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 火焰
約翰看著薇薇安的眼睛，不發一言，直到她眼中的熱情冷卻，凝固成難為情的尷尬。
「你累了，薇薇安，去休息吧。」約翰放慢說話節奏，以自己能夠模仿出的最溫柔的聲音輕聲說著。
「嗯。」薇薇安·奧迪茲縮回自己的鋪蓋卷里，翻身背對看守營火的約翰。她的背影竭力蜷縮，像是感覺到了冷。
約翰看向那個方向，兩個蕈人原本相互依靠的地方已經失去了它們的蹤影，大概是在約翰和薇薇安對視時離開了，離開得悄無聲息，像一場幻夢。
約翰重新思考自己對薇薇安一時興起的冷處理，認為自己的行動並無不妥。
從理智層面分析，約翰的確有能力使用奪心魔法術連結自己和女遊俠的心靈，在雙方都不抗拒的前提下，深入精神融合以達到類似蕈人念合的效果。這是能夠做到的。但是，約翰為什麼要冒著思維混亂的風險去接觸薇薇安的心靈世界。他的法術是雙向的，自己觸及薇薇安心靈的同時，也意味著約翰的精神世界部分向薇薇安開放。維爾蒂斯邪術師的腦子裡隱藏著許多秘密，一些不應該被其他人知曉的神秘知識，還有腐化。約翰不可能為了滿足薇薇安一時的興趣而去傷害她。
從感性層面來說，約翰·坎普能夠感受到薇薇安·奧迪茲對自己的好感。但約翰對瑪麗安娜的愛戀之心更為強烈，作為一個受到良好教育的男孩，約翰·坎普有著自己的精神潔癖。人的認知賦予了行為各種意義，在約翰看來，與薇薇安建立心靈聯繫是對雙方友誼的傷害。
想到自己和薇薇安好不容易找到的一點合作默契，可能就會在今晚之後蕩然無存，約翰不禁感到頭疼。
時間悄無聲息地溜走，很快就到了巴恩斯的守夜時間。
約翰走到船長身邊，輕輕呼喊他的名字。
巴恩斯的呼嚕聲依舊響亮。
約翰推動他的肩膀，並用上了一些力道。
巴恩斯被搖晃後說出了幾句夢話，然後把身體裹得更緊。
約翰踹了他一腳。
「嘿！」巴恩斯滾了一圈爬了起來，揉搓自己的臀部。他還想多說幾句，約翰陰森的目光中使他放棄了原本的想法。
「你忘記了守夜的時間。」約翰丟下這句話，走回了自己的鋪蓋，蓋上被子，閉緊雙眼，很快就陷入了沉睡。
還有些沒回過神來的巴恩斯打著哈欠，心裡鬱悶地自言自語。
「我什麼時候又招惹他了？」
第二天，約翰幾人在蕈人王斯托法爾斯的歡送下離開了蕈林。
他們帶上了蕈人贈予的藥劑，並婉拒了斯托法爾斯想給幾名偉大的冒險者朋友一些兵力援助的建議。邪術師並不指望蕈人的戰鬥力，如果在戰鬥的同時，還需照顧弱小的盟友，隊伍的戰鬥力反而會被削弱。
他們在蕈林外找到了接應的阿靈頓，經過一晚上的休憩，這位曾被巴恩斯抽取氣力變得虛弱的地獄守衛，已經恢復了他的大部分實力。
見過幾人後，這個時刻都想宣洩暴力的魔鬼試圖勸誘啟明星小隊扭頭襲擊蕈人營地，阿靈頓不斷抱怨著沒有搗毀蕈人營地的失望。他炫耀著自己的利爪和火焰，將撕碎真菌的幻想公之於眾，只是沒有人搭理他。
根據蕈人王斯托法爾斯提供的線索，啟明星小隊朝著那片禁地的方向前進。
越靠近島嶼中心，籠罩全島的迷霧稀薄了許多，就好像那只是一個屏障，用來將島嶼與世隔絕。
偵查的薇薇安還是曾經那副好奇活潑的模樣，就好像昨晚兩人的交流根本沒有發生過，約翰不太能理解這女人的想法，但對於穩定的隊伍氛圍樂見其成。
他們在一處突起的高地，看到了他們的目標。
一個腐化蕈人，那個與蕈人區別不大的類人生物，站在突起的石塊上，僵硬地站立在那裡，像一座破舊的雕塑。
腐化蕈人身上長出額外幾根畸形扭曲的肢節，末端的突觸朝天空播撒茫茫多的孢子。它的周圍存在著幾具完整的屍體，奪心魔的屍體。這些外形布滿裂紋，像是被真菌拼接在一起的詭異死物就是受到蕈人控制的殭屍。
真菌殭屍在孢子的活化影響下基本保留了生前的身體能力，但也因為是死物，奪心魔的心靈能力沒有被復刻。沒有痛感的真菌殭屍通常只會發動近身攻擊，而最糟糕的一點是，他們的數量非常多。
每一個腐化蕈人周圍都存在三名以上的真菌殭屍，猶如守衛團結在主人身邊。
約翰幾人交流了一下眼神，各自打開了蕈人的抑制孢子藥水瓶，仰頭將藥劑全部灌入。
約翰知道蕈人能夠釋放出一種痛感孢子，這種能夠在蕈人的不同個體之間傳遞痛感的孢子，無疑是最為優秀的報警裝置。
只要攻擊一個腐化蕈人，就會引來一大群腐化蕈人，接踵而來的是更多殭屍，如果不是約翰清楚螺殼船帶來的奪心魔和奴隸數量有限，他們一定不會嘗試這看不到盡頭的任務。
雷文提起荊棘之劍，沖向了腐化蕈人占據的高地，他助跑幾步，高高躍起，在殭屍僵硬的動作還未完成合圍之前，切斷了腐化蕈人的身體。
它斷成兩截，殘肢還在地上彈跳，發出悽厲的尖叫，從斷口噴射出更多黃綠色的帶著惡臭氣味的孢子。
失去控制者的真菌殭屍開始變得僵硬，身體定在原地，邊角部分出現粉末化脫落，最後變成一大片土黃色灰塵。
雷文沒有留心這些。
腳下的石塊傳出震動，雷文將雙手劍斜置在胸前，眼睛緊盯著震動來源的方向。
十個、二十個、三十個……
源源不斷的真菌殭屍從山丘的陰影中沖了出來，其中不僅有奪心魔，還有一些小型體型的動物，組成了龐大的屍潮，看來腐化蕈人的守衛工作在奪心魔到來之前就已經持續了很久。
腐化蕈人跟隨在屍潮後方，以相對安全的距離指揮殭屍作戰，這本就是蕈人有效的戰術。
而這正是約翰等人希望看到的。
地獄火雨從空中灑落，飛行的身影徑直衝向了後方腐化蕈人。
阿靈頓魁梧的身形將蕈人和殭屍隔斷，薇薇安和約翰從魔鬼的身上跳下。
邪術師脫下了兜帽，布料從犄角上滑落，猩紅的豎瞳釋放冷血動物的寒光。
紅龍血裔張開利齒尖牙。
約翰·坎普吐出了火焰龍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