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彥詔淡淡看一眼生母,繼續望向二老說:「我本來就是想查清楚車禍的事才回來,既然已經查清楚了,我和駱槐搬出住比較舒坦。」
邢老爺子深深看他一眼,說:「這是你自己的事,你自己決定就行,不過你是邢家人,住出去也稍微注意點言行。」
「知道。」邢彥詔由衷感激二老。
邢父看向親兒子:「還是要記得去公司上班,繼續保持下去,不要再和之前一樣遲到早退。」
「嗯。」邢彥詔點頭。
邢父心中鬆口氣,親兒子還算理智,不至於連邢氏集團的位置都不要。
全程沒有人理會邢母剛才的話。
邢母訕訕不再言語。
二老去休息了,他們也得離開。
這麼一鬧,已經是晚上十一點半,出門冷得人渾身哆嗦。
邢母扭頭問養子:「政嶼,你不會也要搬出去住吧?」
邢政嶼苦笑,說:「媽,我……」
欲言又止。
邢母立馬說:「你不能搬出去住,你就算改回林姓也是媽的兒子!彥詔他不把我們當父母,你不能學他。」
邢政嶼依然沒說話。
直到邢父說:「你媽的話有點道理,你就算改姓,也是我們的孩子。」
邢政嶼頓時熱淚盈眶:「爸,媽,兒子此生無以為報。」
「爸,媽!」
「政嶼哥!」
邢語柔和裴悠悠從小客廳里出來。
邢語柔左右環顧不見親哥親嫂,焦急詢問:「大哥大嫂呢?」
邢母冷冰冰道:「早走了,搬出去住了。」
邢語柔慌亂:「什麼?」
裴悠悠大喜:「真的嗎?太好了!」
邢語柔扭頭:「二嫂,你一直盼著大哥大嫂搬出去住嗎?」
糟糕。
把心裡話說出來了。
裴悠悠笑笑,挽著邢政嶼的手臂說:「這,這也不能怪我啊,你大哥實在太嚇人了。」
邢母也說:「搬就搬吧,反正他也不把我們當一家人,也沒人逼他。」
賭氣的語氣。
邢父也說:「只是搬出去住而已。」
沒什麼大不了的。
又不是離開邢家。
「爸,媽!」邢語柔不知道和他們怎麼說,扭身跑出去追人,呼呼的冷風颳在臉上,她一刻也不停。
追出去時只看見個車尾巴。
「哥……」邢語柔愧疚地流出眼淚。
怎麼就弄成這樣了呢。
……
濱江灣。
1601的大門敞開著,曠野倚靠在門邊,聽見電梯打開的聲音,抬眸望去,說:「我就知道你兩今晚肯定回來。」
「老太太給你兩拖鞋都擺出來了,宵夜和兄弟幾個都在路上。」說完話便轉身進去,朝里喊,「哥和嫂子回來了。」
曠老太太不信,自己過來看。
「奶奶!」
「駱槐啊!老婆子看看,這回你們兩個沒挨欺負吧?」
「沒有。」駱槐笑著,自然而然拉上老太太的手,掌心上粗糙的紋路反而叫她覺得安心,「詔哥在的呢,我和詔哥以後就不回邢家住了。」
「真的啊?」曠老太太眼睛都亮了,「終於讓老婆子盼到了,不行,今晚我也要和你們喝點!」
駱槐懵了一下:「啊,啊?」
身後的兄弟兩個臉上帶著笑意。
曠野的笑從來不藏,笑容很大。
邢彥詔的笑都在上揚的眉眼和嘴角里,他走到駱槐身邊,彎腰在她耳邊說:「沒事,果汁而已。」
駱槐耳朵一陣酥麻,側頭看他。
兩人對視的功夫。
外邊傳來一陣熱鬧,駱槐迅速別開視線。
老沈他們一進來,就接到邢彥詔剜人的眼神,一個個愣了愣。
艹?他們來錯了?
「大伯伯!」老吳懷裡兩三歲大的小姑娘伸著手要抱,才打破這樣的氣氛。
老吳一家都過來了。
小湯圓隨他爸,胖嘟嘟的,手臂一節一節跟蓮藕似的。
邢彥詔伸手抱過來,一邊說:「怎麼胖成這樣?」
「是吧?我也這麼說,老吳不認為,她姑娘要是少吃一口飯,都能心疼得掉眼淚。」老吳媳婦無奈搖頭,而後看向駱槐,笑著喊了駱槐的名字。
其他人也陸陸續續喊駱槐嫂子。
駱槐也是沈哥吳哥韓哥地喊,見到了邢彥詔關係好的所有兄弟。
老沈好奇,胳膊撞一下曠野:「嫂子不會也喊你野哥吧?你小子受得起嗎?」
曠野給他一肘子,想起來嫂子一直喊他曠野先生,怪怪的,便說:「嫂子叫我名字。」
老沈得意:「輩分始終小啊。小湯圓怎麼回事,不僅喜歡詔哥,還喜歡嫂子,她顏控嗎?」
小湯圓坐在邢彥詔的懷裡,兩隻小胖手卻抓著駱槐的手,烏溜溜的眼珠子盯著駱槐一動一動,張著小嘴巴。
然後口水流下來了。
流在邢彥詔的手臂上。
老吳夫妻兩個:「……」
駱槐先是一愣,忍不住笑出聲來,其他人也跟著鬨笑。
邢彥詔嫌棄似的,把小湯圓丟回老吳懷裡。
老吳小心翼翼接著,說:「你嫌棄個什麼勁,嫂子要是也給你生個白白胖胖的姑娘,口水流你身上你都要夸一聲好。」
眾人又是一笑。
邢彥詔看向駱槐,還生女兒呢,他到現在都沒親著人一口。
駱槐已經跟老吳媳婦一起陪奶奶說話去了,幾個大男人收拾桌子,宵夜和酒通通擺好,圍坐在一塊舉杯。
老沈說:「雖然這次的事不太如意,但咱們也沒吃虧,日子長,慢慢來。敬咱們詔哥和嫂子一杯。」
眾人舉杯。
桌子中間的火鍋咕咚咕咚冒著泡,騰騰的熱氣升起。
駱槐杯里是果汁,抿一口,有點冰,不過很暢快。
老沈又舉杯:「敬咱們老太太,奶奶,高興吧?詔哥找著媳婦了!」
「高興高興!」曠老太太兩手拿著杯子去碰杯,「彥詔曠野有你們,老婆子心裡頭高興,現在家裡又有駱槐,不再只是你們一群臭小子,哎喲!我得多喝兩杯!」
大家又是一陣笑。
駱槐耳邊是低低沉沉的笑聲,悅耳至極。
聲音是真的好聽。
眼前的場景溫馨。
大家沒有酒局上的推杯換盞,也沒有什麼規矩,有人說老沈一天天就拿酒桌上那套來套自己人,都該喝喝,該吃吃。
駱槐還發現,大家都自覺都沒抽菸。
詔哥的手往兜里摸過兩次,最後什麼也沒拿出來。
有小孩子在。
小湯圓吃著吃著,又歪腦袋盯著駱槐看,跟剛剛的眼神如出一轍,不過這次沒流口水,親媽用手去擺正她腦袋,好餵飯。
勺子還沒遞到嘴邊,小湯圓腦袋又歪過去了。
飯勺抵在她胖嘟嘟的臉上。
親媽無奈,蒙她眼睛叫她別看了。
小湯圓抬起兩隻手去扒拉母親的大手。
親媽哭笑不得道:「你再盯著大伯母看,你大伯伯要抽你小屁屁了!」
邢彥詔一笑:「小湯圓,你是盯著我老婆不放了是吧?」
小湯圓聽不懂,睜著亮晶晶的眼睛喊:「大伯母!」
邢彥詔:「盯著我老婆的人多著呢,你個小丫頭排不上號。」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
駱槐眨了眨眼睛,待大家散去,他們回1602時,解釋道:「詔哥,我沒有。」
「嗯?」邢彥詔把門關上。
「沒有人盯著我。」駱槐說。
邢彥詔也解釋:「我也沒別的意思。對了,你說養我的話,當著?」
「沒。」駱槐說,「你還在邢氏上班,我下個學期也會去上班,談不上養。」
「又不養了?」
「不是……」
「那就是養。」
「……」駱槐被迫點頭,心裡又開始盤算著剩下的東西什麼時候能全部出手。
兩天後她接到電話,有人願意全部買下。
買家要賣家親自去交易。
駱槐開車就去了,會客間裡坐著一個熟悉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