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 王對王！
方才的李蓮生之所以有那般奇怪表現，自然是來自於魘禱之術的作用。
這門地煞術在進階之後的作用不再局限於催眠，而是可以一定程度上的篡改他人記憶和認知，通俗的來說就是洗腦，可讓膽小之人變得大膽，愛慕之人變得嫌惡，卑鄙之人變得正直。
比如方才，陸淵便是強行修改了李蓮生的認知，將對方對西慈的敬畏和忠心扭轉成了恨意。
當然，畢竟只有煉精化氣的修為，外加魘禱之術即便升階也只是地階並未化作神通，所以這種記憶、認知上的篡改只是暫時的，而且會受受術者的修為、意志鑑定程度影響。
別看李蓮生看上去仿佛改變徹底，但隨著時間的推移他必然會清醒過來。
不過那也要到起碼兩三天之後，足夠陸淵做一個有趣的嘗試。
「有趣.」
「讓我看看幾十年的忠心耿耿，和這魘禱之術孰強孰弱吧.」
一念及此，陸淵無聲而笑，身影緩緩沉入地下。
隔天一早。
天光未亮之時，李蓮生便早早起來，然後帶著兩個隨行太監踏上歸途。
天京、金津之間已經開通鐵路，蒸汽火車往返不過兩個時辰便可到達，遠比騎馬或者乘坐馬車顛簸要快的多。
今日正好有一趟火車發車，是以一行三人便早早來到金津車站，登上頭等車廂，趕赴天京。
如今在大金，蒸汽火車還是十分稀罕之物，雖然天京金津兩地之間開通鐵路並且路途短暫，但是能坐的起火車的依舊只有富裕人家，頭等車廂更是一張票價就要數百銀元，一般的小商人都坐之不起。
火車汽笛轟鳴，頗為冷清的車廂中李蓮生閉目養神，無人知道其心中所想。
直到兩個時辰之後，火車緩緩減速停下，一行三人便下了車，然後徑直來到車站一旁由朝廷所設的驛所，命人立刻安排了車架，然後直向紫禁城行去。
以京城之大，坐馬車又坐了大半個時辰，李蓮生一行人終於抵達巍峨的紫禁城前，憑藉他這張老佛爺身邊大紅人的臉，這一路暢通無阻。
回到內務府，他在迅速換了一身衣服之後便趕往乾清宮面見西慈。
此刻時值正午，西慈方才用過午膳，已經回了偏殿午睡，得知消息之後李蓮生眼神閃爍，當即去了位於外宮的御膳房。
午膳已過，御膳房中此刻的廚子並不多只有十餘人，御膳房總管得知李蓮生到來的消息急急忙忙的帶人跑出來相迎：
「李總管，你回來啦，小的們幾天未見您的音容笑貌，實在想念的緊啊！」
御膳房總管雖然有個總管之名，卻也歸內務府管轄，李蓮生嘿然一笑：
「小林子幾日未見，嘴巴是越來越甜了啊。」
雖叫做小林子，但實際上也是個年過四旬的太監，此刻此人低眉順眼、點頭哈腰：
「那可不是，不光我們，這幾日沒見到李總管，老佛爺她睡覺都不如往日那般安慰，平日用膳也少吃了許多呢！」
李蓮生呵呵一笑：「咱家畢竟在老佛爺身邊伺候十幾年，說起來還是頭回離開她老人家這麼久呢，就是怕她不習慣才趕緊回來。今日給她做的是什麼湯羹？」
「是青龍小吊梨湯。」
西慈每天睡醒之後都要喝一碗湯羹青口，御膳房總管恭敬道：
「現在還在爐上煮著馬上就好，您可是要親自給老佛爺送去？」
李蓮生點頭：
「不錯，老佛爺還在睡著，咱家左右無事就過來看看，待會兒我親自把湯羹送去。」
御膳房總管連連點頭：
「好嘞，那您先到偏方歇著，一好了小的立刻喊您。」
「不用，咱家一路坐的久了，隨便轉轉，活動活動。」
李蓮生隨意的一擺手，帶著手下兩個太監在御膳房之中，漫無目的的轉悠了起來。
轉悠了一陣後。
青龍吊梨湯煮好收火，小半個御膳房中都是清香撲鼻，李蓮生上前親手打開蓋子，滿意點頭：
「甚好，甚好，我親自來盛，給老佛爺送去！」
廚子立馬奉上器具，李蓮生將湯羹倒入一瓷盅之中，並且備了小湯盅，一應放入食盒之中。
此刻正好有手下太監前來通報西慈已醒，並且就在乾清宮隔壁的萬花園等候，李蓮生立刻便帶人提著食盒前往萬花園。
步入萬花園中，各類花卉爭奇鬥豔花團錦簇，一派亂花漸欲迷人眼的景象，李蓮生則對此見怪不怪，徑直來到花園中的一處涼亭。
涼亭之中，西慈正慈眉善目的向兩個年幼的格格說著話，一眼便見到李蓮生，頓時笑著招手：
「小李子啊小李子，你可終於回來了！」
李蓮生頓時三步並作兩步，小跑著步入涼亭跪地行禮：
「老佛爺萬福金安，奴才擔心其他下人伺候不好您，所有事情有了眉目之後便趕緊回來了。」
西慈抬手讓身後宮女將兩個格格帶了下去，然後問道：
「這麼快就有了眉目，派你親自去果然沒錯。如何，滿柯多、錄古塔可是已經死在了那陸淵手中。」
李蓮生低下頭沉重道：
「老佛爺明察秋毫，經過查證，滿大人和錄長老當夜便為國捐軀，如今奴才已買通了那陸淵門下弟子，正在探查兩位大人的遺體所在，一旦查明便儘快想辦法將他們迎回。」
早已有所預料，西慈面無表情：
「他們兩位都是朝廷肱骨，國之棟樑，結果卻折損在逆賊手中，實乃我大金天大的損失。天理昭昭，此仇此恨即便五湖四海之水也不可洗刷，朝廷不管付出多大代價，都必會替他們報仇雪恨！」
李蓮生恭敬道：「老佛爺說的是，此等叛逆天地不容，只待朝廷探查清楚做好準備和布置，此賊頃刻便可覆滅！」
西慈微微點頭：
「你說已買通他門下弟子，如今可知他跟腳來歷？」
李蓮生垂首道：
「暫時還不知，奴才策反的那名光武會館門徒所知實在有限，奴才已經讓他暗中打探，想必很快便會有結果，到時候奴才會第一時間呈上，請老佛爺過目。」
西慈並未多說什麼：
「很好，小李子辛苦了，等事情辦妥，哀家便給你記大功一件。」
「不敢，相比老佛爺為江山社稷禪精竭慮、日理萬機，奴才不敢妄稱辛苦。」
李蓮生恭敬道：
「老佛爺，剛才奴才過來時去了御膳房一趟，順便把給您準備的青龍小吊梨湯也帶來了，現在溫度應當正好，不然便影響您喝的口感了。」
西慈點頭：
「呈上來吧。」
李蓮生立馬親自轉身，去將食盒打開，並且從還冒著熱氣的鍋中盛出了一小盅，並且恭恭敬敬的端到西慈面前：
「老佛爺，您請慢用。」
西慈伸手接過，慢條斯理的舀一勺輕吹一口氣，然後送入口中。
而僅僅下一個眨眼。
噗！
西慈臉色驟變，猛然毫不顧形象的將口中的湯羹吐出，發出暴怒尖利之音：
「混帳！」
猶如鬼神發怒，西慈這一厲斥傳遍整個花園，涼亭內外其他宮女太監被嚇得是魂飛魄散、面如土色，雙腿一軟便一下跪倒在地，李蓮生更是面色驚恐道：
「老，老佛爺，怎麼了！？」
即便是將那一口湯羹吐出，依舊有些微毒素入侵，西慈臉上此刻浮現出淡淡的不正常的青灰之色，她臉色猙獰的看向李蓮生：
「湯中有毒！你這混帳難道送來之前沒有先嘗一嘗麼！？」
深知天下想要自己死的的人數不勝數，所以西慈無論早晚用膳，都必然會先讓下人試菜，以免被下毒暗算。
李蓮生渾身顫抖著道：
「奴才，奴才試了啊，沒有什麼問題，這，這.」
說著說著，他便眼神混沌起來，然後開始痛苦的捂住額頭，腦袋好像要爆炸了一般。
嗯？
見此一幕，西慈臉色再變，渾身陡然浮現出一層肉眼可見的罡氣，倏然後退一步，同時厲喝：
「來人，把李蓮生給我拿下！」
兩個粘杆處侍衛第一時間上前，一雙鷹爪撕裂空氣，狠狠扣在李蓮生的左右肩頭，瞬間卸掉了其肩臂關節，使得李蓮生再度發出痛苦的悶哼之聲。
隨後，又有一個侍衛俯下身，在李蓮生身上一陣搜索，最終發現了一個小小的瓷瓶，然後立刻轉身向西慈奉上：
「老佛爺，有發現！」
西慈臉色鐵青的看著情況明顯不正常的李蓮生：
「毒是你這混帳奴才下的！？這是什麼毒？」
被擒拿住的李蓮生表情扭曲變幻，突然一改所以往的卑躬屈膝，哈哈狂笑道：
「還能是什麼？當然是『隕龍』了！你這老妖婆應該不會不認識罷，怎麼樣，伱感覺滋味如何！？」
隕龍！？
李蓮生的狂笑聲入耳，西慈頓時眼神劇變，無以倫比的寒意霎時席捲身心。
隕龍之毒她當然不會不記得，這是滿柯多花費不少的時間精力才按照五毒真經調製而成的頂尖奇毒，專對真氣起效，可以毒死真武宗師級的強者，連她都頗為忌憚。
但是此毒當時只調製成功了一份，並且已經被滿柯多拿去對付遠在金津的陸淵，今日怎會出現在自己的湯羹之中，並且貌似還是李蓮生這個受她信重的老奴、心腹投下！？
要知道，李蓮生入宮已有四十餘年，在她身邊伺候也有十餘年，她對其的信任甚至比血脈後人還要高，如何能想到有朝一日會被對方暗害？
難以形容的驚怒如驚濤駭浪，西慈以真氣壓制驅逐影響身軀的微量毒素，狂怒已極：
「大膽奴才，你罪該萬死！」
她這一聲厲斥，滾滾的煞氣威壓好似海嘯一般洶湧而出，整個涼亭乃至周圍萬千花朵簌簌顫抖，就連壓著李蓮生的兩個粘杆處高手都心寒膽顫，幾乎下意識便要跪倒在地。
而李蓮生受到這股威逼壓迫的衝擊，眼神也再度變得混沌茫然起來，然後拼命甩動著腦袋，仿佛想要讓自己清醒過來一般。
狠狠甩了幾下，加之身上的痛苦，李蓮生似乎終於擺脫虛幻記憶認知的影響，呆呆的看著眼前宛如鬼神發怒般的西慈：
「老，老佛爺？」
「這，這是怎麼了？奴才剛才」
眼見如此情況，西慈臉皮抽搐，語氣森寒：
「這是被操縱了心神.快去把布天索長老給請來！」
即便是得了上代教主灌頂大法傳輸功力才踏入的第八境，但西慈活了這麼久眼界見識絕非一般宗師能比，此刻一眼便看出李蓮生似乎被人以某種邪法異術影響了心神，導致對方背叛下毒。
而薩滿神教三大莽衣大巫，布天索是唯一一個走神魂修煉的道術之道，整個金廷對各類道術的了解，無人能出其右。
隨著西慈發話，涼亭外被這一幕徹底震驚的太監頓時回過神來，兩股戰戰的連忙應諾然後飛奔出去，前去尋覓布天索。
同時，涼亭之中西慈再度開口，厲聲喝問：
「狗奴才，你再回來之前都遇到了何人，這隕龍之毒又是從何而來，是否是那陸淵所給，給哀家從實招來！」
「若有半分隱瞞，必要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此刻也隱隱意識到自己都做了些什麼，李蓮生心驚膽戰，如喪考妣的哭嚎道：
「老佛爺饒命，老佛爺饒命，方才一切絕非出自奴才本心，是昨晚那」
嗤！
話未說完，虛空之中一道金芒破空而至，瞬間洞穿了李蓮生的胸口，於心臟破開了一個血洞。
他嘴巴大張，一切的表情凝固，而西慈在這一瞬間亦是悚然而驚，豁然看向某處：
「誰！」
轟！
發聲的同時，她身影如電光石火，猛然急掠而出，隔空一掌猛然打出，就如同巨浪排空猛擊，一個巨大的幾乎有近丈的罡氣掌印碾爆空氣虛空成形，向著疑似金芒來源之地轟擊而出！
這一掌印所過之處，恐怖風壓爆炸狂動，在偌大花園中來回激盪，一波強於一波，聲勢之強宛如驚濤駭浪，如萬馬奔騰、山洪爆發、江河決堤、天火焚城.
一切的一切，給人的感覺就好像如來佛祖憑空擊出了這一掌，要將世間之罪孽業力滌盪毀滅個乾乾淨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