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9章 落難公主
意識被擠碎、腦死亡的奪心魔沒法繼續維持身體的漂浮，一個個朝下方的地下城墜落，就像下雨一樣，它們章魚型的腦袋在接觸堅硬地面的瞬間轟然爆碎，灰白色的流質掛在了城市的各個角落。
主腦的恐懼在心靈網絡中傳遞，它的每一個觸鬚都縮進自己的皮層褶皺里，徒勞地繼續呼喚自己的僕從。奪心魔的損失讓主腦知曉了和邪術師進行心靈連結的下場，它在慌亂中做出了最有效的求生手段，還存活的奪心魔全都收束自己的靈能，躲藏在奴隸僕從軍之後。
地下城裡傳出戰鬥的騷亂，那些手忙腳亂的奴隸看到自己主人摔碎的屍體發出了驚恐的尖叫。奪心魔的死亡和主腦的退宿，讓操控他們的靈能開始減弱，被靈能控制的心靈逐漸擺脫禁錮的枷鎖，奴隸們找回了自己的神智，不再服從那些邪惡主人的命令。他們有的趁著騷亂到處逃竄，試圖離開這個可怕的地方；還有一些則就近抄起了武器，對周圍陷入劣勢的前主人開展自己的復仇。
打鬥聲和尖叫聲在奪心魔城市的各處打響，灰矮人的怒吼和巨人的咆哮蓋過了那像是液體流動的說話聲。局勢進一步混亂，主腦對這座城市的掌控力度正在縮減。
它能感覺到心靈網絡中的奪心魔數量正在快速消減，有些是因為死亡，有些則是主動脫落。它們都知道那個靈能殺手就在主腦身邊，主腦悲傷的發現，它被還存活的奪心魔放棄了。
但這種挫折並沒有打消主腦的求生本能，因為壓迫它正在拼命壓榨自己頭腦中的力量，奪心魔掠奪而來的屬於這座城市的底蘊。
幾名身形各異的人種站在了約翰·坎普面前。
一個暗精靈女性，一個獸人男性，還有一個灰矮人。他們裝備精良，眼睛裡積蓄著深紫色光暈，儘管處於控制狀態，繃緊的肌肉和臉上的兇惡表情卻和常人無異。
他們是主腦從奴隸中精心挑選出來的戰士，在整個主腦的靈能控制下，這些生物能夠爆發出他們身體原本的戰鬥力，甚至更高。
「為了主人！！」以各自的種族語言說出了這句話，幾名主腦的僕從三個角度朝約翰攻來。
邪術師冷笑著操控罪惡鎖鏈從血池中鑽出，吸收靈能的現在，他感到頭腦清涼，有一股想要宣洩力量的衝動。
獸人舉著一面半人高的盾牌，手提利斧，率先衝到邪術師面前，他的盾牌迅速朝著約翰的身體抽打過去，鐵質盾牌發出了碰撞金屬的悶響。血液從盾牌側面露出，將獸人的裝備牢牢吸住，朝他的手臂刺去。
戰鬥直覺不錯的獸人立刻鬆開盾牌，蓄勢的手斧改劈為削，砍進控制盾牌的觸手深處，一擊即退。沒有給對手反應的時間，手拿法杖的灰矮人已經釋放出一個巨大的火球，完全不考慮獸人的安全朝邪術師砸去。如果不是獸人快速後退，滾燙的火焰將不分敵我地重創他。
灰矮人的火球似乎產生了效果，繳械盾牌的血色屏障失去法力破解，散發出的高溫蒸汽捲起濃煙，一道漆黑的身影從黑暗中跳出，手中利刃朝著還在燃燒灰燼的中心刺出。
主腦和他的僕從們相信沒有人能在這樣的連環攻勢下活著，靈能也不是萬能的。他們耐心等待結果，主腦蠕動的皮層里已經傳來劫後餘生的慶幸情緒。
暗精靈的尖叫打算了他們的美夢。
發動致命一擊的暗精靈刺客並沒有從敵人身邊脫離，她被抓住了。一隻長滿鱗片的爪子抓住了她的手腕，蠻橫的力量使得她的匕首脫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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灰燼散去，一隻鱗片鮮紅的龍裔站在原地，那雙紫紅色的豎眸盯著主腦，輕蔑和得意的表情以殘忍的獰笑表現出來。雖然一切看起來像是換了一個人，但靈能感知中依舊刺疼的危機感讓主腦明白，這個龍裔就是那個可怕的靈能殺手。
約翰·小龍人·坎普聽到自己的心臟像激昂的戰鼓一樣震動，他興奮地想要開口狂笑，釋放內心熊熊燃燒的殺戮欲望，但清醒的頭腦將這種急躁的欲望壓制了下來。他要一點一點地品嘗他們的恐懼，就像用一把小刀將他們的臉皮一點一點地剝開。
邪術師鬆開了暗精靈的手腕，跳躍的紅色閃電在暗精靈女性的體表流竄，麻痹感控制了她的行動，暫時不致命。約翰下意識地將暗精靈留在了最後。
他邁出了腳爪，鋒利的指甲在地板上敲打出脆響，朝著獸人和灰矮人前進，伏低身子，宛如野獸狩獵的準備姿勢，衝鋒的龍裔變成一道殘影。
體格更為強壯的獸人試圖攔在殘影筆直向前的道路上，但是他剛走幾步，身體卻撲通一聲跪倒在地。獸人口角流血，手指攥緊自己的胸口承受著揪心的劇痛，他發出劇烈的咳嗽聲，每一次咳嗽，都會從口鼻噴出一團紅霧。
這就是約翰認為他戰鬥直覺還不錯的原因，不錯，但不算好，獸人以為自己很小心了，但其實還不夠。在沒有神聖力量壓制的情況下和維爾蒂斯邪術師近戰，是一個愚蠢的決定。
約翰最開始的目標就是沖向灰矮人，對方僅存的戰鬥力。
灰矮人法師得知了邪術師的打算之後，立刻釋放了他詠唱完畢的人類定身術。法術降臨了在衝鋒的龍裔身上，使得他身體一頓。法術成功了，灰矮人都不敢相信自己做到了這一點，那個頭角猙獰的怪物此時就像一尊雕像矗立在自己面前，張開他的長滿尖牙的大嘴。
灰矮人實在太激動了，以至於根本沒有注意到，他腳下的影子正在慢慢伸長，超過他原本的身高，變成另一個龍裔的形狀。
「我一直想嘗試這個……」
處於定身術狀態的龍裔變成一片漆黑，灰矮人驚恐地回頭，居高臨下的紅龍裔張開大嘴。紅龍火焰從他的喉嚨里噴吐而出，距離近到讓灰矮人看見了他口腔活動的每一個細節。
「零距離吐息。」
看著灰矮人變成一個哀嚎的火炬，約翰這才感到心裡一松，也算是報了火球術轟臉的仇。
約翰·坎普從龍裔化狀態變回人形，抬起頭，看向近在咫尺的主腦。
他已經贏了，對獸人和灰矮人的折磨放大了這兩個被腦控奴隸頭腦中的痛苦，就像在主腦的心靈管道中開了一個洞。
約翰·坎普連接到了主腦的心靈網絡，他更加確切地感受到了主腦的恐懼和求饒。
「很抱歉，但我現在有一個未知的對手。」約翰嘴上說著毫無誠意的抱歉，操控靈能在主腦的記憶區域搜刮。奪心魔的主腦是奪心魔的意識聚合體，約翰對於從這個活體書庫中找到紅冰眷者的相關訊息更為迫切。
這種強制搜索記憶對於頭腦的損傷是毀滅性的，而對於傷害這種怪物，邪術師更是不會產生一絲愧疚，如果可以，他甚至想在搜索主腦的同時將它獻祭掉，這才稱得上是物盡其用。
在邪術師靈能的擠壓下，主腦的腦組織一點點乾癟，液體不斷從主腦底部流出，落進下方的滷水池裡。
到最後，主腦甚至不到一個核桃大小。
約翰終於滿足地鬆開了手，他得到了一些情報，腦活動過量引起的脹痛正在靈能的影響逐漸恢復。思維變得清晰，邪術師想起自己似乎漏掉了什麼。
一聲痛呼讓邪術師轉過頭去，他想起了自己忘掉的東西。
那個暗精靈正趴倒在地，朝著遠離邪術師的方向，主腦的死亡讓女暗精靈恢復了清醒。當她意識到自己之前在面對怎樣的敵人後，她毫不猶豫地準備趁約翰不注意逃走。但暗精靈低估了暴戾閃電的力量，她的每一寸肌肉都在抽搐，顫抖的肌肉就像鎖死的齒輪一樣動彈不得。
白髮在灰塵中拖行，暗精靈咬緊牙齒試圖從麻痹狀態中擺脫，她用手肘朝石台邊緣艱難地挪動，並不是向吊橋的方向。暗精靈似乎覺得，哪怕是摔死，也比栽在邪術師手裡更好。
「有那麼害怕我嗎？」
約翰·坎普的聲音就出現在暗精靈背後，而她距離石台邊緣，還有三米遠。
暗精靈慢慢地回過頭，看向這個危險的男人，臉上做出謙卑討好的神情。她的偽裝並不好，恐懼和仇恨組成了她眼神中的全部。暗精靈是母系宗族社會，這裡的每一個女性都認為自己天然地位高於男性，比男性更為強大。她們的教育使得她們從未對男人卑躬屈膝過，將這當成一種不可容忍的侮辱。
更何況是對一個連暗精靈都不是的奴隸男性，在她的眼裡，約翰也許和洛斯獸（地下世界的養殖畜牧，相當於地表的牛）無異。
但在生存面前，一切似乎都可以容忍。
「放了我，等我回到魔索布萊城，會以貴族的名義給予你獎賞。」
約翰能聽出來，說出這句話時，她的聲音幾乎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
邪術師沒有給她留下任何念想。
「我從不相信暗精靈的承諾。」
「而且，我答應過他。」
「確保每一個出現在他面前的暗精靈，都是一具屍體。」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