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魏無雙抬起頭,看到秦煜雙手放在衣襟上,面色糾結。
於是趕緊補充道:「就是外衣,外衣!」
秦煜這才「嗯」了一聲。
其實隔著衣服施針,著實費事。
但好在魏無雙基本功紮實,倒也算是順利。
只是即便如此,秦煜也是肌肉緊繃,那雙耳朵紅的滴血。
魏無雙走出冷嵩院的時候,心情非常美麗。
看秦煜這個反應,對她也是有感覺的嘛!
女追男隔層紗。
何況秦煜十幾年都不近女色,肯定更容易對女子動情!
只是……
他現在大概因為不能生育的事情,心有自卑。
那她更是必須想辦法打開他的心結,讓他知道她也不在乎那什麼勞什子的子嗣!
門外馬車旁,車夫正在訓魏義庭。
「真是笨死了,這點事情都做不好!」
看到魏無雙出來,趕緊道:「大小姐!早上好!車子已經準備好了!」
魏無雙點點頭,餘光瞟了魏義庭一眼。
他目光冰冷,看她的眼神怨毒至極,滿臉不服氣。
恩,就好像魏家欠他似的。
「看到大小姐怎麼不打招呼!」
馬夫見手下的這麼不懂事,一腳踢在他的小腿上。
魏義庭身子晃了晃,頭微微垂下,嘴唇緊緊抿著,但脊背依然挺直。
英俊的清秀的臉配上這幅表情。
還真是一個不屈不撓的好兒郎形象。
魏無雙不禁失笑。
前世真真是被他這幅做派給迷住了。
以為他雖然出身貧賤,但一身傲骨,為人正直。
要不是親眼看著他做出那些喪盡天良之事,她大概也不會相信這幅清俊外表下的靈魂,能夠如此骯髒。
也是,不懂得知恩圖報還軟飯硬吃的人,能有什麼人品?
「魏少怎麼也是秀才。」
魏無雙正想抬腳走,聽到身旁的夏荷對馬夫道,「你們對她客氣點。」
魏無雙偏頭看了夏荷一眼。
夏荷立即乖巧笑道:「奴婢知道小姐心裡想的什麼。」
魏無雙若有所思的上下將夏荷打量了一遍,笑了笑,沒說什麼,直接抬步上了馬車。
前世她為了輔佐魏義庭上位,可謂散盡家財,但卻一直保留著春夏秋冬四個和她一起長大的丫鬟。
春桃是個暴脾氣,曾經不止一次告狀說夏荷不守規矩。
有次她煩的罵了她幾句,她便想不開去喝冷酒,結果掉進池塘一命嗚呼;
秋菊年齡最大最穩重,在她去世前半年嫁人;
也就是說在她感染瘟疫前,只有夏荷和冬雪在她身邊伺候。
那副疫病之人用過的碗筷,究竟是哪一個給她遞過來的?
「魏無雙!」
馬車剛剛起步,魏義庭就追了上來。
夏荷讓馬夫停車,掀開車簾。
魏義庭氣喘吁吁的看著魏無雙:「你贏了。」
魏無雙回過神,還有點迷茫:「什麼?」
「以後我會好好教你認字寫字,也不會再和馬小姐有任何瓜葛,這樣,你滿意嗎?」
魏無雙看他倨傲的樣子,無語:「你……這算是在求我?」
魏義庭不答反問:「這不就是你的目的嗎?秋闈在即,你卻讓人逼著我幹活兒,我每日無心讀書,如此一來,我又如何能去博取功名?」
「你真是好不要臉!」
魏無雙本來想忍一下,讓其自生自滅,但是實在忍不住了,罵道:「古有聖賢鑿壁偷光,放牛讀書,聽聞本朝首輔大人年少時更是一邊伺候癱瘓老母,一邊砍柴補貼家用,最後狀元及第光耀門楣,你無心讀書,賴著在府里幹活兒什麼事?況且……」
魏無雙鄙夷的上下打量魏義庭一番:「你不願干就滾,便是馬房的工作,也是你娘求著老太太那邊開恩,才留下的,到頭來,還成了我魏家的不是?!」
然後將帘子一拉:「馬夫!走!」
魏義庭氣的咬牙切齒:「魏無雙,別以為我不知道那個和尚的身份,你以為傍上他你就可以跳上枝頭變鳳凰?!告訴你,你就是個上不了台面的商賈之女,你會後悔的!」
魏無雙白眼要翻到天上去。
果然心胸狹隘。
連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專心養病的秦煜都能被他記恨上。
「不是我說你,小姐,你這樣對魏少是不是太莽撞了?」
夏荷擔憂的又看了看窗外,重新坐下,「以後再想和他和好就難了。」
今日送她上學的正是夏荷春桃兩個,春桃直接道:「他算哪根蔥,幹嘛一定要和他和好?!」
魏無雙笑道:「是啊,幹嘛一定要我和他和好啊?」
這不緊不慢的口氣讓夏荷怔了一下,瞬間清醒過來,笑著給魏無雙整理裙子:「你不是一直怕他生氣不理你嗎?」
春桃嘴快道:「給他臉了?還用他理?小姐在府里傳達清楚了,以後不會再慣著他了!」
魏無雙眯了眯眼睛:「是啊夏荷,怎麼,你不知道?」
「不是,不是!」
夏荷趕緊道:「就是怕小姐你後悔嘛……」
然後立即說些其他的話來岔開話題。
魏無雙沒再說什呢。
有些事尚無證據,不可打草驚蛇。
春夏秋冬四個丫鬟和她從小一起長大,情同姐妹,感情深厚。
吃喝玩樂都帶著她們。
她不會因為猜忌就對她們任何一個動手。
但是……
若是夏荷真要做那吃裡扒外,叛主害主的事,她也絕不會姑息一點!
冷嵩院裡,秦煜看著魏無雙匆匆離去的樣子,淡淡的笑了笑,然後將衣服穿好。
正在扣衣襟的時候,忽然頓了頓,抬起眼睛。
早晨陽光明媚,窗下的小塊陰影中,不知道什麼時候單膝跪著一個黑衣人。
如果不仔細看,是不會注意到的。
秦煜不緊不慢的繼續將衣服整理好,淡淡的聲音比平日裡多了一份冷肅:「查出什麼了嗎?」
黑衣人恭謹道:「此次事故和您出生時的那則預言並無關係。」
「息風,你答非所問。」
黑衣人一頓,立即變成雙膝跪地:「奴才不敢!只是辰王殿下他,他……」
秦煜嘴角勾了勾,透著點涼薄和譏諷:「父王既然不讓你告訴我實情,想必這件事和老二有關係,畢竟,若是因為當年的預言,辰王府這個時候都要不保了。」
黑衣人垂下頭:「世子明鑑!」
「馬上就要歸家,老二終是坐不住了。」
秦煜輕輕舒了口氣,目光清冷,看不出情緒:「也好,狐狸尾巴不露出來,又怎能叫人看清他的真面目。」
黑衣人一驚:「世子,您的傷……」
「我的傷自然是真的。」
秦煜淡淡道,「不過蓮音寺終究是待不住了。」
黑衣人點頭:「辰王殿下也是這個意思,他已知會安寧伯爵府,若您傷情穩定,隨時可叫伯爵府接您歸京養著。」
「不了。」
秦煜眼前浮現出魏無雙吃烤地瓜的興奮樣子,笑了笑,「就在這裡養著吧,清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