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剖金玉公子訴心跡 籌錢糧步吉費周章
四公子離了降城城主處,沉思良久,想著以降城城主的態度,再多去降城探訪也是無益,眼下能有線索的地方也不過是赤牛城城主那裡,赤牛城中日日笙歌,紙醉金迷,引得不少闊綽的貴族長居於此,如此一來掙錢的機會自然也多了,因此也總有落魄貴族想要去赤牛城。一來二去赤牛城也成了情報信息交匯之處。
眼下赤牛城城主正在王都之中,倒也省去不少力氣,只是作為一個無法練炁之人倘若就這樣站在在十哲面前,恐怕能有一萬種方法被算計。眼下能夠信任的,也只有南琴了。四公子這樣想著。吩咐簡衣預備車馬,直奔相國府而來。相國府當值的門房見了四公子車馬,忙迎上來問候,一個有臉面的僕役將四公子迎到側客廳奉茶,命四個僕役伺候著,又將命人簡衣等隨從安排了,問了四公子來意,叫門房告知總管,總管告知都總管,都總管告知了南琴房中的嬤嬤,南琴叫三個侍女幫自己換了衣服,快步趕往側客廳,見了四公子正在品茶,笑道:「今日四公子倒是悠閒,知道主動來找我了。」
四公子見南琴來了,也笑道:「近幾日閒了,想帶你去大悲觀寺一逛,只是不知道南琴小姐有沒有這個雅致。」
南琴雖笑著,卻露出一絲鄙夷,順手接過四公子用過的茶杯抿了一口說道「雅致倒是沒有,就是閒的很,走吧。」說著讓一邊的侍女說道,「跟大悲歡寺那邊通個信,看誰在那裡,想是現在赤牛城城主不在,叫他們做好接待。」
侍女領命,退了下去。南琴看著四公子打趣地說「看來做了監軍人果然歷練了,說話都比之前好聽了。」四公子看著南琴熱切的眼神,頓時惱恨剛才自己的算計,幾乎是罪犯坦白式的回答道:「這是我第一次手握權力,我想多做些事情,好證明.好證明.」
雖然是簡單的兩句話,可此刻四公子幾乎要把自己的心掏出來了,南琴忙打斷道:「不,你很好,你不必去證明什麼。」說著起身站在四公子身後抱住坐著的四公子,忽然侍女回命說「赤牛城城主現不在大悲歡寺中,但那邊說如果四公子和南琴姑娘願意,赤牛城手下護衛寒白二人可代為接待。」
南琴手撫上四公子漲紅的臉,沒有去看侍女,回答道「知道了,叫他們帶車馬來吧。」
四公子握住南琴的手說道「南琴你知道嗎,我想你是對的,練炁與不練炁的差距也許真的是無法彌補的,這不是小聰明能夠彌補的差距。」
南琴笑道:「怎麼?想好要做一個富貴閒人了?」二人的手相互緊緊握住。
「不,我」四公子想要反駁,可眼下四公子忽然想到,自己的理想憑什麼要拉上南琴陪自己承擔風險,自己固然是一個不能練炁的廢人,縱然日後萬劫不復也是能夠坦然接受的命運,可南琴身為相國的孫女,練炁的水平早早便被公認為同輩第一。自己又有什麼權力讓她陪著自己的胡鬧呢,想到這裡,四公子想要抽開南琴的手。
南琴忽然說道「走吧,他們的車馬到了,你臉上別這個樣子,倒叫不相干的人看了笑話。」
寒,白二人帶著車馬來到相國府,請了四公子南琴二人上車,路上更是挑著城中最熱鬧的道路走。一路上人人錦衣華服,歌者醉者不計其數。一座城市恨不得就地堆起一座座金山來證明自己的財富。即便是在王都之中長大的南琴見了如此景象也暗自稱奇,再看四公子卻不發一言,只是看著這些高樓與行人。.
「這條街還真是讓人覺得親切呢,你看那個珠寶店是我家的產業,那家也是,那家是我叔叔家的。」南琴見了自己熟悉的東西有些興奮,四公子卻機械的隨著南琴的指揮看著,呆若木雞。「我知道你沒那麼有良心,放心吧我們有的是機會。」南琴說道。「從來都瞞不過你。」四公子嘆息道。
「大悲歡寺,到了。」寒跨下馬,對著四公子與南琴的馬車說道。南琴、四公子聽了,下了馬車,低頭一看,大悲歡寺門外一里路被地毯抬高一寸有餘。踩起來像是羽毛的質地,但細節連四公子、南琴也辨認不出來。寒在前引路,南琴、四公子在後跟著,白在一側跟著。「這樣的地毯,挺貴的吧,鋪在外面不怕壞了?」四公子問道。寒答道:「來大悲歡寺的皆是天人,天人降世腳步豈能沾地。」南琴笑道:「大悲歡寺一年要接待這麼多人,莫非每個人都是天人?你們赤牛城供奉的起這麼多天人嗎。」答道寒:「觸國十萬貴族,千萬白民,能談笑,能看一看這大千世界,本來就是幾輩子積下的福報,如果是南琴姑娘那般身份,多少福報加身就不是我等可言的了。」
四公子問道:「大悲歡寺我之前聽說過。前面便是王公貴族玩樂的地方,後面卻是一群僧侶,不怕這些污穢了他們修行嗎?」「天下之喜,皆是吾輩之喜,天下之悲,皆是吾輩之悲。天下一切悲歡,皆是吾輩修行的源頭,指望逃避這些去修行,最終也不過是緣木求魚罷了。」
四公子聽了,只是默默點了點頭,不再說話。一行人直到走到門口。一個滿身打扮的珠光寶氣的侍者走過來,渾身上下帶了十多件金器,日光一照讓人有些睜不開眼,手中托著一個托盤,上面鋪撒著一層金砂。白笑著對南琴、四公子等人說:「這是赤牛城城主誦經加持過的金砂,諸位可取一顆留個紀念。」四公子剛要伸手去取,忽然南琴笑道:「別說金砂,就是金磚又算得什麼。」白說道:「南琴姑娘又不是第一次來大悲歡寺,何苦要為難小人。」南琴笑道:「知道這金砂可以改變人的容貌聲音,免得誰見了誰尷尬,走了。」這分明是說給四公子聽的,三人取了金砂。
大門立刻自行打開,一行人走進大悲歡寺,其中七寶裝飾,大廳牆壁混合各色珠寶,旁人看了如滿天星辰一般,四公子與南琴順著法門看,知道畫的是諸天神聖。「早些不知道南琴姑娘和四公子要來,沒有預備,賠了好些話,總算協調出一間像樣的宴會廳了。」寒前面邊引路邊說道。
「這壁畫,是觀禪功的總要吧。」四公子駐步說道。「哦,四公子看得出來?」寒驚嘆道。「只是看著像教人修煉什麼的東西,隨口一猜而已,莫非赤牛城城主如此闊達,把自己的功法這麼大庭廣眾的擺出來?」寒答道:「大悲歡寺中一切無不可放下,無謂七寶,無謂地位,無謂功法。赤牛城城主正是能夠放下外物,觀禪功才可大成,只是自從赤牛城在這裡留下觀禪功總要之後,真正認出來的只有四公子一人。也是這功法與四公子有緣。」
四公子點了點頭,一行人沒走幾步便到了房間門口,白命人開了門,桌上已擺好酒菜,山海八珍,外加一道蒸魚。山海八珍對於四公子、南琴來說本來也不是多難見到的東西,不過因為時令,往往一桌宴席有的不過是其中幾樣,山海八珍匯聚於一席就連四公子。南琴也忍不住暗暗稱奇。四公子看著桌上的蒸魚,說道:「山海八珍任何一樣都夠一桌宴席的台柱了,今天這樣的搭配,倒想是八珍陪襯這條蒸魚,一條江中魚,一個正金不知道能買多少,何德何能讓八珍襯它?」
寒笑道:「食材無貴賤,四公子一試便知。」四公子嘗了一口,眉頭緊鎖,品了半天,沒有說話。「怎麼樣啊,你倒是說句話啊。」南琴叫道,跟著也吃了一口說道:「不是很好吃嗎?」四公子說道:「的確是蒸魚,卻和我在王都吃的大不一樣。我想見見廚子。」白點點頭,揮手示意了一下侍者,不一會,一個一身粗布衣裳的中年男人,低著頭隔著屏風說道:「見過各位大人。」四公子問道:「你是什麼職務,年金多少?」
「小人是大悲歡寺里蒸魚的一等廚人,年金五個正金,家裡三個白民。」
「你說的這麼平淡,不怕我們,你見過不少大人?」
「是,小人見過相國大人。」
南琴一驚,忙問:「你見過相國?你怎麼見得?」
「小人聽說,相國大人來了,必定要撤了屏風見我們這些人,我們因此知道是相國大人來了。」
南琴又問道:「相國大人可曾對你說了什麼?」
「相國大人問小人都會做些什麼,小人回答小人只會做蒸魚。魚如何選,刀如何切才不壞了魚本身的滋味,怎樣的魚要怎樣的火候,這些就夠小人琢磨一輩子了。相國大人說只是這一條蒸魚也夠一個一等廚人了,相國大人又讓小人隨他去相國府做魚。」
「那你為何還在這裡,你不曾答應?」
「王都水濁,河魚土腥重,從別處取來,耽擱太久魚無鮮味。在王都縱然是神仙也做不出合格的蒸魚。」
南琴沉默許久,拍出一個無量金在桌上,說了個賞字。侍者取了無量金,下去賞給廚人。廚人磕頭謝了,退了出去。
寒白二人陪了四公子等人飲了幾杯,自知品階不夠,藉故先行離開了,南琴見二人走了,忙問四公子道:「觀禪功剛才你記下了多少?」「基本上全部吧。」四公子答道。南琴高興地說道:「你有沒有想過你練不成什麼像樣的功法的原因,可能是因為那些功法太低級了?」「哦?這麼多年了,你還不死心?」四公子繼續吃著眼前的飯菜,似乎對此提不起興趣。
南琴說道「你可以試試觀禪功,也許十哲的功法可以入門,這一行很兇險,像你這副樣子絕對不行,你知道的。」四公子點點頭,說道:「南琴,幫我護法。」四公子依照自己記下的方式,引導著自己體內似有似無的力量,與之前遇到的花哨方法不同,十哲的功法更加返璞歸真了。
「還是不行。」四公子嘆息道。「能夠感受到觀禪功比一般的功法更為高級,但是結果還是一樣的,」
王都大議事到了最後一天,都是些無足輕重的小事,能過去的也都過去了,就算過不去也沒人打算爭什麼。一上午也就結束了,下午照例觸王宮裡擺宴招待一番,十哲中該回去也就回去了。
單說步吉和降城城主,公事結束了商議著去拜別恩師。這二人也用不著別的禮數,相國府前院可以自由出入。步吉在前,降城城主在後二人徑直走進相國府前廳,南不聞正坐在太師椅上,大議事加上生生大陣,南不聞已經顯得有些疲憊。見了這二人來,也只是用眼神示意讓他們坐下,看著他們坐下了,南不聞也不知道眼睛在看哪裡,說道:「大議事三年一次,老夫也就再見你們一兩回了。」步吉說道:「恩師您說笑了,您的元神比我們的還飽滿,王都里哪個人不說您是壽星之相?」南不聞擺擺手,說道:「那群人吃飯說話一張嘴,嘴裡的話比鸚鵡說的還不足信,為觸國操心一天算一天吧。」步吉說道:「學生來之前也沒得空來看恩師,大議事結束了總算得空,今年南方的珍珠有品相好的,學生帶來了,磨成粉恩師養生用得上。」
南不聞擺擺手讓家臣收了,步吉繼續說道:「恩師,生生大陣上學生看的清清楚楚,那.」「以常!你鬧什麼這麼大動靜,我這邊談事呢!」南不聞突然對著窗外叫道。步吉會意,不再說下去。「什麼也別說,什麼也別亂想,觸國亂了夠久了,我記得當年觸王復國的時候我比你們還小呢,你們這些沒見過亂世的後生,觸國早晚有一天亂在你們手上,可有一樣,等我入了土你們再亂你們的。老了,看不得鬧騰。」
降城城主說道:「恩師,昨天我接到消息,降城一些貴族自發捐糧,預計能有兩百多萬斤。一個月內就能到王都,多少能填補一點虧空。」南不聞點點頭,說道:「好啊,好,捐糧的貴族名單你整理一份,日後不要虧待了他們。只是煤呢?眼下最缺的是煤,你們有辦法嗎?」步吉和降城城主對視一眼,步吉說道:「煤學生們可以想辦法籌,但總歸觸國的煤還是由桐魁管著,大頭還是得由他來解決,」南不聞點點頭說道:「就是繞不開這些問題,你們這些人遠遠望著,不知道相國這個位置有多難做,以常以先他們,還指望著有一天想要接班,哼,輪得上他們嗎?」降城城主繼續說道:「恩師,倒也不是沒有別的辦法,南方木材多,降城附近就有幾座大山,全都是樹木,學生以為,既然沒有條件準備這麼多煤炭,從南方準備一些木材也是好的。」南不聞笑道:「修遠啊,你想事情還這麼簡單,你以為觸國需要多少木材,降城那幾座大山,都砍禿了也支撐不了幾日,況且真要把山砍禿了,山周圍的農田也不要指望收成了。到時候只會讓下一年更難。」步吉有些著急了,說道:「那乾脆咱們也不要替他們操心了,到時候凍死了人倒看是誰下不來台!」南不聞叫道:「步吉,不許胡說八道,離著再入冬還差著好些日子呢,這件事我們也不著急馬上就議出辦法來,還有步吉,你管著觸國的糧米,雖說你那邊稍輕鬆些但也不可大意,不要餓死了人。」步吉苦笑道:「恩師啊,我剛才是氣話,入了冬飽暖都是大問題,到時候真要是死了人,是凍死的還是餓死的,誰說的這麼清楚。」南不聞笑了笑,說道:「還是了,事情做不好不是說一家遭殃,你還在這個位置上,是是非非的,又不是小孩子,該看的淡一點了。」步吉說道:「做官做到十哲這個位置,說能捨得是欺騙恩師,可要是非得踏著人命才能坐穩,這十哲,不要也罷。」降城城主連忙勸道:「恩師不是這個意思,步吉大人您說這些是做為什麼。」南不聞擺擺手說道:「算了,算了,沒有旁的人,不用講究這麼多,非一定要今天就把辦法想出來,人也不一定有你想的那麼壞,正好我這邊也要生灶了,你們兩個留下來吃飯吧。」
好我這邊也要生灶了,你們兩個留下來吃飯吧。」
抱歉抱歉,身體原因更得慢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