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 不見血的交鋒
之所以大家都在觀望，沒有在那二十六個學徒通過考核的第一時間，就來接觸實際管理者的林，是因為大家希望確認他的意思。大部分貴族畢竟是要臉的，貿然提出要求然後被拒絕，老實說對他們而言，名聲也是蠻傷的。
至於那些商人家族也沒在第一時間冒出頭，是不想顯得太過著急，被人狠宰一刀。不過忍到現在，也已經是所有人的極限了，畢竟關係到的是切身的利益。而能在宴會上『碰巧』見到面，眾人難免各種話語試探。
林也不講破，因為這種宴會的場合本來就不是決定正事的地方。所以就只是順著眾人的話意，說些應酬的社交辭令。而願意合作的意向還是和過去一樣，並沒有因為做到了什麼，就改變了態度。
學院要繼續經營下去，只靠某人一個是不夠的。與眾人合作，形成一個制度，才是長遠的經營方法。在這樣的前提下，林不會去拒絕任何人。所以當然是使出渾身解數，和近前談話的人們打好關係。
不過他可不是什麼健談的人，也幸好這回是別人有求於他，所以談話也還能延續下去。也正是林不擅長扯東扯西，所以在沒話可說的時候，會有其他人替補進來，然後又重複一次相同的對話。
原以為今天會陷入這種無限重複的地獄，突然排著隊要來試探同一件事情的人們不見了。圍繞在四處互相攀談著的人們，如摩西分海一般讓出了一條道路。另外一頭就是那位高等精靈──黎埃娜蒂托夫。
一席緊身開深V的桃紅色晚禮服，搭配那白皙的肌膚，而一頭流瀉的銀髮在夜晚宴會廳的燭光中顯得閃閃發亮。那銀髮的耀眼程度，足可閃瞎某隻前肥宅的狗眼。
「崔普伍德閣下。」高等精靈優雅地舉著酒杯致意。
「蒂托夫女士。」林同舉杯致意。這場不見血戰爭的打法，就是大家笑著捅嘴刀子。誰的心理防線先崩潰，誰就輸了。
毫無疑問，眼前的精靈是一位標緻的美人。尤其那雙尖耳朵自髮鬢穿出，別具異樣的美感。只是她和那群貴婦所穿的衣服，設計風格上已經朝著地球二十一世紀風靠近。
也就是說以芬做為模特兒的文化輸出大業，有了顯著的成效。只是這群高貴的婦人嘴上不肯認輸，強調這是來自黎埃娜蒂托夫家鄉的貴族風格。某位精靈笑笑的，沒有否認也沒有承認。芬也不想緊抓著這點吐槽對方，只是用勝利者的眼神鄙視著對方，直盯到她們露出恨到牙痒痒的表情。
但某位巫妖今天卻不是跟別人比怎麼節省布料的穿衣風格，而是走十九世紀的歐陸貴婦風格。輕盈的裙子用裙撐撐得左右澎起，凸顯了那纖細的腰身。雙肩蓬鬆，猶如洋蔥一般，被蕾絲前後包覆，層層迭迭。
腹前則是交錯的細線將天藍色的外衣系住，露出底下純白的襯衣。頭上則是一頂大到誇張的遮陽帽，顏色和風格與衣服一體成形，並不顯得突兀。
放開了挽著林的手，芬來到黎埃娜蒂托夫面前，就像一隻驕傲的雄雞，耀武揚威。兩個女人就這麼針鋒相對。
黎埃娜蒂托夫似乎很了解怎麼跟巫妖交鋒，她一點也不想一上場就跟某女開戰，而是無視對方，繞了過來，找上隱隱成為今天宴會主角的男人。說道：「恭喜閣下所成立的學院，有如此好的表現。只是，培養出了那麼多個魔法師，你真的覺得好嗎？」
嗯，這位大小姐知不知道自己是在什麼地方？這裡可是一個由魔法師聚集而成的城市，提出這種砸場子般的問題，不怕……好吧，以對方的實力來說，她還真不怕。除非會長他老人家動用魔法塔來攻擊，否則很難留下像黎埃娜這種程度的強者吧。
面對如此的質疑，林當然不可能不作聲。不管理由是為魔法師的群體辯護，又或是為了維持住學院的顏面，他都勢必得回答：「魔法師變多了，真的不好嗎？」
一句反問，似乎不算是很好的解答。高等精靈偏著腦袋，露出一副好奇，使人無法厭惡的可愛表情。事實上這就是一種質疑的意思，但又不至於表現出露骨的厭惡之意。
林繼續解釋道：「看看現在的世界。最好的配置救人藥物之人，是魔法師；最好的工匠，是魔法師；建造建築物最優秀的人才，是魔法師；站在追求真理與知識最前線的群體，一樣是魔法師。也許說魔法師是文明的最安全保障，會有貶低戰士們功績的疑慮。要保護文明，不是單純靠魔法師就能做到的。但要推動文明的進步，改善人們的生活，以及各種推陳出新的物品，可以帶來更安全的保障或是更方便的生活，這一些事情除了魔法師們能夠做到，還有什麼樣的人能做到呢？所以問我，魔法師會不會太多？我只會說，魔法師只會嫌太少，不會太多。」
這樣的論點，無疑是這位高等精靈不曾聽過的，也衝擊著在場貴族們的想法。而對於在場的法爺們，不管欣不欣賞這個男人，都對這樣的說法深表贊同，並想由衷地喝采。只是站在黎埃娜的屁股後頭，這聲好叫不太出來。
一直以來，魔法師的群體被看重的，也只有個人的戰鬥能力，以及群體在戰場上所能發揮的超常作用。老實說不曾有人跳脫這樣的角度來看事情。但只要一跳脫出來，就會發現一片新的世界。
「推動文明的進步，呵呵，這是魔法師們能做到的事情嗎？」
「當然不行。」林說得斬釘截鐵，倒是讓黎埃娜為之一愣。但是他又說道：「但是走在最前頭，引領著所有人踏出第一步的一定是魔法師。」
說起來，法爺之於迷地，頗像科學家之於地球，那樣的地位。而且讓人無法否認的是，迷地世界絕大多數知識領域的領頭人物，都是魔法師。即使是精靈或矮人中的大師級人物，也沒有不通魔法的。所差者在於是魔法師兼職鐵匠，或鐵匠兼職魔法師之類的差異罷了。
「哦，真有趣的說法。」黎埃娜認同地點了點頭，卻又說道：「但你真的認為在這樣的前提下，魔法師真的是越多越好嗎？」
扯皮呀，這小妞。
不過林還是認真地回答道：「只有魔法師裡頭才有聰明人嗎？不是的，不是魔法師的人群中也有很多聰明人。但這些人都沒有魔法天賦嗎？這也不是的，只是他們沒有一個進入魔法世界的機會而已。我只是儘可能去向更多的人提供這樣一個機會，也希望這些原本沒有機會的人能做到更多有益於世界的事情，而不光只是打打殺殺而已。」
黎埃娜蒂托夫認真地審視起這個她以前並不在意的男人。說起來，她會往西南半島的錫嘉區來，也是聽聞了大賢者之塔打倒一個惡魔大君的功績，想要來一探究竟而已。
而讓大賢者之塔煥發新生，重新擁有超凡實力的男人，老實說有些見面不如聞名的感覺。之後還會留下來，完全是為了盯住那個巫妖，黎埃娜卻已經把某個前塔主拋到腦後。
如今光用四個月的時間，就教出二十六個被其他魔法師放棄的一環學徒，這樣的成績是驚人的。這也讓黎埃娜正視起，也許這些不擅長戰鬥的人裡頭，並不是真正的毫無用處，只是沒有一個發揮的舞台而已。
而之前會有『懂魔法的人都很危險』這樣的認知，是因為黎埃娜所認識的那些大師也好，族中的匠人也罷，他們除了技藝相當優秀之外，在戰鬥方面也是名好手，這才會有如此的錯覺。但是拿精靈與矮人這樣的長生種，來跟人類這群短命種比較，似乎有些太過自大。
總之，一番話讓黎埃娜蒂托夫重新認識眼前的男人，並且不由得露出欣賞的神色，說：「你跟在那個女人身邊，實在太可惜了。要離開她，跟著我嗎？在我的身邊，我會讓你享受到無比的快樂。」
這是多麼具有誘惑的邀請呀。看著被晾在一旁的巫妖，那古井無波的笑容，林的背後都要被冷汗給打濕了。尷尬地笑上幾聲，裝作遺憾的誇張表情說道：「真是讓人難以拒絕的邀請呀。只可惜我有很多研究，都必須仰賴芬的智慧與知識，蒂托夫女士似乎幫不上什麼忙。所以我也只能婉拒您的好意了。」
撩了一下有色心，沒色膽的男人下巴，這位美艷到讓人難以直視的高等精靈嫣然一笑，說：「什麼時候你不需要她了，就來找我吧。」說完，便揚長而去，完全不搭理在旁邊不吭聲的某人。
被無視的某巫妖砸嘴，看著某人的背影，看似罵了一句，卻沒有發出聲音。不過光看口形，林就知道應該是待在家裡，最常說的那句話：『這個尖耳朵的婊子。』
看來今天這一場，某個巫妖算是輸了。只是看著芬望過來的眼神，林只覺得有些不妙。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