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降臨
維持領域法術的埃弗薩戰爭牧師突然感受到一陣刺痛侵襲了自己的大腦，他們難以忍受被迫終止了神術。大神官克勞迪更是捂住心窩，跪倒在神壇上口吐鮮血。
「克勞迪大人！！」侍衛連忙將受創的大神官攙扶起來，在牧師們擔憂的注視下，臉色蒼白、模樣一瞬間蒼老不少的大神官擺擺手，他來到臨時營帳邊，掀開了避免干擾儀式提前放下的捲簾布。
他眺望著戰場中央，因為疼痛還未舒展的皺紋變得更加深刻。
戰場上的硝煙已經消散，紅霧從天幕降下，仿佛在燃燒一樣的紅霧連接著雲層，在戰場中心形成了一個龐大的氣旋。克勞迪凝視那厚重的迷霧，心臟也會產生一股被揪緊的幻痛。
亞歷山卓吟唱治療禱言，平息克勞迪的疼痛，站在他的老師身邊，與他一同看向那不詳的異象。
「那也是我們的敵人製造的嗎？」
克勞迪從學生的聲音中聽到了忌憚的沉重。
「那已經不是凡人能左右的領域了。」
大神官走出營帳，那位潰退的將軍一定在等待著自己。
「我們該怎麼辦，老師？」
「收攏士兵，彌補損失，祈禱。」
……
皮特魯斯很快就明白了溫迪戈的遺言。
她的孩子，從重新積聚的紅霧中，走了出來。
超越血肉怪物的危險氣息，高大的體格也勝過任何一個紅霧中的怪物。祂不像那些可怕的同類，祂的血肉不是混亂地填塞在胸腔里、糾纏在骨頭上，紋理分明的肌肉一端連接在潔白的骨骼上，像是綢緞一樣垂落到地面，隨著步伐在身後拖動。一層血色筋膜包裹著深紅眷者的全部，在紅霧映襯下如同群星點綴的法衣。
眷者的頭部籠罩在層層陰影里，在紅霧中傳出令人毛骨悚然的詭異聲音，猩紅色彩充斥於眼球，像是憤恨與悲苦糾纏在一起的扭曲情緒，讓每一個對視者都陷入心靈瘋狂。
皮特魯斯看見那怪物抬起了手。
他身旁的兩名軍團長立刻被血色鎖鏈洞穿，他們痛苦的悲鳴剛離開喉嚨，接踵而來的赤紅閃電抹除了他們的生機。
皮特魯斯怔怔地看著眼前的景象，隨著那隻白骨手掌運動，而展開的血腥儀式。他的同胞們血肉被磨滅，身體殘軀消散。一個呼吸間，覆蓋整片戰場的血色圓環出現在頭頂。
他的耳邊傳出複數的低語，寒意隨著頭頂圓環中的恐怖一同降臨。
「維爾蒂斯……」
「維爾蒂斯……」
「維爾蒂斯……」
皮特魯斯驚恐地看著這一切，那些屍體，那些躺倒在戰場上、血流成河的屍體在活動著嘴唇，發出癲狂的囈語。
「我的主人、我的神明……」
「不詳的紅霧，深紅之神，腐化者，維爾蒂斯……」
「您的僕人於此獻上……」
「這場戰爭……」
「一切苦楚，歸於深紅。」
他聽到了混亂的喜悅，聽到了癲狂的歡樂，腐化的神力從頭頂降下，一位厄難的魔神跨過了門扉，於此降臨。
……
「他們都活了！他們都活了！」
騎士長喘著粗氣，揮舞劍刃砍倒身旁站起的怪物，朝著紅霧稀薄的地方跑去。
那些被自己擊敗的深紅之仆又重新站了起來，深紅之力復活了他們，分離的肢體找到就近的部分拼接在一起，他們爬了起來，每一個都是。
必須撤退，勝利已經不可能達成，保留有生力量才是最好的選擇。
騎士長不斷殺死靠近過來的怪物，朝著營地撤退。
好在那些復活的深紅之仆並沒有繼續攻擊，他們只是站立在原地，看著自己逃離，露出怪異的笑。
騎士長仿佛看到了希望，他繼續消滅擋路的血肉怪物，在這時候怪物都變得脆弱不堪，騎士長切開他們的肉體不需要花太多力氣，騎士長看到了希望。
「只要與大神官會合，我就能活下去。」
騎士長腳步不停，向著營地前進，擋在他面前的敵人不曾減少，而耳邊的笑聲也越加刺耳響亮。
騎士長回到了營地，他看到敵人已經占領了埃弗薩的一切。
不對，這不可能。
「老師不會放任敵人衝擊部隊，他們不會眼睜睜地看著。」
一道燃燒的神聖力量轟擊在騎士長身上，他吃痛的同時感受著這道溫暖的力量，終於發現了異常。
狂亂的血色開始消退，騎士長重新看向自己的腳下。
埃弗薩士兵的屍體都被一刀兩段，恐懼永遠地停留在他們無光的眼球里。他抬起手，看到血肉糾纏和手臂長在一起的劍刃。戰爭牧師組成戰陣，看向自己的目光滿是仇恨。
「原來，變成怪物的，是我啊。」
癲狂的思維在大腦皮層上暴走，騎士長感到自己的理智如同墜崖一樣跌落，憑藉最後的一絲意志，他用劍砍下了自己的頭顱。
下一秒，騎士長從地上站起，他的眼角流出血淚，重回脖頸的頭顱浮現狂亂的笑容。
「這是不死的恩賜，維爾蒂斯給予的救贖。」
所有的屍骸，都在瘋狂的笑聲中站了起來，他們的靈性被抽離，投入天空中的深紅之環，剩餘的則蛻變為怪物，傳播腐化的福音。
「一切苦楚，歸於深紅！」
……
我躺在地上，看著血紅的天空，內心享受著死亡一般的寧靜。
「諾拉」出現在我的視野里，只是她的棕發變成了血紅色，翠綠的眼眸也變成了猩紅的色彩。
我的眼角開始溢出血液，「諾拉」掩住了流動的血痕，表情變得猙獰而憤怒。
【留心，我的僕人，別讓我對你滿溢的恩寵流到大地上。】
她不是諾拉，她是那個惡毒的魔神，她是維爾蒂斯的化身。
「別用這張臉出現在我的面前。」
「諾拉」笑了起來，放肆地大笑。
【別奢望我每一次都會縱容你的任性，我的僕人。】
「諾拉」站起身，走到我的眼前轉了個圈。
【來吧，我的僕人，作為久別重逢的獎勵，你又可以向我許願了。】
「那不是許願。」我咬牙說道。
【好吧，不是許願，是你我之間的『交易』，你向我獻祭那微不足道的罪惡禮物，我給予你想要的任何『回報』。我喜歡你的上一個願望，獻祭崇拜我的所有祭司，就像個想要獨占我寵愛的小孩一樣，真可愛。】
我立刻反駁，「那都是你的錯！你曲解了我的要求，我祈求生存，可是你殺死了他們。」
「諾拉」俯下身子，用手背在我的臉頰上輕撫。
【欺騙自己就和欺騙神明一樣愚蠢，我的僕人。你恨他們，這是我們都知道的。約翰·坎普，維爾蒂斯的眷者仇恨著維爾蒂斯的一切。哦，我的僕人，你讓這一切都變得有趣起來了。】
「諾拉」將我的頭顱捧起，嘴裡模仿哼唱著德魯伊的歌謠。
【我的僕人，我恩准你對我的褻瀆，你是特別的。我的眷者啊，繼續濫用我的恩寵，給我帶來更多愉悅。】
【維爾蒂斯注視著你。】
我失去了耐心。
「把諾拉的靈魂還給我。」
「諾拉」笑了起來。
【不是祈求我復活她嗎？】
「你不是救贖，你只會將她變成一個怪物。」
【知道我為何會賜予她「溫迪戈變形」嗎？她對我的作品動了手腳，那我就把她變成我的作品。】
【不要再次忘記這個儀式，我的僕人。】
【如果你再把它遺忘在記憶深處，我會讓你又一次想起來。】
【用使你刻骨銘心的方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