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8章 建議
蒼白的紙殼頭顱簡單塑出了五官，殷紅硃砂胡亂畫出的笑臉怪誕滑稽，身上的花襖塗色只上了一半，還殘留著大片空白。就好像某位小學生做的手工作品，整體造型透出創造者的散漫隨意。
面對這詭異的一幕，普通人可能會驚恐失色，而尋常的超凡者則會憑藉微弱的靈能波動，自信地認為已識破其徒有其表。
然而朱明耀的反應，卻與二者均不相同。
他面露讚嘆之色，輕輕拍了拍其中一個紙娃娃的腦門，「麻煩通報一聲呂龍頭，茅山皂閣朱明耀前來拜見。」
墨汁點染的雙眼如珠轉動，紙童子靈巧的將身一扭，避開了他的手掌，臉上羞澀一笑。
「知道啦，知道啦，貴客提前聯繫過，我們都記著呢。」
另一位童子將黃紙裁成的小手揮的嘩啦啦作響，地板無聲塌陷，露出一道石質樓梯。
「呂師公他老人家正在道壇練法，貴客請隨我來。」
兩個紙娃娃外形雖然丑怪，但言語舉止間卻一派純然的天真浪漫，蹦蹦跳跳的在前引路，好似恐怖片變成了恐怖喜劇，把陰晦瘮人的氣氛都沖淡了一大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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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明耀跟在後邊，越是揣摩越欽佩的五體投地。
剪紙為兵之術流傳廣泛，算不得什麼高端法門，他老師張守忠江湖外號紙人張，便是此道的高手，造出的紙人陰兵惟妙惟肖，足以白日出行以假亂真。
這兩具傀儡造型粗糙，實力低微，要是出自朱明耀之手，肯定會被老師痛罵一頓手藝太潮。
然而凡事不能只看外表，只有真正的內行才知道，能將紙傀煉製成如此地步，簡直稱得上神乎其技！
不僅舉手投足行雲流水毫無僵硬，甚至能夠待人接物對答自如，分明是自有一套完整的邏輯思維，要達成這一點，可比單純的增強紙人戰鬥力要難上百倍。
無論是玄門煉渡的護法兵馬，還是巫師製造的亡靈僕役，亦或是鍊金術士們的傀儡構裝體，究其根本，作為召喚生物，它們的智慧總有一定的上限，別說是開口交流，能夠做到臨陣靈活反應的都算是上品。
只有其中稀少的高級貨色才能更進一步，誕生真正的神志。
說句難聽的，即便用了囚禁人類生魂邪術製造出的存在，也不會比眼前兩尊紙人靈性更足。
這幾乎屬於以法術模擬出了一個虛擬的人工智慧！
不愧是有【三壇元帥】之稱，精擅茅梅閭魯諸般雜家道術的大高手，呂合通長老對護法鬼神，壇場兵將領域的研究造詣已臻至化境，由旁門重新入了正道。
朱明耀心中讚嘆，腳下不停，沿著樓梯下行了幾十米，一片明亮的光芒照來，頓覺豁然開朗，卻是一間寬廣的地下室。
一塊塊大大小小的黃銅地磚上雕滿了符篆，拼湊出八卦圖樣，拱衛著一座青石法壇，上供奉著三尊半人高彩瓷塑像，太上道祖居中，許遜天師與臨水陳仙姑陪祀兩旁。
下方是幾張杉木矮案，放著各種科儀法器，龍角、鈴刀、令旗、金鈴、金鞭、寶劍、朝板、馬鞭、飛箭、雷令、戒尺、天蓬尺、手爐、水盂、拷鬼杖等一應俱全。
一位身形略顯瘦弱的老者，身著黑布短袍，正坐在台下的蒲團上，全神貫注地凝視著前方那座烏沉沉的厚重鐵鼎。
鐵鼎四角各自站著一頭披掛鎧甲面容猙獰的細小鬼將，正鼓起腮幫吹出團團灰濛濛的陰火，包裹著一道奇形怪狀的黑氣恣意鍛鍊。
見到朱明耀到來，呂合通信手一揮，鑲嵌著一把把閃亮利刃，形如刀山的鼎蓋砸落，嚴絲合縫的扣了上去。
他冷峻的面容擠出個微笑，扯過一個細草蒲團，「嗯，來了，坐！」
知道老前輩有些社恐，不太擅長交際，朱明耀抓緊時間講明了來意。
「你老師那裡已經提前打過招呼……神性精粹這東西用處挺多，商會偶爾有收穫，我也是隨手就用掉了，現如今還真沒有存貨和你交換。」呂合通沉吟片刻，繼續說道。
「至於張老哥建議煉製一尊法吏將官，我倒是有其他意見，你的那件法寶按內景眾神分列，又與神魂相合一，在各宮神主沒有全數歸位之前，最好不要容納太強的護法，以免有喧賓奪主的危險。」
他接過朱明耀遞過來的盒子，在上頭點了一下：
「所以還是練成法器比較好，商會恰好有收藏一件對應屬性的殘破物件，可以藉此拿來修補完善。」
聽人勸，吃飽飯，對方是相關方面的行家，朱明耀自然從善若流。
「那就麻煩前輩您了。」
「別慌，還有就是……」呂合通挽著袖子，打開盒蓋瞅了一眼，有些難以啟齒的清咳了下。
「我知道商會的規矩，有什麼可以效勞的地方，還請您吩咐。」朱明耀心下明悟，索性直接開口，免去技術宅老先生的窘態。
國有國法，家有家規，任何一個正規的大型組織，都有嚴密的規章制度。
華聯商會當然也不例外，想要從公中支取物資私用，必須得拿功績或是對等價值的東西來換，即使是諸位龍頭長老也是一樣，否則的話上行下效有樣學樣，幾年下來倉庫里就只能跑耗子了。
「放心吧，我給你找幾樁簡單點的閒差事，湊夠數量就好。」
年輕人通情達意，呂合通也覺得爽快，他從袖子裡抽出一捲圖畫，雪白的宣紙上繪著連綿黑翳，點點赤紅火星夾雜其中緩緩沉浮，既焦灼又陰寒的邪異氣息隨之而來。
「最近從官方送過來的一些素材上得到的靈感，折騰出的一次性新玩意，可以吸納周圍人心邪念，造化出類似地獄變相和些許魔怪幻影，你拿去玩吧。」
上門拜訪一趟長輩，還賺了個紅包，朱明耀喜出望外，誠心誠意的鞠躬道謝。
將他送到門口，呂合通轉身回到地下室，重複著這段時間來的外包工作。
鐵鼎再次打開，千百鋒刃飛舞，組合成一座虛幻的刀山，森森煞氣攝人心魄，將陰火內翻滾的那團黑氣撈了上來。
「這種怪物似鬼非鬼，似魔非魔，還真是少見的很，聯邦政府想找出弱點可不是那麼容易……」
黑氣凝結成型，恢復本來面貌，護士套裝勾勒出凹凸有致乳臀綽約的曼妙身材，看外表足以勾動一個正常男人的心弦，只是前提要排除那死灰色的肌膚，還有……
……血肉模糊的面孔。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