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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0章 小西天垂落的臍帶
深入輪迴的過程，能感覺到自身在永墜地獄。
敖廣前一息還在慶幸逃過一劫，但很快就意識到，自己即將面對怎樣詭異莫名的大恐怖。
身軀沐浴著璀璨的佛光，魂魄卻察覺到難以言喻的危險。
淡淡的血腥味直衝口鼻。
敖廣臉色慘白，隨著一層層的深入，血腥味正愈演愈烈，伴隨著令他毛骨悚然的劇變。
大雄寶殿門前的草木化作血肉結構。
當他的腳踩在地面時，鞋子底部竟然粘連血肉組織，土壤內也有血水從中緩緩滲出。
「我…到底在哪裡？黃泉深處為何是如此模樣？」
敖廣驚恐萬分，環顧四周只發現沈煉的身影，後者也在朝著黃眉所言的第八輪迴而去。
沈煉倒是無比淡定，竟然在閉目運轉周天循環。
他先前設法壓制住晉升成仙的悸動，如今不用面對黃眉，便立刻衝擊無形中的蛹殼。
蛹殼是蛹仙期構建出的，臨近瓶頸才知道棘手。
沈煉不敢怠慢，如果不能趁著金身法融合的契機晉升，接下來會無比麻煩，短時間內不用再想。
「仙人……」
敖廣一開口，見狀汗水浸濕衣袍。
沈煉腳底的影子不斷蠕動，發出咔咔的聲響。
生命安全已經交給骨刃，骨刃但凡察覺到敖廣的一絲威脅，就會毫不猶豫處理掉。
「護道鬼神！果然沒錯，他是呂祖觀的在世仙佛。」
「法號天瘟……」
敖廣作為東海龍王，了解過鬼市八部的事宜。
他剛聽到天瘟兩字，只是覺得有些熟悉，如今回想起來，天瘟不就是鬼市瘟部的道子。
「在世仙佛是何來歷？無論鬼市八部，還是回想中的黃眉老佛，似乎都異常看重他。」
「如來？」
敖廣咽了口唾沫，首次感受到一人如此深不見底。
不知不覺間，兩人來到第六輪迴，血腥味達到刺鼻的程度，周遭環境早已天翻地覆。
一間間殿宇外表毫無區別，實則牆壁屋檐都在微微起伏。
沒錯，像是活物一般的呼吸著。
從殿宇的破損處能看到，竟然有器官暴露在外。
敖廣嚇得臉色慘白，能察覺到血肉化的殿宇本身，就是供奉在大慈恩寺內的諸多佛陀。
護教伽藍好歹維持人形，深層輪迴的佛陀已經被製成殿宇。
通過懸掛的牌匾能分辨，殿宇所代表的佛陀，【地藏庵】是地藏王菩薩，【無盡寺】是無盡意菩薩，【靈光院】是普賢菩薩……
零零散散共有八位菩薩，大量佛子匍匐著進出其中。
敖廣不知所措的站在原地。
待到第八輪迴，半空無端出現大量的血管，相互交錯鋪天蓋地，佛光都因此沾染血色。
「為何…為何大慈恩寺像是在妖魔的體內？那些血管，不，分明是臍帶，連接嬰孩的臍帶。」
血管最為集中的區域，像是有張若隱若現的人臉，表情微妙的凝視著大慈恩寺內一切。
「哇哇哇。」
急促的嬰啼響起。
敖廣試圖找到嬰啼的源頭，心底里的躁動越來越突兀，仿佛隨時隨地都有危險來襲。
他突然瞳孔微縮，後知後覺的呢喃道。
「原來如此，嬰啼是我發出的嗎？」
「是我要出生了。」
話音剛落，血管已經纏繞住敖廣的脖頸。
嗖。
敖廣消失不見，嬰啼迴蕩在大慈恩寺。
恍惚間，他又重新出現在大雄寶殿門前，皮膚變得如同嬰孩般稚嫩，渾身閃爍著佛光。
敖廣雙目圓瞪，伸手一摸後腦。
巨型人臉的一根血管已經連接後腦，正源源不斷的灌輸佛光，幫助敖廣的身魂脫胎換骨。
敖廣沒有任何喜悅，表情崩潰的抬頭一望。
瞳孔失焦，絕望溢於言表。
「敖廣，你見到什麼？」
沈煉的言語喚醒敖廣，後者回過神來。
「佛…佛子，她告訴我，已經來到小西天，原來這就是黃眉老佛創造出的極樂世界嗎？」
「她是誰？半空的那張巨型人臉？」
「是。」
沈煉雖然境界的突破已經來到關鍵，但還是分神關注敖廣，伸手點在後者的眉心。
蓮台溝通敖廣的元神，一幅幅恢宏壯麗的畫面在腦海閃過。
沈煉看到大慈恩寺不再是血肉化的場面，而是遍地金磚，處處琉璃寶樹的華麗佛界。
此番景象自然是來自敖廣。
敖廣連接「臍帶」後，所聞所見已經截然不同。
沈煉收回蓮台，沒有做出干預的舉動，死道友不死貧道，況且敖廣是敵是友還不清楚。
「啊啊啊！！！」
敖廣崩潰的抓住臍帶，拼命想要拔掉。
奈何臍帶輸送的佛光正洗禮著身魂，悟性大大加持，似乎心念一動就能領悟萬千佛法。
成為小西天的一部分，敖廣感覺自己才是那個在世仙佛。
不如再等等。
用不了多久，我就能接觸到無上佛法。
到時我在拔掉臍帶，區區小西天的誘惑根本無法動搖道心，成就地仙后再做出取捨。
敖廣表情放緩，隨即目光盯著沈煉不放。
沈煉體內傳來絡繹不絕的悶響。
勁力在一點點鑿開蛹殼，不禁生出破蛹成蝶的錯覺。
此時此刻，沈煉稍有不慎就容易前功盡棄，突破失敗後，蛹殼只會變得愈發堅固。
「嘿嘿嘿。」
敖廣面露笑意，注意到半空垂落一根臍帶。
沈煉無動於衷，護道鬼神也沒有任何反應，任由臍帶纏繞住其脖頸，然後緩緩收緊。
「在世仙佛都無法抗拒小西天的誘惑，更別說我。」
沈煉催動不滅玄功，皮膚不再有毛孔，臍帶難以奈何不漏之體，只能試著抬升至高空。
他壓制住蠢蠢欲動的骨刃，目前還未到與黃眉撕破臉皮的時候，先取得地仙功法再說。
沈煉本以為黃眉口中的小西天，是一個佛門小世界。
誰能想到，小西天竟然是如此邪乎的玩意，也不知道是用什麼東西煉製出來的。
敖廣見到沈煉抗拒小西天的連接，五官無比扭曲。
負面情緒不受控的爆發，心魔叢生。
「哪怕是在世仙佛，也應該與小西天融為一體，憑什麼你是個例外，來，歸於小西天！！」
敖廣邁步靠近沈煉，呼吸變得急促起來。
他喚出銀針狀法寶，打算為小西天破開沈煉的皮膚。
正在這時。
有一老僧的身影出現在百米外，掌心的佛光擋住銀針，其腦後足足有七根臍帶連接著。
老僧雙手合十鞠躬道：「老衲法號【大慧】，乃是大慈恩寺現在的住持，阿彌陀佛。」
「大慧？」
敖廣自然再熟悉不過，大慧不就是迎客寺的僧人，理應死在第三輪迴才對，為何……
「老衲是現在的大慧，並非過去的大慧。」
大慧拈指一笑，「他是我佛欽定的小西天釋迦牟尼，光是小西天的一根菩提枝還不夠。」
「至少要三十五根菩提枝同時入體，才能誕生釋迦牟尼。」
很難想像，小西天延伸出來的臍帶，竟然被稱為菩提枝，變相說明黃眉已經瘋癲了。
敖廣還想開口，卻隱隱感覺到威脅。
他明白再有一句質疑，眼前的大慧就會立刻出手。
沈煉感覺到大慧的存在，後者表面沒有半點修為，更像是小西天的象徵，虛實不明。
「也就是說，臍帶的數量代表著小西天的認可。」
「敖廣不至於只有一根臍帶吧。」
沈煉仔細分辨敖廣的身魂，發現敖廣有著人母禁忌的殘留，小西天在排斥唐僧肉。
「嘶，人母禁忌會直接導致小西天功虧一簣。」
「金蟬子生前已經預料到了嗎？」
沈煉也有人母禁忌的影響，不過因為七寶佛骨與一門門金身的緣故，完全抹除掉唐僧肉的弊端。
所以他才能成為黃眉眼中，孕育釋迦牟尼的耗材。
而釋迦牟尼，估摸著也是某種邪乎玩意。
「目前黃眉肯定是無暇顧及我的，不除掉人母，黃眉怕是寢食難安，看來還有盈餘的時間。」
「絕對可以撈夠本。」
沈煉遍布身魂的經文開始沸騰，武道經文變化萬千。
境界的突破來到關鍵。
「阿彌陀佛，不愧是釋迦牟尼，天生異象。」
大慧向前邁出一步，想要搞清楚武道真經。
沈煉呵呵一笑，稍微放鬆不滅玄功的限制，臍帶立刻生出悸動，仿佛隨時要與腦後相連。
大慧連忙止步，含笑輕撫七根臍帶。
沈煉勁力周天循環的速度加劇。
咔。
沈煉聽到蛹殼破碎的動靜，頭頂蛹殼仿佛多出個缺口，所有經文不受控的湧向眉心。
眉心即將顯露異象的瞬間，蓮台封住武道真經。
沈煉明明待在原地，但身魂卻有種錯覺，仿佛從蛹殼的缺口鑽出，體驗到何為破繭成蝶。
大慧動作一滯，心頭有莫名的恐懼一閃而過。
仿佛沈煉體內有著不可名狀的恐怖存在。
大慧轉頭詢問道：「阿彌陀佛，你應該很了解天瘟佛子吧，來說說他有無異於常人之處。」
敖廣略顯遲疑，隨即小西天灌輸的佛光大漲。
大慧補充道：「你我皆是小西天的一部分，不得妄語，不得嗔念，更是不等有隱瞞。」
「我……」
砰！
不等敖廣開口，有拳頭重重砸來。
他血肉骨骼分崩離析，化為漫天的血雨飄落。
「佛子爾敢！大慈恩寺不准殺戮！！」
「沒事。」
沈煉注意到敖廣遺留的臍帶纏繞住自己右臂，「大慧住持不用在意，多一根菩提枝而已。」
大慧眯起眼睛，從未見過如此百無禁忌之人。
沈煉則在琢磨著剛剛晉升的修為。
「所謂成仙期，算是初步掌握真經。」
破開蛹殼達到成仙期後，身魂強度的變化不顯。
區別在於，沈煉可以短暫外放武道真經。
原本經文無法離開體內，對勁力的加持也有限，現在甚至能把經文充斥於武道真域。
當然，成仙期畢竟初窺真經玄妙，長時間動用難免反噬。
沈煉毫不在意兩根臍帶，負荷也就相當於百來滴天河之水，甚至尋常狀態就能承受。
他瞥了眼職業面板，
【沈煉】
【境界：人仙（成仙）】
【真經：武道（中乘73.46%】
【武學：長生樁（武道仙丹）、不滅玄功（地藏武祖）、千臂拳（大威般若）、紫府淬器法（心神如炬）、橫刀一式（涅槃斬壽）】
【點數：1156】
【六階職業：六道地藏（81.87%）】
【六階職業：八部饕餮（65.35%）】
【六階職業：無界屍樹（51.36%）】
【六階職業：真如檀蟬（47.96%）】
【五階職業：天罡妖仙（64.36%）
………
「武道真經的經驗因為境界突破增長不少。」
「石卵成長速度也很可觀，用不了多久，應該就要籌備天罡妖仙晉升六階的媒介了。」
沈煉慵懶的伸了個懶腰，自顧自說道：「住持，介紹一下各殿宇的佛法傳承吧，我看看，先從哪一尊菩薩開始領悟。」
「貪心不足蛇吞象，大慈恩寺有八尊菩薩，每尊菩薩另有羅漢護佑，想要觀想菩薩，就得把羅漢的慧根佛法一一悟透。」
大慧越是接觸沈煉，便越覺得不喜。
他承認沈煉的肉身強度確實難以置信，並且具有七寶佛骨，但悟性真能比過小西天的加持？
大慧擁有七根菩提枝，當代還有超過十根的小西天弟子。
就算沈煉是真佛陀，悟性也得遜色一籌。
「大慧住持，有沒有四大天王的殿宇？」
「有。」
「正好，先去四大天王。」
沈煉意識到石卵即將晉升六階，不出意外的話，持龍蛇的廣目天王說不定契合天罡妖仙。
大慧淡淡的說道：「天瘟佛子，恰好有十五名小西天弟子也將要前往【護法殿】，你應該不會介意與他們同行吧？」
他上下打量沈煉，隨即又收回目光。
我佛先前提到天瘟佛子是釋迦牟尼的轉世身，嚴禁廝殺，不過卻沒有嚴禁分食其血肉。
以天瘟佛子精純的氣血，吃上一口，佛法都得更進一步。
「無妨。」
「十二尊護教伽藍，我也統統觀想過。」
沈煉答應的非常乾脆，大慧不禁眉頭微皺，但想到小西天的加持，又覺得對方翻不起風浪。
大慧已經在考慮，取來哪一塊血肉很合適。
沈煉溝通鬼葫蘆，石卵所化的鮮紅錦鯉在袖口遊蕩，微微張開的嘴巴吞吐著空氣。
石卵餓了。
也是飢腸轆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