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4章 結婚
「你是說匡小琴失蹤了?」杉田三四郎面色不善的看著趙樞理,問道。
「是的。」趙樞理露出訕訕和不安之色,「我安排人秘密盯著匡小琴,準備找機會動手,不曾想今天接到手下匯報,盯梢的手下馬博宇死於非命,匡小琴也失蹤了。」
「是匡小琴動的手?」杉田三四郎眉頭皺起來,問道,「還是說是程千帆動的手?」
「暫時還不清楚。」趙樞理搖搖頭,說道,「不過,法醫鑑定兇器極可能是刀片,並且在馬博宇的手中發現了一粒紐扣,看起來像是女士衣裝上扯下來的。」
說著,趙樞理將那枚紐扣遞給杉田三四郎看。
杉田三四郎將紐扣拿在手中仔細看。
他看了趙樞理一眼,「你懷疑兇手是匡小琴?」
「只能說是女子動手的可能性較大。」趙樞理停頓了一下,終於還是說道,「也不能排除是程千帆安排保護匡小琴的人動的手。」
「此前跟蹤匡小琴,可曾發現程千帆安排人暗中保護她?」杉田三四郎扭頭問山下仁八。
「不曾發現。」山下仁八搖搖頭,「程千帆應該只給他的妻兒安排了保鏢,就連張萍那裡,他也只是加強了白爾路的巡捕巡邏力度而已。」
……
杉田三四郎看向趙樞理。
「這麼說,程千帆確實是不知情,也不知道匡小琴的下落?」趙樞理皺眉說道,「他今天在巡捕房還找我要人,後來在金總的辦公室,程千帆還試圖對我動手。」
沉思著,趙樞理說道,「如此看來,這小子不像是演戲?」
杉田三四郎深深地看了趙樞理一眼。
趙樞理既老實,卻也不老實。
說他老實,是因為趙樞理並沒有隱瞞事實,並且也說出了懷疑兇徒是女子的判斷。
說他不老實,是因為趙樞理因為對程千帆的仇恨,卻是使了個小伎倆,試圖將懷疑對象引向程千帆。
當然,也只是一點點小心思罷了,看到事有不逮,又果斷收起了那小心思。
……
「趙探長,趙桑。」
「杉田先生。」
「你當時可是拍著胸脯保證,說一定能夠將匡小琴交到我的手中的。」杉田三四郎冷冷說道。
「是趙某計劃失策,辦事不利。」趙樞理趕緊說道,「令杉田先生失望了。」
「趙探長也是法租界的名偵探了,以你的查案經驗和專業的眼光來看,殺死你的手下的人是匡小琴的可能性有多大?」杉田三四郎問道。
「在回答杉田先生的這個問題之前,趙某有一個疑惑請杉田先生解惑。」趙樞理說道。
「問吧。」
「杉田先生是懷疑匡小琴有問題?還是懷疑程千帆對大日本帝國不忠誠?只是想要通過匡小琴了解程千帆的一些隱秘?」趙樞理問道。
……
「兩個問題有區別嗎?」杉田三四郎眯著眼睛問道。
「有區別。」趙樞理點點頭,「倘若是後者,那麼匡小琴是普通人的可能性較大,那麼,匡小琴是兇徒的可能性可以初步排除。」
「倘若杉田先生早就懷疑匡小琴有問題,那麼這個女人必然有不為人知的一面,也就意味著匡小琴可能並非一個普通人。」趙樞理說道,「這樣的話,我傾向於重點調查匡小琴。」
「匡小琴。」杉田三四郎說道,「這個女人很神秘,我需要知道關於她的儘可能多的資料,給我查清楚這個女人。」
「是。」趙樞理面色上故意露出一閃而過的遺憾之色,心中則是暗下里鬆了一口氣,看來敵人並非是對『火苗』同志產生了什麼懷疑,其注意力只在匡小琴身上。
不過,趙樞理心中還是有一個疑惑,自己到底是哪裡出了什麼紕漏的,敵人竟然會悄悄的盯上了『匡小琴』。
杉田三四郎將趙樞理眼眸中的遺憾之色看字眼中,他看著趙樞理說道,「趙探長,我給你四天四天,四天之內將匡小琴找出來。」
「四天時間……」趙樞理臉色微變。
「趙桑,這次不要讓我失望了。」杉田三四郎拍了拍趙樞理的肩膀。
「是。」趙樞理只得無奈點頭,「趙某一定盡力。」
……
趙樞理離開後,山下仁八對杉田三四郎說道,「長官,看起來趙樞理對於抓住匡小琴的信心並不大。」
「帝國需要的是有能力為帝國做事的人。」杉田三四郎說道,「趙樞理這次的事情辦砸了,我很失望,希望這一次他不再令我失望。」
說著,他看著山下仁八,「趙樞理這邊尋找匡小琴的蹤跡,勢必會和程千帆再度發生衝突,你安排人暗中盯著,有問題直接向我匯報。」
「長官懷疑程千帆?」
杉田三四郎緩緩地搖搖頭,「程千帆好色,女人就是他的逆鱗和最大的弱點,我對這位宮崎君在這次事件中的反應很感興趣。」
「另外,從現在來看,匡小琴很有問題。」杉田三四郎說道,「盯著程千帆,也可以核查一下這位宮崎君面對美色到底是否被迷的暈頭轉向,可曾犯下錯處。」
「哈依。」
……
兩天的時間很快過去了,無論是暗中搜捕匡小琴的趙探長,還是找尋自己的秘密情人的『小程總』,都並未能夠發現匡小琴的蹤跡。
這位已經被傳播的『艷名廣播』的漂亮女人,就這麼的人間蒸發了。
而在這兩天,程千帆和手下和趙樞理的手下發生了數次衝突,一時間法租界似乎也變得動盪起來了。
……
三月初二。
宜結婚。
這一天是『小程總』最信任的手下和兄弟李浩,與程府的小廚娘結婚的喜日。
『小程總』早早的包下了春風得意樓,為自己兄弟的婚事大宴賓客。
李浩是孤兒,作為大哥的程千帆便當仁不讓的作為男方長輩。
周茹也是孑然一身,白若蘭便作了新娘的娘家長輩。
李浩牽著蒙著紅喜布的周茹上前敬酒。
「浩子。」
「噯。」
「好啊,好啊,看到你也成家立業了,帆哥我心裡開心啊。」
「帆哥。」李浩也哽咽了,若非帆哥,他早就是凍死街頭的無數小乞丐之一,帆哥於他而言,不僅僅是活命的再生父母,更是引導他走上抗日道路。
「浩子。」
「嫂子。」
「我把周茹交到你的手裡了,你們兩個要相敬如賓,好生過日子。」白若蘭說道,「若是你對周茹不好,嫂子作為娘家人,可是要收拾你的。」
「浩子不敢。」李浩趕緊說道。
白若蘭又叮囑了周茹一番,隨後夫妻倆各自掏出一份喜單,交在了周茹的手中。
……
洞房花燭夜。
李浩揭開了妻子的紅蓋頭。
看著傻樂的丈夫,周茹嗔了一眼,「傻樣。」
李浩給了自己一巴掌,然後嘿嘿笑道,「真疼,是真的,老婆。」
「你傻不傻。」周茹笑罵道。
然後兩人相視一笑。
笑著,笑著,周茹的臉頰掛滿了淚水。
「怎麼了?」
「想起爹娘了。」周茹依偎在李浩的肩膀上,低聲說道,「我是家裡的老姑娘,爹娘最疼我了,他們在天有靈,若是知道我今天出嫁了,一定,一定,我爹最喜歡喝兩盅,一定會喝醉的。」
「來。」李浩牽著周茹的手。
「做什麼?」周茹不解問道。
……
李浩拉著新婚妻子,對著東北方向跪下。
「丈人,丈母。」李浩表情無比嚴肅的磕頭,「女婿李浩在這裡給二老磕頭了。」
「丈人,丈母。」
「女婿一定好生照顧小茹,一定對她好。」李浩說道,「要是有什麼危險,女婿保護她,一定死在小茹的前面。」
「瞎說什麼。」周茹生氣了,用力打了丈夫一下。
李浩看著妻子,目光是那麼的溫柔,溫柔中帶著千鈞力量。
「傻子。」周茹一把抱住丈夫,「傻子。」
她在心裡默默說道,「爹,娘,老姑娘找到那個值得託付終身的漢子了,他是一個頂天立地的好漢!」
……
兩日後。
特高課。
「杉田先生,趙某慚愧,令您失望了。」趙樞理面帶愧色說道。
「趙桑。」
「杉田先生。」
「你說的沒錯,我確實是很失望。」杉田三四郎看著趙樞理。
趙樞理抬頭看了杉田三四郎一眼,目光中帶著慚愧和不安,一時之間竟然不知道該如何回話。
「杉田先生,再給我兩天,再給我兩天時間。」
「哦?兩天後我就能看到匡小琴嗎?」
「趙某慚愧,只能盡力……」
「行了,匡小琴的事情,我們情報室會自行查勘。」杉田三四郎看著趙樞理,「趙桑。」
「杉田先生。」
「你能夠查到一些線索,倒也並非一無是處。」杉田三四郎說道,「下一次,下一次再有事情交代你,我希望能夠收穫一個滿意的結果。」
聽聞此言,趙樞理的眼角露出一抹鬆了一口氣的喜色,「再有下次,不需要杉田先生動手趙某也無顏面了。」
「去吧。」杉田三四郎擺擺手。
「是。」
……
「等一下。」杉田三四郎又喊住了趙樞理。
「杉田先生還有事要吩咐?」
「紅黨此前夜襲邁爾西愛路,救走了他們的人,這件事你知道吧。」杉田三四郎說道。
「有所耳聞。」趙樞理說道,「特工總部南京區押解紅黨來上海這件事,南京的蘇區長並未向李副主任匯報,李副主任對此很生氣。」
「被救走的紅黨中,有兩人傷勢嚴重,軍醫說他們極可能需要磺胺粉來救命。」杉田三四郎說道。
「杉田先生是要我盯著市面上,防止他們搞到磺胺粉?」趙樞理皺眉說道,「杉田先生,不過此時距離他們被救走已經過去好些天了,他們即便是需要磺胺粉,要麼是已經搞到手了,要麼是沒有搞到磺胺粉,那兩個重傷的紅黨沒有磺胺粉的話,可能已經傷重不治了。」
「不。」杉田三四郎搖搖頭,「我們收到風聲,法租界黑市上前幾天曾經流出過磺胺粉。」
他看著趙樞理,說道,「你查一查。」
「明白了。」趙樞理點點頭。
……
待趙樞理離開後,杉田三四郎思索片刻,來到情報室室長辦公室,向我孫子慎太匯報。
「失蹤了?」我孫子慎太問道。
「是的,無論是趙樞理的人,還是程千帆的人都沒有找到匡小琴,現在看來這個匡小琴一定是有問題的。」杉田三四郎說道。
「安排人盯著趙樞理。」我孫子慎太思索片刻,說道。
杉田三四郎愣了下。
「怎麼?」我孫子慎太看了杉田三四郎一眼。
「室長懷疑趙樞理?」杉田三四郎問道。
「難道不該懷疑嗎?」我孫子慎太冷哼一聲。
「屬下不明白。」
「山下仁八那邊暗中盯著匡小琴一段時間了,匡小琴都沒有什麼異常,你這邊剛剛把事情交給趙樞理,匡小琴就失蹤了。」我孫子慎太說道,「你不覺得有問題嗎?」
「可是,可是趙樞理與程千帆有奪妻之恨……」杉田三四郎說道。
「是的,趙樞理身上有充足的理由不被懷疑,我也傾向於他是沒有問題的。」我孫子慎太說道,「但是,既然有了懷疑的理由,哪怕是看起來這個懷疑是沒有道理的,但是,懷疑就是懷疑。」
他正色說道,「也許是趙樞理的手下不慎走露風聲,也許是趙樞理本人有問題,也許僅僅是匡小琴很警惕,發現自己被盯上了,但是——」
我孫子慎太說道,「杉田,你記住了,支那人就是支那人,我們用他們,也要防他們,只要不是帝國自己人,該有的懷疑,就不要存在絲毫的僥倖心理。」
「屬下明白了。」杉田三四郎思忖,表情認真說道。
……
翌日。
「一個電話把你叫來,沒耽誤『程總』找尋你的美人吧?」劉霞看著進門的程千帆,笑道。
程千帆知道劉霞在打趣『匡小琴』之事,苦笑說道,「霞姐,你也來挖苦我。」
「人找到沒?」劉霞問道。
程千帆搖搖頭。
「行了,正事要緊。」劉霞說道,「你今天回去後收拾一下,明天隨我去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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