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6章 『陳州』舊案
曹宇看了閔讓一眼。
他對董正國低聲說道,「董科長,這個閔讓素來對我們的態度惡劣,要當心。」
董正國點了點頭。
「閔巡長。」董正國衝著閔讓抱了抱拳,「今日我特工總部有兄弟遇難,還請閔老弟行個方便,這裡交給我們處理。」
「董科長。」閔讓眯著眼睛看著董正國,「此處是我的轄區,這又是響槍,又是死人的,閔某有護一方安全職責,此案定要查個水落石出。」
「不給面子?」董正國面色陰沉,盯著閔讓看。
「不是不給董老兄面子。」閔讓搖搖頭,「職責所在,還請理解。」
「理解,理解。」董正國冷笑一聲,說著,他衝著曹宇說道,「曹老弟,人家不歡迎咱們,那,撤吧……」
「還有這麼多兄弟的屍首。」曹宇皺著眉頭。
「放心,閔巡長是盡職盡責之人,定然會暫時妥善安置兄弟們的屍身的。」董正國說這話的時候看著閔讓。
閔讓冷哼一聲,沒有說話。
看著董正國等人魚貫退出院落,閔讓的眉頭皺的緊緊的。
他本以為會與特工總部的人好一番對峙,卻是沒想到董正國竟然如此輕易退讓了。
「查勘現場,記錄線索。」閔讓沉聲說道,「另外,打電話回巡捕房派車,好生收斂屍首。」
「另外,隔壁郭家這次失火,著實是有些古怪,你派人去救火隊問問具體是什麼情況。」閔讓對保義仝說道。
「是。」
……
清晨時分。
白爾路。
李浩站在車門邊,手上是用牛皮紙包裹的糖糕,正吃得歡實,看到帆哥下樓了,他趕緊兩口吃完糖糕,摸出手帕抹了抹嘴巴迎了上去。
張萍幫程千帆整理了身上的制服。
「好了,今天風大,你回去吧。」程千帆與張萍微微擁抱,微笑說道。
「困死了。」張萍打了個哈欠,「我要回去補覺。」
「去吧。」程千帆拍了拍張萍那挺翹的臀部,說道。
「哎呀。」張萍嗔了程千帆一眼,扭著腰肢上樓去了。
「帆哥。」李浩拉開後排車門。
「開慢點。」程千帆坐在後排座位上,面露倦色,按了按眉心說道。
「是。」李浩看了一眼後視鏡,說道,「帆哥,昨天晚上邁爾西愛路發生了槍戰。」
「邁爾西愛路?」程千帆睜開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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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據說是特工總部在邁爾西愛路三十三號的一個秘密據點遭遇了襲擊,死了不少人。」李浩說道。
「上海區這個時候搞這麼大的行動?」程千帆驚訝不已。
「不曉得。」李浩搖搖頭說道,「按理說上海區現在正受到特高課以及憲兵隊的搜捕,應該沒有精力來搞事情的。」
「特工總部具體傷亡情況清楚嗎?」程千帆問道。
「據說是死了十幾個,對方沒有留下活口。」李浩說道。
「能夠有能力搞這麼大的行動的,除了我們就是上海區了,不是上海區做的?」程千帆微微皺眉,露出思索之色。
「帆哥,會不會是紅黨做的?」李浩問道。
「可能性不大。」程千帆搖搖頭,「那幫泥腿子無論是人手,還是武器都短缺,按理說沒有能力策動這等火力的襲擊。」
他打了個哈欠,用大拇指輕輕按壓自己的太陽穴,說道,「這件事你暗下里盯著點,我總覺得有些詭異。」
「明白了。」
「還有就是,荒尾知洋這兩日應該就要抵達上海了。」程千帆說道,「這傢伙應該是從濟南方向來上海的,交代弟兄們多加留意。」
「明白了。」
……
薛華利路,二十二號。
巡捕房門口發生了一起事故,一個黃包車夫奔跑時候濺起了泥點弄髒了,一個戴著金絲邊眼鏡的先生的衣服,金絲邊眼鏡很生氣,直接打了黃包車夫一巴掌,還帶同伴直接掀翻了黃包車,緊跟著又對黃包車夫拳打腳踢。
這引起了經過的黃包車夫的不滿,幾個黃包車夫正圍著金絲邊眼鏡討說法。
滴滴滴。
李浩按了下喇叭。
正在爭吵的人們聽得汽車喇叭聲,扭頭去看。
眾黃包車夫扭頭去看,就看到了小汽車的車牌,然後黃包車夫們竟好似老鼠見了貓一般,迅速的拉著黃包車跑開了,就連那個挨了一巴掌、黃包車也被掀翻在地的車夫,也是拉著剛被翻過來的黃包車,逃一般的跑開了。
金絲邊眼睛看到這一幕,得意洋洋的,他還摘下禮帽向小汽車點頭哈腰致敬。
……
「擾亂街面秩序,有蓄意製造混亂之嫌。」程千帆說道,「抓起來,好好審訊。」
「明白。」李浩一個打把,車子駛入了巡捕房的院子,經過崗廳的時候,他停車、招手叫來了一名巡官。
「帆哥說了,擾亂街面秩序,有蓄意製造混亂之嫌。」李浩對巡官說道,「拿了。」
「都拿了?」
「這是帆哥的命令。」
「明白!」巡官看了一眼衣著光鮮的男子,懂了,這是送上門的肥羊啊,點點頭。
隨後,這名巡官帶領幾個手下圍了過去,將金絲邊眼鏡以及其朋友都摁住了,絲毫不理會他們的喊冤和叫嚷,直接押解而去。
李浩停好車,下車,來到後排打開門,
程千帆又打了個哈欠,他對李浩說道,「你去找老黃,讓他來我辦公室,給我按按肩。」
「是!」
……
蘇哲站在樓梯口抽菸,他看到醫療室的老黃拎著藥箱上樓,不禁冷笑一聲。
「老黃,什麼時候有時間來給我捏捏肩啊。」蘇哲說道,「勞損背疼的可不止程副總一個。」
「蘇助理如果不介意的話隨我一起過去,我給你們兩個一起捏肩。」老黃笑著說道。
「那算了。」蘇哲哼了一聲,「道不同不相捏肩。」
老黃笑了笑,沒再說什麼,拎著藥箱上了副總巡長辦公室。
「怎麼好大一會才來。」程千帆打了個哈欠,嘟囔著說道,「又困又乏,肩膀還不舒服,快幫我按按肩。」
「碰到了蘇助理,也想要捏肩來著。」老黃放下藥箱,說道。
「下次再碰到那傢伙,你直接說,我來給他捏肩。」程千帆冷哼一聲,說道,「看我不捏死他。」
……
「有一個情況。」程千帆被老黃捏肩捏的渾身舒爽,發出滿足的嘆息聲,「現場少了一個人。」
「少了一個人?」老黃驚訝不已,「誰?」
然後,他略一思索就明白了,「我想起來了,是盧明波盧大夫。」
「正是。」程千帆點點頭,「左邊,下邊一點,對,就是那裡,這肩膀酸死了。」
「我們並未看到盧明波的身影。」他說道。
「按理說盧明波應該就在那裡的。」老黃說道,「小球看著他進了三十三號的,敵人也不可能放盧明波離開的。」
「那就只有一種解釋了。」程千帆說道,「我仔細思考過了,很可能是盧明波聽到了外面的動靜,這人反應迅速,及時、趁亂逃走了。」
「確實,這種可能性極大。」老黃思索說道,「交給我了,我來找出這個人。」
想了想,他問程千帆,「你懷疑被我們營救的同志中有人有問題?」
「小心無大錯。」程千帆說道,「找到盧明波,他應該能提供一些我們需要的細節情報。」
……
極司菲爾路七十六號。
李萃群面色鐵青的看著曹宇與董正國。
「都死了?」
曹宇點點頭。
「你的人都死了?」李萃群看向董正國。
「郭懷靜在家中休息,倖免於難。」董正國說道。
「怎麼?你還挺慶幸的,慶祝自己沒有成為光杆司令?」李萃群冷哼一聲,說道。
董正國訥訥不敢言。
「袁子仁也死了?」李萃群又問道。
「袁科長及所部兄弟,皆不幸遇難。」董正國說道。
「說說你們的判斷。」李萃群看著曹宇和董正國。
「屬下對於整件事實際上知之甚少。」曹宇小心翼翼說道,「董科長對內情更了解一些,更有發言權。」
董正國看了曹宇一眼,心中暗罵,不過,面對李萃群那審視的目光,他不得不硬著頭皮回答問題。
「三名在押的紅黨都被救走了。」董正國說道,「這足以說明襲擊者就是為了救人的,這也可以證明這伙襲擊者應該是紅黨。」
他停頓了一下,對李萃群說道,「主任,敵人的這次營救行動,也從側面證實了屬下的判斷,這幾個從南京押解來上海的紅黨犯人中,必然有一個身份非常特殊的人,而這個人也正是他們真正的,最關鍵的營救目標。」
……
「能判斷紅黨的真正的目標是哪個嗎?」李萃群問道。
「不好說。」董正國搖搖頭,「這三個紅黨都是頑固分子,在紅黨內部的級別不會太低。」
李萃群深深地看了董正國一眼。
然後他看向曹宇,「說說你的想法和判斷。」
「屬下認同董科長的判斷。」曹宇說著,露出遺憾之色,「倘若判斷準確的話,這說明此前成功抓捕到了一位紅黨要犯,現在——太可惜了。」
董正國看了曹宇一眼,他覺得曹宇是有故意的嫌疑的,只不過沒有證據。
「說點有用的。」李萃群瞪了曹宇一眼。
「三十三號出事的時候,隔壁三十四號失火了,這火來的太蹊蹺了。」曹宇說道,「屬下懷疑三十四號的起火,與三十三號遇襲之間,極可能存在某種關聯。」
「甚至於不排除這麼一種情況,敵人是利用邁爾西愛路三十四號的火情,以茲為掩護,然後詐開了三十三號的房門,隨之展開了偷襲。」曹宇說道。
李萃群聞言,露出了思索的表情。
……
上海特高課。
「你說什麼?」我孫子慎太正在仔細的研究卷宗,聽得手下的匯報,不禁嚇了一跳。
「室長,邁爾西愛路那邊出事了。」矢野悠真說道,「昨夜,有襲擊者突襲了邁爾西愛路三十三號,發生了槍戰,死了不少人。」
「袁子仁呢?」我孫子慎太立刻問道,「他怎麼樣?」
「不清楚。」矢野悠真搖搖頭說道,「現在掌握的情報,只知道邁爾西愛路三十三號發生了槍戰,死傷不小,袁子仁的情況一時之間無法掌握到。」
「不過……」矢野悠真說道。
「不過什麼?」我孫子慎太立刻問道。
「極司菲爾路那邊迅速接管了現場,對現場進行了縝密的勘察和調查。」矢野悠真說道,「袁子仁的情況,極司菲爾路那邊是最清楚的。」
我孫子慎太想了想,扭頭對杉田三四郎說道,「杉田,你以我的名義去一趟極司菲爾路七十六號,務必搞清楚此次槍擊事件的情況,此外……」
「想辦法私下裡接觸一下曹宇。」我孫子慎太打開檔案櫃,取出了一份資料遞給杉田三四郎,說道,「曹宇選擇棄暗投明,當時審訊他的正是荒木播磨,並且就此秘密成為了我們的情報員。」
……
杉田三四郎仔細翻閱這份資料,將情報基本掌握後,將資料雙手遞還給我孫子慎太,「室長,這個曹宇此前是汪康年的手下。」
聞聽此言,我孫子慎太深深的看了杉田三四郎一眼,「你要調查『汪康年』案?」
杉田三四郎點點頭。
「說說你的理由。」我孫子慎太點燃了一支菸捲,深吸了一口,問道。
「特高課此前判定汪康年就是紅黨『陳州』。」杉田三四郎說道,「我仔細研究過相關卷宗,雖然他們懷疑汪康年的理由似乎還算充分,但是,實際上並沒有什麼足以指證汪康年就是『陳州』的證據,更多的都是建立在邏輯分析上的結論。」
「汪康年對陳香君的屍體開槍射擊,這是泄憤的舉動。」我孫子慎太點點頭,說道,「你應該知道,卷宗上記載了『陳州』是紅黨特科『竹林』的手下這件事,而陳香君正是供出了包括『竹林』等紅黨在內的那個人,因此,『陳州』痛恨陳香君這是符合邏輯事實的。」
「室長,你說的這些我自然都知道的。」杉田三四郎說道,「你是了解我的,雖然我也崇尚藉助推理,但是,我實際上也是非常注重證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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