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返鄉者
「帶我們離開露絲契亞，維雷佐的執政官會給予你足夠豐厚的報酬。」
傍晚，露絲契亞北海岸，一隊身形臃腫的人類站在海岸上，向不遠處浮出水面的怪異觸手潛艇高聲呼喊。
「黑色克拉肯」號的操控室內，半惡魔化的矮人猶疑著。
矮人被侵染的那半片靈魂催促著他，要他帶上這些不同尋常的客人。
哈克哈特曾經是巴拉克.海門最天賦異稟的年輕工程師之一。
他有兩個競爭者。
「紅毛」布洛克.岡納森在基本功和創意上更勝一籌，格里姆.岩眉只勝在天馬行空的想像力。
哈克哈特是驕傲的天才，他對首席工程大師的稱號夢寐以求。
遺憾的是，雖然格里姆最終轉業，變成了海軍統帥的學徒。
但是僅剩下來的「紅毛」卻奪得了工程魁首的榮譽。
哈克哈特才是最出色的設計者!
短短數年的時間，被撕裂的自尊迅速腐爛潰敗，出於極端的嫉妒，哈克哈特用蒸汽動力鉚釘槍襲擊了「紅毛」。
他沒能殺死布洛克，反倒是因此被驅逐。
哈克哈特為了逃避恥辱，從衛兵手上掙脫，在扭打中躲進他親自設計的、最好的一艘潛水艇中。
黑色克拉肯是他在一次發熱時，經歷了多場噩夢後的造物。
哈克哈特一路北上，最終駛入混沌的海域，直至今日才歸來。
惡魔軟硬兼施地，要求哈克哈特帶上七個腫脹的人類，哈克哈特渾身顫抖著，最終應下了惡魔的要求。
……
「獵殺者」艾登捏緊了鬍鬚，一不小心將其連根拔下，濺了一地膿水。
這位強大的戰士毫無所覺般專注盯著漸漸靠近的船。
他得離開露絲契亞，回到提利亞。
叢林太危險了，那個蜥蜴摧毀了他的軍團，只有他和五位親衛逃出生天。
艾登想回憶當初的戰況，但不管他怎麼皺眉苦想，都始終不能記起卡拉神殿之戰的詳情。
他只記得自己在西側營地隱秘指揮全軍，他的副官在中央堡壘設下重圍等待蜥蜴入圍。
艾登想不起更多了，他帶著揮之不去的疑慮，望向隨自己逃出來的戰士。
他們看起來害怕極了。
艾登依稀記得，他被嚇破了膽，倉皇地逃向西方。
肚子上的大嘴微張，艾登嘆了口氣，隨臭氣飄出的酸液滴落在灌木上，植物瞬間枯萎。
艾登承認，他失敗了，露絲契亞的土著是有可取之處的，它們有強大到不可思議的戰士。
他閉上了頭上的三隻眼，用身後的手撓了撓肩膀。
艾登懷念起維雷佐的溫暖小屋，他的妻子這個時間應該準備好了晚餐，正在與他強壯的兒子就餐。
那是個笨小子，但足夠魁梧，艾登不想讓他走上自己的老路。
藉助多年來積累的複雜關係網，艾登給兒子謀求了一個騎士的身份。
等艾登回國，等那小子成年，艾登將把「紅手指」轉交給他。
到時候，那小子可以當個邊境親王，利用傭兵團的武裝力量，占據一處村落，娶一個賢明的妻子，最終將村落發展為城邦。
艾登背後的巨臉勾勒出笑容，這次失敗讓他厭倦了冒險。
是時候結束了，他要在維雷佐度過餘生，他要多陪陪妻子，這些年他對其虧欠許多。
海上的船隻近了，艾登側身看向身旁的六人，這些忠心耿耿的士兵看起來鎮定了一些。
六人？艾登皺眉思索，卻忘了自己在質疑什麼。
一切正常。
艾登拍了拍親衛腦後的囊腫，他像是看不見畸變的一切，溫和地輕聲道：
「放輕鬆，我們要回家了。」
……
「我們回不去了。」
林奇疑惑地看著泰格里斯，他不明白為什麼大法師會說出這句話。
大法師揶揄地笑著，成功讓蜥人轉移了注意力，不再關注無力的身體。
「因為我們已經踏上了通往偉大的路。」
「你沒能理解你所肩負的使命，但伱已經可以觸碰到它的崇高。」林奇眼中帶上了些笑意，這笑意一閃即逝。
林奇看出了大法師的焦慮，來自南方的哀報觸動了他的心弦，整整一天法師都有些坐立不安。
略微停頓後，林奇再度開口。
「等走完古聖標記的路，我會幫助你們解決那些墮落的同類。」
冷血種平靜的腔調有一種讓人信服的堅決。
泰格里斯笑容微頓，又更劇烈的綻放出來。
「我期待著這場冒險，它必將是與艾納瑞歐環遊世界之旅一樣偉大的行程。」
「我們的戰場是如此浩大，又何必在乎那個所謂的海妖領主呢？」林奇意味深長地看著大法師，他不擅長安撫，但這時候阿蘇爾需要激勵。
林奇知道克拉肯領主，他曾在前生無數次翻閱過洛克西亞的故事。
這是一個惡賊，一個被深海詭異力量依附的強大海盜。
但他只是個凡人。
哪怕是最弱的大魔，也遠不是他能企及的。
荷斯劍聖在屋外烘烤著叢林蟒，林奇嗅著難聞的腥味，竟有些反胃。
好在沒過多久，清香取代了腥臭。
大法師坐在石床旁，給新鑄的鎧甲刻上符文。
他頭也不抬地接著林奇的話。
「一位強大的海盜並不可怕，可怕的是他所代表的利益，以及被利益團結起來的鬣狗。」
一座黑方舟就意味著一個繁盛的杜魯齊家族，以及無數依附著該家族存在的士兵、和利益糾纏中的其他勛貴。
杜魯齊的奴隸貿易不止限於內部，他們可以把奴隸買到任何需要活物的地方。
林奇當然知道這點，他知道的比大法師想像的更多。
就比如阿拉比，那裡的蘇丹和埃米爾離不開奴隸的伺候。
那座半島很繁盛，也很墮落。
異神的信仰中夾雜了對惡魔的隱秘屈從。
有些阿拉比人信仰沙漠中的諸王與神靈，有些則公然崇敬著惡魔偽裝後的尊諱。
這是一片需要清除的國土，林奇早已暢想好了作戰計劃，只是他沒有足夠的士兵。
他們是杜魯齊能輕易挑撥的力量。
奴隸與金錢能驅使大部分熱血種，雖然它們其實毫無價值，只會讓混沌的力量找到可乘之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