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期待的消息
尊敬的弗朗西斯:
諾拉再次偷走了我的東西。雖然我有所防範,但現在看來不過是中了她的障眼法。這個狡猾的德魯伊又得逞了。
我的來信並不僅是想和你,我的朋友,分享這件趣事。這一次,諾拉拿走的東西,很特別,也很危險。
她偷走了我的【深紅聖徽】,一件蘊含維爾蒂斯力量的儀式徽章。深紅之神的教徒曾用這枚聖徽舉行儀式,表明身份。在我得到深紅之神的「恩賜」後,這枚聖徽對我而言已經成了累贅,於是我將它放在了不算重要的地方,而現在,諾拉因為某些原因拿走了這件市場上絕不值錢的木質工藝品。
我從沒對任何人提起過深紅聖徽背後的意義,諾拉也不該知道。因此,真正讓我感到擔憂的便是聖徽失竊事件背後的暗流。她受到了誰的引誘。除我之外,還有誰了解深紅之神的力量,並做出了行動。我想起了幾個月前,你曾與我分享又有邪教徒重新活躍的傳聞。當時我將其歸為子虛烏有的謠言,而現在,我只希望最糟糕的結果不會發生。與魔神信徒的接觸絕對是最危險的社交嘗試,諾拉的處境很危險。
我甚至不敢祈禱,因為這些可能是那位深紅之神樂見其成的。
諾拉的隱蔽小屋我已去過,那裡乾乾淨淨,種種跡象表明她將開始一場有計劃的長途旅行。在寫下這封信之後,我也將追尋她的線索,爭取在一切惡化之前找到她。
弗朗西斯·布萊德,我充滿奇蹟的朋友,如果你的神奇再次發揮作用,在我之前找到了諾拉·塞巴斯,並抓住了她,請揍她一頓,帶著我的這一份擔憂。
你忠實的朋友、學徒、受恩惠者
約翰·坎普
……
約翰捧起已經用葉蘭草汁書寫好的泥板走出暗室,他來到閱覽室的前台,與帶著圓框眼鏡的服務員打了招呼。
暗精靈對於約翰僅有公事公辦的態度,這份蔑視在接過約翰的錢袋後也沒有減輕。
約翰將方形泥板交給她,暗精靈扶起眼鏡細細查看了在日光下一片空白的泥板。那副魔法眼鏡只能看到隱秘藥水的塗抹範圍,而不能查看內容。當弗朗西斯向自己轉達這種交流方式時,約翰就對暗精靈這一地下種族特有的螢光學表示驚訝。他們在設置密語的複雜程度方面完全體現了地下種族的詭詐性格。
「寄給誰?」女服務員拿出沾有魔力藥劑的鵝毛刷懸在泥板上,等待回答。
「弗朗西斯·布萊德。」
「黑暗收割者?」暗精靈的語氣變化了一點。
「嗯……那是他的稱號嗎?」約翰思考了一瞬,覺得這個稱謂比較符合弗朗西斯的氣質。
「那是他的罪名……也可以當作稱號。」她在泥板上用古精靈語書寫了弗朗西斯的名字,以確保內容只有他本人能夠閱讀。隨後,暗精靈將封印好的泥板放在了背後書架的最高一層,同時對約翰提醒。
「保管期五天,之後你可以再來覆寫,要重新收費。」
因為藥水五天後會幹。
結束了工作,暗精靈迫不及待地搖動了旁邊的鈴鐺,兩名侍衛隨即走進了閱覽室,將約翰「請」了出去。
走在街上,約翰看到兩支暗精靈捕奴隊從眼前經過,偶然間與其中帶鐐銬的人類奴隸交換了眼神,那眼球中的麻木讓人心疼。
這不是個好預兆,約翰平時壓根不會注意到這些負面徵兆。他用力深呼吸了幾下,讓陰冷的空氣進入氣管,像刀子一樣在肺里刮擦。
他快要氣瘋了。得知深紅聖徽失竊後,約翰只感覺手腳冰涼,感覺自己像是回到了在朱安克里特平原提心弔膽的日子。自己苦心孤詣研究的知識,收集血液獲得的魔法,以力量構築的裝甲被恐懼輕鬆擊穿。這些年自己什麼都沒變的荒誕想法,讓頭疼隱隱發作。
「冷靜,約翰。」邪術師承受周圍的窺視,裝作無事繼續前進。
「現在可比當初好多了,沒錯,現在我有的是辦法。」
「維爾蒂斯啊,維爾蒂斯,現在你可不是我唯一的救主,我已不似當初那樣孱弱了。」
……
「你能占卜出諾拉的下落嗎,瑪麗安娜?」
奪心魔通過控制的人偶,看向白天光臨自己占卜屋的約翰·坎普。他幾乎在進入房間的瞬間就摘下了兜帽,走到唯一的座椅坐下,伸出手緊緊抓住魔偶的手掌。他不能從冰冷的金屬關節里得到絲毫溫暖的慰藉,隔著厚重的面紗所凝視那雙寶石眼睛也是冷冰冰的。鯨油蠟燭靜靜燃燒,安撫薰香繚繞的煙氣在昏暗的環境中瀰漫。
人偶身體發出了比瑪麗安娜本體柔和得多的聲線。
「我並不會占卜,約翰。我只是精神催眠我的顧客,並根據他們的內心愿望,說些模稜兩可卻又符合他們心理的謊言。他們都很買帳。」
「我想我也是。」約翰不假思索地說道,這番言論很快激起了瑪麗安娜的不滿。
「我一向不將你視作需要哄的孩子,約翰,即使現在,我也不會改變自己的看法。你比很多人聰明,我相信你能自己走出來。」
約翰嘆了口氣,花費了十分鐘時間,在沉默中調整了自己的心態。
「你是對的,我還需要磨礪。」
約翰鬆開手,站起身,朝著端坐在桌後的人偶鞠躬行禮。
「很抱歉打擾了你的工作,我已經調整好了,瑪麗安,晚上不用來看我。」
人偶站起來,從桌後走出來,一移動,那股非人的不協調就徹底暴露,儘管如此,瑪麗安的人偶還是與約翰進行了貼面的告別禮。
「沒有關係,相信占卜的傻子越來越少,現在生意本就不怎麼樣。」
「我沒有從顧客的腦子裡挖出有關諾拉的消息,但你也不用太擔心。諾拉很狡猾,這你是知道的,她能將你這個深紅信徒耍得團團轉,在別人那也不會吃虧。」
「保持你自己的節奏,堅持自己的步伐。」
「你會走向正確,我們都堅信這一點,從認識你一開始,我們就如此確定。」
約翰·坎普笑了起來,略顯豁達地開了個玩笑。
「這就是你的占卜嗎?」
「當然不是,我沒收錢。」
……
從瑪麗安娜的占卜屋回來後的幾天內,情況都沒有發生變化。食人魔賭坊沒有傳來消息,瑪麗安沒有傳信,也沒有提劍的暗精靈踹開自己的房門。
約翰·坎普一直在進行自己的研究,熟悉新得到的魔法,一刻也不曾懈怠。同時,他也在仔細收拾行囊,為遠行作充足的準備。
對深紅之神的獻祭依舊在進行,沉寂的維爾蒂斯沒有進行任何新的指示,這讓約翰悄悄鬆了口氣。
終於在諾拉失蹤後的第六天,卡爾頓的尖叫打斷了約翰·坎普的研究。
糾纏的罪惡縛鏈將內部損壞的元素餘燼抖落,約翰取出一個藥劑瓶將廢料收集到一起。這仍可以作為投擲物當作隨機性元素手雷使用,當然遠沒有發揮它原本的價值。
約翰冷著臉走下樓去,在旅店的前台附近,恰好看見一隻黃綠色的糙皮巨怪正將旅館唯一的清潔員塞進他那張沾著噁心口水的大嘴裡。巨怪看見邪術師的時候,還有一截小腿掉在嘴巴外面,他連忙將已經被口臭熏暈的地精吐了出來,眼珠子提溜一轉,朝約翰·坎普解釋道:
「他剛和俺說包午飯的,俺以為他是個廚子。」
你們原來把廚子當作食材的一部分嗎?
約翰沒有提出這個古怪的問題,而是維持一名邪惡施法者的風度,冷冰冰地說道:「但願你給我帶來了好消息,否則你就要當廚子了。」
巨怪很明顯地抖了一下,忙不迭地從胸前圍裙髒兮兮的口袋裡拿出一張髒亞麻布,很明顯是他們的頭兒給的指示。巨怪瞪了那張髒布半天,就在約翰懷疑是否是因為過髒看不清字跡的時候,他開口了。
「頭兒說……」
「括號里的不用念出來,括號。」
「紅法師約……約什麼的,俺們已經找到了女賊諾拉·塞……拉斯的線索……」
「這個線索還沒證明準確,但你不用告訴那個紅法師,括號。」
「三天前,我們的線人在格里姆喬西面的地下城集市發現了她的蹤跡……」
「她獨自一人,身邊沒有隨行人員,嗯,這條可以先不說,等嘗試訛下二十個金幣再提出來,自由發揮,括號。」
「消息絕對準確,請將四十金幣情報費交給我的手下,不要以為巨怪都是傻子,不會數數!」
「你真誠的情報商人,巨怪巴洛克,偉大阿德里安的造物!」
「重複一遍!記得不要念括號里的,你這蠢貨!括號。」
「好了,俺都念完了。」
約翰·坎普故作冷靜,保持一名施法者的專業素養。卡爾頓緊貼櫃檯上,雙手死死捂嘴,將腮幫子憋得通紅,想笑又不敢的樣子。
邪術師經過前台,從櫃檯上取出準備好的錢袋,交給憨笑的巨怪。
「謝謝,你們的誠意,我感受到了。順便一提,你會數數嗎?」
巨怪哈哈一笑,用髒布抹了下嘴巴。因為右手提著棍棒,又要用手拿錢袋,所以它便將左手那張寫滿語言技巧的髒布放在卡爾頓的櫃檯上,再拿起錢袋,之後一手棍棒一手錢袋地滿足離開。
「俺當然會!」
「但是俺相信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