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0章 聖光誅邪
每當那個散發著無窮光熱的大火球轉至地平線之下時，北緯41度，西經74度交錯的北大西洋邊上，千萬點迷離微光便悄然亮起，恍若璀璨星團。
霓虹變幻，燈火如海，作為擁有800萬常住人口，這個時代最頂尖的國際大都市，理所應當以無比驕傲的姿態向世人展示著傾世繁華。
初來乍到者對此自然是目不暇接，然而久居此地，新約克的人兒早就看盡了多元文化與奇聞異事，素來自詡是見多識廣，什麼光怪陸離的景象，也休想讓他們輕易動容。
但在此刻，從剛走出酒店，衣冠楚楚的金融精英。到倘佯於街頭，放浪形骸的紅男綠女，所有人們不約而同的昂首向天，被那夢幻般的影像所震撼！
「天主啊……是您在昭示些什麼嗎？」
顫抖的呻吟，從虔誠信徒的喉嚨中擠出。
那是在好萊塢重磅大片裡，才能見到的魔幻一幕：
一道粗如火車般的白虹經天而過橫貫南北，自曼哈頓島直落向布魯克林，將夜空中的雲朵映作七彩，仿佛隱遁於阿斯加德的北歐眾神再次向人間投下了彩虹之橋，明亮而柔和的光氣一瞬間竟是蓋過了滿城燈火。
而白虹的頂端，寬廣無朋的羽翼若垂天之雲，帶動著一尊聖潔的天使虛影振翅翱翔！
與教堂壁畫與雕塑描繪出的常見形象略為不同，天使的面容拋卻了幾分縹緲出塵，更增添了一份平和生動的人性，就仿佛鄰家年長的慈祥婦人，讓人只覺得和藹可親。
然則在其落點區域數百米周圍的人們，卻無不被一股浩瀚無垠的威勢所懾服，大腦空白的匍匐於地，如同凡物靜候神裁。
幸運的是，來者的目標並非這些無辜的生靈，無形的力道排開，閒雜人等輕飄飄的飛起，穩穩的落在遠處。
天使之影每下降一寸便凝鍊一分，待到接近地面已然宛若堅實的水晶雕像。
伴隨著莊嚴肅穆的氣勢彌散，整個街區的節奏恍如都停滯了，公寓，商店，酒吧……諸多建築物的燈光開始搖曳顫動，然後逐一熄滅，好似在向這位天使奉上崇高的敬意。
與此同時平整的路面層層開裂，黝黑柏油，蒼白水泥，青黑石子，依次無聲化灰，細膩至極的粉塵彌散成霧。
緊隨其後的，便是厚實的泥土蠕動翻卷，堅硬的岩層豁然洞開，一眼幽暗深邃的天坑巨洞呈現在眼前，聖光天使頭下腳上高舉手臂，宛如一顆雪亮的彗星長驅直入，竟然不做半點停留！
……
……
遼闊的地下空間，混亂的殺戮似乎接近了尾聲。
巨大軀體雖然依舊瘦骨伶仃，但其上陳舊的腐爛痕跡已經恢復了八成以上，千瘡百孔的身體上，一條條猩紅的血河攀爬，將那些乾癟的破碎的傷口一一填滿。
灰綠捲曲的魔紋浮現，首尾相接如長蛇勾連，將體表用於封鎮操控的鍊金符文擠得支離破碎。
麋鹿形狀的白骨骷髏仰天巨吼，一層好似乾枯苔蘚與粘稠污泥攪拌而成的血肉生出，塌陷的眼窩中紅光爆射。
伴隨著那聲詭異的低吼，一道灰黑，一道霜白色的光環，從這頭魔物的腳下閃動，迅速飛掠散開籠罩了這片空間。
緊跟著光華掠過眾人身體，隨之而來的是劇烈的飢餓感和深入骨髓的森寒。
一名還在苦苦支撐著防禦法術的巫師忽然劇烈痙攣，冷不丁的一口咬在了同伴脖子上，撕扯下大塊血肉。
「……是饑饉與冰霜領域，儘量用對應屬性力量反制！」布萊克大聲叫嚷著原本密不示人的資料，他縮在保護圈後，緊盯著穹頂處的破洞，心情在海浪尖忽起忽落。
突如其來的變化，讓他看到了生的希望，這裡是新約克，官方力量最為充足的地方，如果有得力的人士趕到，事情或許還有轉機。
在生死線上轉了一圈，布萊克忽然發現自己的內心，似乎並不像想像中的那麼堅定……
不，這不是膽怯！我是聯邦的精英，是中流砥柱，活下來可以有著更多的貢獻！他在心底瘋狂咆哮著。
恍如聽到了他的心聲，一陣難以言表的低沉顫音驟然而降。
頭頂的岩板猛然一跳，紛紛如同被巨錘敲擊的豆腐，以破洞中心為原點向四周迸裂，無數的石塊帶著凌厲氣勁四散而飛，尖銳的破空之聲掩蓋了一切諸多雜音。
聖潔的光華蕩漾，洪水般從中洶湧而出，好似水銀泄地恣意流淌，將地下洞窟瞬間染做光明的海洋。
按常理來說，哪怕是沒有刻意針對，僅僅是外泄的光與熱，便足以焚燒肉體煮沸血脈，可事實上沉溺於其中的人們，卻沒有因此感到絲毫不適。
濃郁到近乎液體的聖光自有靈性，它們春風般輕柔的環繞在每一個人的周身，為在場者驅散了沾染的負面狀態。
然而在面對從長眠中甦醒的不死魔物時，來自於人類信仰與上層位面結合衍化成的偉力，則展現出了酷烈無情的另一番面孔。
枯黃的鹿角寂然成粉，死灰皮膚黯自化泥，剛剛長出的血肉，融化作粘稠黑泥滾滾而下，還未滴落便蒸發殆盡，唯餘一縷惡臭繚繞。
兇惡威勢滔天的魔怪猶如被一片強酸之海包裹著，徒勞的震天咆哮，掙扎著，顫抖著，卻被無窮的神力緊緊封鎖，像火爐內的冰塊漸漸消解，最終只剩下碩大的奇形骷髏左衝右突，猶自頑強的不肯散去。
但該死的，終歸要死。
「被價值24金元的玻璃珠誘騙，失去腳下土地的可憐人啊……願你們靈魂能從數百年的折磨中解脫，得到永恆的安眠。」
與包含著些微歉疚意味的嘆息截然相反，聲音主人的舉動分外果決，一柄透明純淨的十字寶劍輕輕一轉，琉璃狀的鋒刃已搭在了猙獰顱骨之上。
「喀喇——！」
一道細如髮絲的裂紋，兩道裂紋，繼而千百道裂紋。
還殘存著半截鹿角的骷髏微微張口，認命的停止了反抗，隨即默默化作漫天纖碎光塵。
流螢星屑之間，一黑一白兩團流光驟起，迷途羔羊一樣在半空中茫然盤旋。
略顯乾瘦的手掌伸出，想要向光團抓去，然而就在此時，一座祥光簇擁的宮闕突然跳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這點戰利品吞了下去。
朱明耀的投影低著腦袋鑽出，一副點頭哈腰的模樣，對著現身的老修女羞澀笑道：
「尊敬的艾琳嬤嬤，真是好久不見了吔，你簡直就像是聽到人間呼喚的天使，從伊甸園前來救我等於苦難……」
他雙手合攏仰起臉龐，撲閃著眼皮，姿勢之謙卑，語氣之崇敬，好比追星的小學生見到了偶像天王。
……跟老太太說兩句好話算什麼？先把好處入袋為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