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隻血淋淋的斷腿,掉進了龜裂的冰層之下。
青鸞嚇得尖叫,寧缺快速將她的眼睛捂住。
此時再看冰層,鐵拐孫的鮮血染紅了大面。
鐵拐孫,在這一次真的要依靠鐵拐了。
鐵拐孫表情痛苦,可依然幽怨盯著寧缺,「小畜生,你不是說沒有死士了嗎?」
話落,鐵拐孫對著四周怒吼,「敢問是哪位高人,是人別躲著,是狗叫一聲。」
仿佛千里傳音一般,一道雄渾有力,帶著無盡滄桑的老者聲音響起。
「此地乃是北涼府,不是你南淮區區三十萬水鬼的臭泥潭。」
「想當年淮南王來到北涼府,也得老老實實卸甲,退刃,你一個南宮家的老狗,膽敢在此地猖狂。」
「你當真以為北涼除了裴悲烈之外,再無老人了嗎?」
「你是誰,你到底是誰?」鐵拐孫震驚。
能夠千里傳音,這等實力連他都望塵莫及。
沒有回答,也可以說不屑回答。
寧缺摸著下巴,眉頭是略微緊鎖。
「看起來裴爺爺沒有騙我啊,我北涼府還真的是臥虎藏龍,還有高手,為什麼連我都不知道?」
寧缺見這位神秘高人不願意露面也不強求,對著湖面上鐵拐孫郎朗道,「老狗,服不服?」
「小畜生,我不服。」
這時有狼衛趕來,為首八境督造官的衛青看到眼前這一幕,嚇得冷汗直流,趕緊跪地磕頭認罰。
寧缺擺了擺手,「我沒事,把這個老狗另一條腿也打斷,丟進湖裡餵魚,狗仗人勢的東西。」
衛青比寧缺年長九歲,很小的時候就跟著當年北涼王南征北戰,做了麾下的養馬小卒。
他跟寧缺關係看似主僕關係,但更多像兄弟。
衛青拿出快刀,一步躍下就是朝著鐵拐孫而去。
看到這一幕,鐵拐孫慌了,對著岸邊寧缺吶喊道,「小畜生,我是南淮王身邊護道人,你敢殺我,淮南王不會放過你的。」
衛青一腳踩在了鐵拐孫腦袋上,「敢襲擊我涼王,殺你一萬遍也不為過。」
話落,衛青舉起快刀,將鐵拐孫另一條也給砍斷了,抬腳就踹進了那深不見底的湖水下。
衛青擦了擦臉上濺射的鮮血,笑著來到寧缺身邊,道,「涼王,人解決了。」
寧缺搖頭,伸手拍了拍衛青厚實的肩膀,「衛青大哥,我讓你殺你還真的殺了啊。」
「啊?」衛青傻眼了,一時間有些手足無措,「不是涼王你要我殺的嗎?」
「我是讓你嚇唬嚇唬他,他可是淮南王身邊兩大巔峰十二境高手之一,擁有以一敵百的實力。」
「現在死在了我北涼府,我怎麼跟陛下交代?」
衛青臉都綠了。
好好好,你這麼玩是吧,牛逼。
衛青擦了擦額頭冷汗,轉身就想要跳湖救人。
見到衛青實在是憨厚,寧缺忍不住的放聲大笑。
「涼王,你又騙我。」
寧缺大笑道,「衛青大哥,你就是太老實了,否則也不會只是做一個老實本分的督造官,至少也是北涼三十二城之一的城主了。」
「逗你的,」話落寧缺眼神帶有殺意,「老東西仗著是淮南王的人,就敢在我北涼府門口撒尿,我北涼府是該殺雞儆猴,讓某些人知道,北涼府依然還是當年北涼府。」
話落,門外傳來「報。」
一名狼衛單膝跪地,單手持櫻紅銀槍,神情緊張道,「涼王,聖旨到了。」
衛青大驚,「涼王,難道我們私自關押南宮玉和沈凝霜的事情已經傳上去了?」
寧缺一笑,一切盡在掌握。
......
十幾分鐘後,半路折回的劉總管已經是累得氣喘吁吁,他語重心長將聖旨交到了寧缺手中。
「寧缺,剛剛陛下的意思你也聽到了,讓你立刻把南宮玉和沈凝霜放了,如今淮南王剛剛班師回朝,現在正在帝都呢。」
「你別把事情鬧得太難看,給淮南王一個台階下。」
寧缺笑了笑,「那就麻煩劉總管了,又讓你跑了一趟。」
劉總管擺了擺手,「小祖宗,老奴都快七十歲的人了,可經受不起連夜奔波,消停點吧。」
送走了劉總管,衛青心有餘悸走來,「還好淮南王沒有發難,只是請求陛下發話,讓涼王你放人就行了,全當小孩子鬧了矛盾。」
「有這麼簡單嗎?」寧缺展開聖旨,內容確實就是簡單幾句話。
「放人,不可有誤!」
然而那文字最後一筆卻充滿了無盡的殺意。
寧缺注意到了這一點,嘴角上揚道,「陛下讓我擔任北涼王,目的就是要替他殺雞儆猴的,就算要放人也沒有這麼容易,衛青大哥,你去把他們帶到我面前來。」
很快滿身惡臭的二人被帶到了大堂的門前。
南宮玉已經猜到了什麼,冷笑道,「狗東西,我還以為你真的有這麼大的膽子,結果還不是乖乖放了我。」
「讓我猜猜,是不是我父王已經知道了這件事情了?」
寧缺淡然飲茶,「是的,聖旨都下來了,你老子正在陛下身邊呢。」
南宮玉陰毒冷笑,「那你完蛋了,北涼王位置還沒有坐穩,你就要有殺頭之罪了。」
「你也不看看自己是個什麼東西,我乃王侯之血,你不過是意外得了勢的空殼北涼王。」
「陛下封你北涼王,不是你有這個才能,而是...」
「而是什麼?」寧缺抬頭。
「而是你這狗東西有點人脈,有點小錢,你就是暫時接管北涼罷了。」
「如今我遭受到了如此災禍,我只要去帝都請求陛下將北涼王位置,給我家霜兒,我相信陛下看在我父王面子上,也不會不答應的。」
沈凝霜冷傲道,「他一個廢物還真的以為自己就是北涼王了,你跟當年的北涼王比,不過就是皇親國戚面前的跳樑小丑罷了。」
「寧缺,這筆帳我記住了,快些命人給我二人準備熱水,乾淨的衣服,以及上等糕點吃食,待我二人休整完畢就去帝都,讓陛下砍掉你的狗頭。」
寧缺眉頭一皺,沒有理會沈凝霜在那裡自言自語,而是轉過頭問緊握快刀的衛青。
「我文化有限,剛剛咱們這位淮南世子和威風八面的御疆戰神到底是什麼意思?」
衛青笑著道,「涼王,這對狗男女的意思是,你做北涼王就是暫時的,現在要你伺候好他們,等他們有了力氣就去帝都,讓陛下賜你殺頭之罪。」
「哦,原來是這樣啊,」寧缺一臉的恍然大悟。
南宮玉冷笑,「白痴一個,這都聽不懂,難怪只能做一個低賤的商販,野雞插上七彩的羽毛,也終究只是野雞。」
沈凝霜也盡情諷刺著,「當年要不是我沈家,他早就餓死了,不僅不懂得報恩,竟然還妄想跟我堂堂御將戰神成親,可笑至極。」
「愣著做什麼,還不快讓你的人去準備熱水,衣服以及吃食,你想冷死我們嗎?」沈凝霜見寧缺還傻呆呆坐著,呵斥一句。
寧缺頷首,起身道,「陛下聖旨的意思是放你們離開北涼府,可沒說伺候你們。」
「你什麼意思?」
寧缺拍了拍手,十幾名狼衛沖了進來,將二人團團圍住。
此時的沈凝霜已經非常虛弱了,連站都站不穩見此情形慌了神。
寧缺不要命,她可要。
「涼王,有何吩咐,」一名狼衛單膝跪地,眼神卻跟寧缺有交流。
寧缺笑的無比燦爛,「把這對狗男女給我丟出去,哦,對了,正門不行,他們太髒了。」
那名狼衛明知故問,「涼王,北涼府有個狗洞,你看行嗎?」
「行,就狗洞,挺適合他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