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52.我只覺得你愚蠢
火焰占據了半個天空，從儲存罐中流出的汽油沾染上火星，霎那間熊熊燃燒起來，如同火焰在漲潮，緩慢而又堅定地向外侵蝕著。
舊工業區有數個這樣的汽油罐，三個調音師先將微量的炸藥扔進油罐里。待炸藥點燃汽油後，產生的氣體會令油罐膨脹，隨後將油罐像可樂瓶一樣漲破。附著著火焰的汽油和碎片向四周濺去，而後引燃了更多的的雜物，地上那些工人的屍體漸漸被火焰淹沒，化作了黑色的焦炭。
火舌繼續向外擴散。這裡是工業區，並不缺乏可燃物。橡膠、瀝青和工業膠水都極其易燃，並能在燃燒中產生成噸的毒氣。火焰流淌到化學品的倉庫中，引發了接連的爆炸，離得最近的幾棟樓的窗戶齊齊被震碎，旋即被接近的火團吞噬。
城市陷入了慌亂，丈夫尋找妻子，妻子尋找孩子，孩子尋找玩伴，玩伴尋找父母；窮人慌不擇路，而後被富人的馬車撞倒，馬車上的財物散落一地，很快引來哄搶。金山市消防隊在爆炸發生後的三十分鐘就抵達了現場，但那裡所有能看見的消防栓都遭到了破壞，他們只能依靠著消防馬車內儲存的泡沫水壓制火勢。
有人看到了這一幕，看到了消防員臉上絕望的神情。
他不禁顫慄起來，1906年的事情還尚未隨著時間遠去，此刻仿佛又一次在眾人的眼前回放。
……
班傑明.梅塔利亞坐在一條小巷裡的一堆雜物上，靜靜看著一本《聖經》。
巷子外的嘈雜聲經過回彈，而被衰減，到達這裡時已變得微弱，巷子裡因此顯得寂靜。
這時，腳步聲由遠及近傳來，班傑明微微抬頭。
聲音很快清晰。
「真是悠閒啊，班傑明。閣下不是讓你去給這裡的交通製造一點小小的堵塞嗎？」
人影從陰影中顯露出來，他身材瘦高，下巴上留著一撮鬍子。
班傑明微微睜眼，他的眼睛是晶瑩的藍色，有長睫毛。
「保羅。」班傑明平靜開口。
保羅.梅塔利亞不滿地嘖了一聲，他一直看不慣班傑明的態度，一直雲淡風輕的，好像什麼事他都已經掌握了一樣。
更令他厭惡的是，班傑明還總是為他們求情。
不過，今天是我的主場……保羅笑了笑，抬頭看向遠方火焰升騰起的濃煙。
「調音師們已經成功引起了大火，舞蹈家也在操控平民，引起混亂。唯一可惜的就是母獅子們，她們本來就夭折了不少，現在除了麗貝卡外，已經被一網打盡了。」他扭頭看向班傑明。
「總體來說，形勢還算不錯，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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班傑明的臉上依舊平靜：「我一直不喜歡故弄玄虛的人，保羅，你想說什麼？」
保羅的臉色立即像吃了屎一樣難看，但他還是沉著臉開口道：「那我就直說了，現在的形勢並不好，班傑明。」
「父親必敗，羅賓斯必勝。我絕不相信那個裝成大人的紅毛小鬼隨手擠出來的一瓶發光牛奶，就是一份1A的原質，就能讓什麼神靈降臨在世上，這是一個惡作劇，一個徹頭徹尾的騙局！」
「如果繼續這樣下去，我們肯定都會死的！父親一定是被逼瘋了才會相信那個傢伙的話。班傑明，我們聯合吧！」
班傑明並不說話，靜靜地看著他。
「你是1D，而我是2C，我們之間並非競爭關係，我們可以像鱷魚與鱷鳥一樣，團結起來！」保羅繼續激動的說，「然後，我們去狩獵安德烈，還有加拉多！」
班傑明合上聖經，用正眼打量了一下保羅，儘管他的評級要低於對方，但此刻他仿佛才是高位者。
「伱要升為B？」班傑明問。
「沒錯！」保羅說，「安德烈和加拉多都是4C，只要殺了他們，我就能成為B級，不是嗎？」
「而一旦我成為B級，戰略的意義就將大不一樣，我可以以此為要挾，跟羅賓斯談判！怎麼樣，如果你幫助我，到那個時候，我可以帶你一起離開！」
保羅忍不住地吐出一大段話，接著激動的看向班傑明，然而隨後便愣住了。
坐在雜物堆上的班傑明嘴角露出嘲笑，微微搖了搖頭。
保羅頓時怒火中燒，冷冷開口道。
「你不答應？」
「你那麼軟弱嗎？連安德烈和加拉多這兩個外人都不願意殺！」
班傑明搖搖頭。
「那你就是寧願和父親一起死！」
「你在虛偽什麼呢？你懷疑我是父親來試探的？那你完全可以打消這個念頭了。我早就知道你已經背叛了父親，你不會真的以為我不知道你都做了些什麼吧？」
「父親的特質是你透露給羅賓斯的！艾麗婭也是你放出去的！」保羅憤怒道。
「你在平時一而再地背叛家族，在這種時候反而要表現忠心？你……」
「不。」班傑明打斷了他，「我只是覺得你愚蠢。」
「父親是一次成功的，所以不知道。」
「但你不同，你太軟弱，你沒有像父親的野心一樣強大的心理支柱。你，無法成為B級。」
保羅愣了愣，才開口道：「你在說什麼？」
「殺死五個C級，這只是代表你有成為B的機會。」班傑明道，「如果想要邁出那一步，你需要一個足以支撐自己的支柱，你需要一顆足夠強大的心。」
「而你來找我，就已經說明了你的軟弱。我不會和一個註定失敗的人捆綁在一起。」
保羅又一次感到自己受到了嘲弄，他剛想開口，忽然心中一涼，意識到了不對。
他的話到了嘴邊卻變了，他顫抖著出聲：「你為什麼會知道這些事情？」
班傑明笑著搖搖頭，從雜物堆上跳了下來。
「你不是說我早就背叛了父親嗎？」他說道，「那你又怎麼能確定，我沒有加入羅賓斯呢？」
恐懼感立即攀上保羅的大腦，接著，他聽到了清晰的腳步聲，仿佛有誰走了過來。
班傑明都視線從他身上移開，看向來這，保羅的頭像生鏽的螺栓一樣轉過去。
來者是……桑托斯.羅賓斯。
不！怎麼可能……D與C級的巫師已經能遠遠察覺到B級恐怖氣息，這是自然賜予我們的生存本能，我竟然沒能察覺到他？
保羅的雙腿因為恐懼而無法行動，只能呆立在原地。
班傑明微微欠身行禮。
「羅賓斯先生。」
桑托斯笑了笑：「他就是保羅？」
「對。」班傑明點點頭。
桑托斯轉頭看向保羅，後者立即緊張地開口。
「羅賓斯閣下，我，我願意加入你們！您應該知道了，班傑明也能證明！我來找他就是為了……」
但桑托斯卻微微一笑，比了一個噓聲。
「保羅。」桑托斯聲音溫和道，「你覺得我真的會在乎你加入哪邊嗎？」
保羅安靜了，瞳孔不住地發抖。
而桑托斯毫不在意，他的手探了過來。
保羅咬牙想反抗，然而緊接著發現，自己的巫術……用不了了？
下一刻，桑托斯的手伸進了保羅的腦袋中，後者的瞳孔還隱含著不可置信，但恐懼已經禁錮了他的行動。
隨著一聲清脆的響聲，一個褐紅色的本子被拉了出來。
保羅瞬間失去意識，倒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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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