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3章 追憶
瑪爾·布萊德探查地上的足跡,她轉頭看向一旁的神秘女人,對方將她帶到這個地方,追蹤到的跡象表明有人剛離開這裡不久,紮營休息的痕跡還沒有完全消失。
參與過暗精靈巡邏隊的瑪爾掌握著追蹤的技巧,而現在,她的能力被萊拉利用了起來。她想讓自己追蹤誰?瑪爾憑藉地上的痕跡迅速思考,三人以上,其中一個足跡特別淺。這種相似性和不久前給瑪爾留下深刻印象的某支小隊重合。
暗精靈瞪大了眼睛,有些生氣地衝著萊拉低吼。
「你讓我追蹤的是那個怪物?!」瑪爾對自稱為萊拉的蒙面女人對自己隱瞞這個結果感到氣憤。如果她早知如此,絕不會答應萊拉的條件自尋死路,瑪爾一點都不想再碰上那個輕鬆拿捏自己的危險紅袍男人。
萊拉看著瑪爾變得兇狠的表情,沒有出現一絲退縮,雲淡風輕地說:「不,不是那個,角度的差別會讓人對同一個事件獲得不同的視野。不要緊盯著約翰,他就像刺蝟一樣,你的注視會讓他變得緊張,而刺蝟如果緊張就會豎起她的尖刺。」
萊拉邁開步伐,走到瑪爾身邊,伸出的腳尖在其中一個足跡上輕點,那是其中尺寸最大但分量最輕的腳印。尺寸說明對方很高大,深淺說明對方掌握了精湛的潛行技巧,已經將放輕腳步的習慣融入到了行動里。
瑪爾·布萊德想到了出現在恐怖紅衣男畫面背景角落的一張臉,那是他的隊友之一,一個高挑的暗精靈男人。
瑪爾瞬間放鬆了許多,她順從萊拉的意思觀察那個暗精靈男人的腳印,他的反追蹤技巧很好,瑪爾不能從這個足跡中得到更多消息。
「眼見不一定為實,你需要用更多的感觀去感受。」
瑪爾的耳邊傳來了萊拉的聲音,飄渺如煙。這種語言中帶有一些誘導性,讓暗精靈不由自主地照著她說的去做。
「他是弗朗西斯·布萊德。」
瑪爾·布萊德觸碰了他的足跡。
……
渾渾噩噩的感覺逐漸消散,瑪爾的視野逐漸清晰,映入眼帘的是暗精靈哥德式風格的八邊形天花板。瑪爾記得這裡,這裡是她的家,布萊德家族的古老城堡。
瑪爾很輕鬆就認出了這種熟悉的建築是家族鬥技房的天花板,提供給家族成員切磋訓練的地方。
只是,這些自己熟悉的裝潢稍微有點不一樣,一些擺設布置都有細微的差別,而且,有些太新了。
瑪爾從地板上爬了起來,在鬥技房訓練到累躺下,這對瑪爾來說已經是相當久遠的記憶了。她的頭腦一邊思考著到底發生了什麼,一邊注意到身體異常的虛弱。
怎麼回事?我的身體?!
瑪爾看著自己顯得瘦小的手掌,一時間有些反應不過來。
時間沒有等她反應。
鬥技房的大門被推開,一個讓瑪爾意想不到的身影出現在她的面前。那是一個風姿綽約的美麗暗精靈女人,她臉上掛著自得的笑容,眼神中充滿玩味和輕蔑。
她盯著自己,就像貓盯上了老鼠。
瑪爾認出來了她的身份,儘管她的頭腦中不斷重複著荒唐的叫喊,瑪爾·布萊德還是認出了她年輕的主母。
席爾娜·布萊德,她看上去才幾十歲。
雖然眼前的席爾娜和瑪爾記憶中那位威嚴的主母存在區別,但瑪爾依舊對和寵愛自己的母親相遇感到由衷地喜悅,她立即就喊出那個稱謂。
「姐姐。」
瑪爾的思維呆滯了瞬間,她腦中所想的稱謂和自己說出來的稱呼不一樣,不,是自己沒有掌控自己的身體。
這具身體,在自己行動。
席爾娜笑了起來,瑪爾能看出自己母親在聽到那兩個字後變得非常愉快,但緊接著,她就揚起了鞭子。
那是羅絲牧師專用的蛇首鞭,這條能夠隨使用者心意自由伸長的鞭子能夠精準咬住它的獵物,而被這種特製鞭子抽打過的暗精靈男人,每一個都對這種痛苦刻骨銘心。
瑪爾此前並沒有嘗過這種鞭子的滋味,不過現在她知道了。
那種難言的痛苦讓鬥技房裡迅速傳出了她的慘叫聲,而這具勞累疼痛的身體,也立刻倒下。
意識昏迷之前,她聽到了席爾瓦得意的警告。
「我的弟弟,你該對家族的每一個女性表示尊敬,尤其是對我。記住,我說完,你才能開口。」
……
瑪爾忍受著頭腦中的幻痛,重新睜開眼睛,又一次,她看到了熟悉的八邊形天花板。強烈的既視感讓她似乎明白了什麼,可是她不能行動,只能被動地看著這具瘦小的身體又一次從地板上爬起。
房門再次被推開,那位美麗又兇狠的席爾娜·布萊德再一次出現在她的面前。
瑪爾和這具身體同時注意到了席爾娜腰間的蛇首鞭,打了一個寒顫。他害怕姐姐的武器。
而席爾娜知道了這一點。
她很快就讓自己的弟弟為他僭越的好奇心後悔了。
瑪爾又一次感覺到了那陣鑽心的疼痛,這一次,席爾娜什麼也沒說。
……
痛苦還未沉澱,瑪爾又一次睜開眼睛盯著熟悉的天花板。
這個時間,在不斷重複。
重複席爾娜對她弟弟的折磨。
瑪爾看著這個年輕的男孩在痛苦中吸取經驗,試圖在下一次做出改變。可每一次,席爾娜都會帶著獰笑用鞭笞和言語告訴他規矩。
他什麼也沒有改變。
在重複十幾次之後,這具身體,似乎終於意識到了,任何討好和反抗都是徒勞的。席爾娜只是在對他宣洩自己的暴力,彰顯自身的尊貴。
席爾娜非常喜歡這個懲罰幼小的兄弟的遊戲。
幾十次後,他學會了沉默,這是最能打消姐姐興致的態度。
一百次後,他已經對那種痛苦感到麻木。
……
瑪爾模糊的視線再次清晰,這一次,她的目光恍如隔世,看向面前的蒙面女人。
想要怒吼,想要攻擊,想要報復的欲望在內心深處積蓄,但那份麻木仍然在影響瑪爾。
她顯得十分冷靜,問道:「那些是什麼?」
「幻象。」
「關於什麼的幻象?」
「弗朗西斯·布萊德的童年。」
瑪爾咬緊牙齒,惡狠狠地瞪著這一切的始作俑者。
「那些片段在我的腦子裡重演了幾百次!!」
萊拉輕輕地說。
「只有一次。」
「那就是弗朗西斯·布萊德的童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