰掐劍訣伸手凌空描紋，畫九龍符，書太乙誥，步踏天罡，口中念念有詞。
「太上垂慈，祥光下覆。九幽停刑，眾魂俱度。九炁青華，光耀風雷……三炁丹華，光徹火翳……五炁蒼華，光徹溟泠……如是攝召十方九幽一切罪魂……地獄開光，亡爽登真！」
金燈微顫，燈火搖曳，九獄虛影之中各有天光升起，顯化縷縷清氣，匯聚於中央郭山身軀四周。
絲絲縷縷清光洗滌，匯聚四方靈機，擊碎其體內的殘骸枯骨雜氣和培塿移靈穢氣，凝聚移骸累土墳氣。
『嗯？』
在法壇氣息變化的瞬間，楚泰突然心生感應，察覺到一縷奇特的氣息，拂塵一甩，八卦紋路變化，引來四周靈機。
不過這一次，楚泰並非為了幫郭山，而是想要引人入內。
靈機升騰，漣漪生出，向著四周擴散，卻沒有引起絲毫變化，更無人響應。
楚泰拿起三清鈴輕輕搖晃，低聲道：「小道此刻欲行法事，還請孤魂野鬼，鬼神散仙避讓一二！」
說罷，拂塵再甩，元氣翻滾，清輝伴隨雲霧向著四周擴散，填充虛空。
楚泰四處張望，依舊沒有靈應，手中三清鈴大震。
「天聲地音，震動萬靈，法鈴一震，隨令律臨，四方精魄還不速速現形！」
三清鈴歸於法壇之上，邊上的令牌隨之被楚泰握在手中，猛地敲打桌面，一股清光炸起，將一位隱匿在邊上的修士逼出。
「九龍符，太乙誥，召請咒，還有南炎洞浮曦耀真炁。想不到當今天地，還有你這等元氣純粹的太乙金華一脈傳人。」
被楚泰找出來的是一隻陰氣環繞周身的烏鴉，略微刺耳的聲音讓楚泰微微皺眉。
上下打量一下，這烏鴉雖然周身陰氣環繞，但氣息純而不邪，清靈明澈，顯然是位精修多年的鬼仙。
「我也沒想到停留在此的竟是一位鴉仙，敢問仙家尊姓大名？」
「免尊姓烏，自號朝夕。」
楚泰握著手中拂塵，面色不敢有絲毫大意。
「原來的是烏仙家，先前這義莊之中其他人是被你老攔下的吧。」
鴉仙烏朝夕煽動翅膀，幾道陰氣落下，結成冰晶支架讓其有個落腳的地方，同時隔絕了四周度化亡魂的法意。
「我和這一脈也算有些淵源，只可惜這洪道人心思險惡，將好好的救度之法煉成邪術。」
「偏偏我半甲子前失了內丹，轉入鬼仙道後被其術法克制，不敢出現在他的面前，怕他拿我填法壇。」
「但我和他老師終歸是同修好友，也見不得這一脈斷絕，故隱匿在邊上，保留一二氣數。」
「未曾想，你的靈覺竟然如此靈敏，只是些微氣息的泄露，都被伱發現，不愧是昔日玄門大宗的弟子。」
楚泰並不在意鴉仙的誇獎，他一邊維繫郭山身上的元氣變化節奏，一邊表示自己先前強請舉動有些失禮。
「你有什麼失禮的，你以法壇開境立界，行九獄救度之法，為這孩子開闢靈光，凝聚七品移骸累土墳氣，大意不得，沒有直接動手，已經是克制。」
「要是洪道人的老師，在第二次邀請的時候還不現身，早就一劍斬過來了。」
說完，鴉仙黑黝黝的眼珠子又盯著郭山，止不住的讚嘆。
「你的心思也是巧妙，這大塊頭明顯先天命格薄，又被人使壞，帶著倒斗，到地下的次數多了，難免沾染死氣、陰氣。」
「雖然他身體特殊，沒有被這些死氣、陰氣壞了五臟六腑，滲了骨髓精血，而是將其化作兩道雜氣在體內運轉。」
「但死氣終究是死氣，陰氣也不會滋養生機，不好好調養，年輕的時候或許看不出來。一旦老了……」
「便是陽氣生機衰退，身體僵直，陰氣升騰，死氣主導，等不到壽盡，就要化作殭屍。」
翅膀再次張開，發出一陣陣刺耳的叫聲，震碎了郭山身上的些許雜氣，在楚泰微冷的目光中，烏朝夕又是感慨。
「小墳為培塿，堆土為墳地，陰宅方為墓。」
「你助其洗鍊出移骸累土墳氣，事後只需稍加指引，便可以讓他升華出歸根九原墓氣。以自身為陰宅，溫養殘缺魂靈，修行亦是自救，當真是好算計。」
聽到這裡，楚泰有些驚訝的看向這鴉仙，他沒想到自己的為郭山安排的道路，竟被對方一眼看出核心關鍵。
一位修出鬼仙道果的精怪已是罕見，有如此見識的更是少之又少。
加上先前對方口中前半甲子前失了內丹，楚泰不由有些話好奇對方的來歷。
畢竟，在太乙真君傳道天下之前，傳說中的精怪妖族，在此方大天可沒有什麼好待遇，大多數都是被修行中人視作是孕育天材地寶的最好載體。
許多第二元神，身外化身用到的材料，就是諸多精怪的元丹和內丹。
看這鴉仙的表現，顯然也是個有傳承在身的。
而有傳承，大多意味著更講道理，楚泰稍微放鬆一些警惕，語氣平和的回應。
「若非郭山自己心地良善，冥冥之中有陰德加持其身，我也想不到讓其凝聚歸根九原墓氣，說到底是他自己救了自己。」
烏朝夕聞言，點頭稱是。
「也對，先前你和這大塊頭的對話我也聽了，他能想著幫忙背那父子屍體回去，就可以看出這平日沒少做這等事情，還沒討要好處，可不是陰德庇護？」
「既然陰德積累，那走墳墓冢陵一道也挺好。日後若能明悟些許陰陽二氣運轉規律，便可升華為六品的陰陽沖和冢炁。」
「若沒那悟性，也可採集五方五土之氣，感悟四季運轉變化，以此升華為六品的五土四備冢炁。」
「此二炁只要成就其一，就可行走陰陽之間，感悟生死之理，嘗試升華那五品封土藏神合塑陵炁。」
說到這裡，烏朝夕這位鴉仙的語氣不由有些羨慕道。
「到了這一步，這大塊頭也算是熬出頭了，上可求神仙道果，下可尋鬼仙位業。比我這等殘魂敗靈，不知道好了多少。」
ps：咒語取自《無上黃籙大齋立成儀卷之三十九》部分內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