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一年後
陸遠緩緩拿起這本秘籍，正在猶豫當面翻閱會不會失了禮數。
莫館主啞然一笑，開口道：「你翻看便是。」
陸遠這才跟著一笑，又轉頭謝過馬館主，低頭翻閱了起來。
七星踏斗。
他翻閱了幾頁，突然覺得有些難以判斷這門武學是什麼品級。
以他如今的底蘊，一流武學都過眼好幾門了，竟然看不出這門武學的門道，瞬間便來了興致。
這門武學，乍一看是一門身法，或者說步法。
星移斗轉，咫尺千里。
當然，這是誇張的說法，按其上的描述來看。
一者，是有借勁卸勁，反傷對手的效果。
二者，還有挪移斗轉，變換身形的技法。
但……
似乎又不止如此。
這步法，乃是參照星位所踏，其中隱約又有聯繫，似乎有某種玄妙變化……
陸遠越看越是入神，來回翻閱這幾頁參悟不透的地方。
莫館主與馬館主也不打擾他。
就這樣靜靜等著他看完。
終於過了好長一段時間，陸遠還是沒能看出來，只能合上秘籍，長出了一口氣。
看向兩位館主，歉聲道：「小子得見神功，一時入了神。」
莫館主擺了擺手，示意無妨。
馬館主好奇道：「怎樣？」
陸遠露出一副百爪撓心的表情：「馬館主，這門武學，好生神妙，我一時看不懂。」
一旁的莫館主放聲笑道：「這門七星踏斗，乃是二十九代祖師所創，那位祖師學究天人，遍覽天下武學。」
「這位祖師修不得《紫霞玉闕金章》，長引以為憾。這才在他貫通天人的武學基礎上，借鑑紫霞玉闕金章，雜糅百家武學，又以星辰為悟，創下了這門七星踏斗。」
「只可惜祖師創下這一門武學後，身隕淵海，這門武學也成了絕唱，再無人修得。」
「蒼梧山的意思是，既然你悟性絕佳，不妨試試參悟一番，若是能修最好，不行的話，再考慮武館的庫存。」
「先與你說好，這裡只有氣血與明勁的內容，法不可輕傳，往後還需伱功勳足夠才行。」
陸遠點了點頭，這倒沒什麼疑異。
他追問道：「這門武學有何神妙之處，兩位館主可能明示？」
馬館主遲疑了片刻，開口道：「具體我也不知，只曉得這門武學強大非常，傳聞這位祖師創出之後，幾乎未逢敵手，晚年甚至能藉此踏足淵海，如履平地。」
莫館主接話道：「後者雖說只是傳聞，但前者，確有實錄。」
陸遠點了點頭，也沒再問。
他神色一肅，恭敬下拜：「傳道受業之恩，不敢或忘。」
兩人將他扶起。
莫館主笑道：「你且早日修到明勁，好接些任務，才能夠功勳換得後面部分。」
馬館主拆台道：「能不能修還不一定呢，要戒驕戒躁，穩紮穩打才是。」
陸遠連忙受教，而後退出了房間。
心中思索不斷。
這門武學似乎另有神妙，雖然暫時參悟不出，但只要他修行入門，面板自會將其變成他的模樣，也沒必要糾結。
反正與他人不一樣，沒有什麼專修一門武學的說法，直接錄入就是，且待融合。
不過他如今要修行的武學逐漸多起來了。
三門一流劍法，《玄元劍經》、《浣花洗劍錄》、《真武七截劍》。
還有前些日子得來的《七殺度人經》。
以及今日獲得的《七星踏斗》。
此外還要參悟一番神意的用法，嘗試將其與真氣搭配使用，營造出幻術的效果。
其餘一堆三流武學幾十門，也得修煉一番，增強實力倒在其次了，反而是其中的妙想，思路，需要化作自身資糧。
另外這純陽宮行事，比他想像中敞亮太多。
他若是真打算上蒼梧山，那呂祖神意圖，與那門純陽劍典，也沒必要再束之高閣了。
不細數還不知道，仔細想想，才發現有這般多武學需要他靜心沉澱修煉。
任重道遠啊。
陸遠暫時放下思緒，慢慢往外走去。
……
時間漸漸流逝。
陸遠每天都沒有閒著，幾乎是在武館與家中兩點一線。
沒有住在武館，自然是因為他修煉不便被外人看見。
早課。
午課。
劍法。
真氣。
鍛玉骨。
參悟神意妙用。
每天忙得不亦樂乎。
僅有的消遣也只是去酒樓聽聽說書，以及大吃一頓。
當然，偶爾外出清掃一番盜匪就略過不提。
兩個月後，他假意參悟不了七星踏斗，又去將武館中的數門二流武學，與兩門一流武學觀覽了一番。
那兩門一流武學，其一是劍法，其二則是一門音道武學，也為他提供了不少思路。
在這期間，陸遠課業時聽得，陳郡發現了魔道蹤跡，寧州八派，霸府與官府大軍，盡數出動，將陳郡翻了個底朝天。
殺了不少魔子魔孫，逃出去一些高手，引得外州好些人來除魔衛道。
也不知有沒有殺盡。
此外，沖虛正位道子後，也是一舉登上了人榜，引來不少高手前來挑戰。
除了讓蒼梧鎮熱鬧不少外，敗下來的高手也得被迫營業，講解一番武道感悟，道院武館弟子偶爾還能蹭一蹭。
王鵬仍是杳無音訊。
江湖上都說他入了淵海，十死無生。
好在霸府還是沒有為難黑山城的眾人，只是撤出了些人手。
此後陸遠還抽空去了一趟鎮淵郡。
一來給小妹和戚長風又寄了一封信，報報平安。
二來順便又是購買了一批鍛骨丹。
三來則是去了一趟阮家，當然，他自己沒出面，僱人周轉了幾次，將阮濟搜集的武學拿到手中。
三流武學竟有近百門，令他咋舌，也不知道哪裡搜刮的。
可惜一門二流武學都沒見到。
但陸遠還是欣然收下。
現在這些武學或許品階不高，但偶有一兩門思路清奇的，反而讓他如獲至寶。
就這樣，日子一天天過去。
他在第五個月時，假意放棄參悟七星踏斗，主修那門一流劍法，名為《雲霄一氣劍經》。
他劍法底蘊自然不必多說，加上他故意顯出極快的進境，幾乎讓武館眾人驚為天人。
惹得清虛道人都時常與他討論劍招。
一時間出盡風頭。
不過，雖說他展現出了極強的劍道天賦，領悟也極快，卻還是讓兩位館主對那門七星踏斗念念不忘，頗為可惜。
但別的弟子已經開始確定外練武學，往後修煉了。也就不好再讓陸遠蹉跎，只能由著他去。
此後陸遠便開始氣血境的「修煉」。
第六個月氣血一變。
第七個月氣血二變。
第八個月氣血三變。
幾乎每個月都會來一次「突破」。
到這時已經後來居上，成為了這批弟子中，僅有的四位氣血三變之一。
期間還有偶有一些簡單的試煉任務交予他手，試探他們這些弟子的心性。
但無非就是一些處置鎮上不法之徒，陪同往來的江湖人士，幫扶普通百姓，到其他下院道觀中幫忙，之類的事情。
陸遠也本色出演，沒什麼矯作，在武館眾人口中評價也還不錯。
天賦好，境界高，一心修煉，性格溫和。
再加上他悟性堪稱逆天，過眼的武學幾乎都能提出改良，不少弟子請他指點武學。
他自然也是不吝賜教，不辭辛勞，廢寢忘食地為師弟們「鑽研」。
甚至有的弟子被指點後，武學品階都上升一檔的情況。
所以，這批弟子對他都非常認同，紛紛稱他為師兄。
都覺得他成就明勁後，入得純陽宮外門是板上釘釘的事。
這種安穩的修煉生活下，日子自然過得極快。
直到第十個月的時候，他用時五個月，「終於」突破到了明勁。
……
清晨，房間中。
呼。
陸遠坐在床榻上，感受著丹田內真氣又增長了一絲，心下滿意，而後結束了今日的真氣修行。
他撣了撣下擺上的塵埃，緩緩站了起來。
就這樣一身勁裝，簡簡單單地站在房間中，身上莫名有一種韻味流轉。
波瀾不驚的海面之下，是洶湧的洋流，小小的冰山一角，隱藏著其下的龐然大物。
若有人看到，必然心中感慨一句，淵渟岳峙，深不可測。
此時儼然已有宗師氣度。
陸遠抖了抖衣衫，拉開房門，只是踏出房門的一瞬間，他又變回了那個普普通通的道遠武館明勁弟子。
心中暗道這一身氣質實在麻煩。
隨著他武道底蘊逐漸增強，所見識融合的武學越來越多，那種集百家之長的宗師氣度，幾乎要遮掩不住。
尤其他鑽研精氣神，互相印證，嘗試結合個中神妙，有了一定進展後。
精氣神的變化，反應在外幾乎立竿見影。
那種由內而外透出的自信以及武道浸淫日久的深沉，幾乎使人第一時間就能注意到他，挪不開眼。
這並非是境界帶來的變化，而是武道底蘊的表徵。
如同前世那種淵博的學者氣質，與權勢無關一般。
也幸好他鑽研神意有所得。
配合斂息術後，越發精巧神妙。
倒還能遮掩一番，使他看起來平平無奇。
正想著，就走到了道院武館門口。
「譚師兄，清虛真傳說讓您來了直接去找他。」
他還沒去演武場，就被門口的弟子叫住轉告了一句。
陸遠一怔，開口道：「清虛真傳有說什麼事麼？」
清虛小道士平時很少插手武館事務。
看得出來，雖然是下山歷練，但多以觀摩學習為主。
此前他與陸遠的交流，也多是劍招拆解。
如今主動找他，顯然是公事，倒是少見。
可惜，問了也是白問，那弟子只道不知，讓他快快過去。
陸遠點了點頭，心中卻有想法。
他幾日前明面上「突破」到了明勁，照例來說，能不能進純陽宮外院也應該要有一個結果了。
道院武館沒有明確說明勁之後就能上山，此前也有過明勁後被打發到別的產業的例子。
不過，雖然標準不透明，但，是一是二，至少會有個說法。
這事涉及拜入純陽宮，馬莫兩位館主都有些不夠資格，至少也得清虛這位真傳弟子出面。
現下喚他過去，應該便是為了此事。
放心心緒，陸遠敲響了清虛小道士的房門。
篤
篤篤
「進。」門後傳來的竟是莫館主的聲音。
陸遠推門而入，三位館主竟然都在其中。
「清虛真傳，莫館主，馬館主。」他率先見禮。
三人各自頷首。
對視了一眼，還是清虛道人當先說道：「譚聞，你可知叫你前來所為何事？」
陸遠直接答道：「弟子猜想，乃是為弟子能否入得純陽宮門牆一事。」
清虛頷首，說道：「你入得道院武館以來，十月有餘，雖說性情內斂，但仍不失友愛同門，尊師重道之節，我們都看在眼裡。」
這是在給他定性，評價還可以。
陸遠聽罷只道不敢。
又聽清虛接著說道：「但，入得山門，卻是不止天賦與心性二關。你可知純陽宮外院職責為何？」
不待他答話，清虛道人自顧自說道：「殺生護道。」
陸遠自然知道，這近一年的課又沒白上。
純陽宮內練武學想修到真氣小成有一定戰力，幾乎都三十歲左右了。
加上人的精力有限，除開天資絕倫之輩，有很大一部分弟子是專心內練，要到真氣小成之後，才開始修外練武學。
這種背景下，純陽宮外院這一批「速成」的外練高手，作用也很明顯了。
總不能個個都不善爭鬥，等著幾十年後再行走江湖吧？那誰來維護道統？
所以，正如清虛所言，純陽宮外院，就是為了干架的，也就是所謂的殺生護道。
所傳授的知識，大多偏向於行走江湖。
所修習的武學，也是都已戰力見長。
簡單來說，就是為了篩選出對自己人能好起來，出門在外能狠起來的弟子，所謂心性良好，武藝不凡，心智手段也得過關。
陸遠聽到清虛小道士這話，自然心裡也有數，估摸著應該是有什麼考驗了。
他心性得到認可，武學天賦也沒得說。
接下來應當是要考校他行走江湖的心智手段了。
若是個紙上談兵的繡花枕頭，怕是不符合外院招錄的標準。
果然。
就聽清虛道人說道：「是故，想入得外院，還有一道考驗需得過了去。」
「兩日前有三名魔道妖人，混入衡山郡，途徑本派下院太和觀時，戕害了數名弟子，揚長而去。」
「事情經過與資料行蹤都在此處。」
清虛從書架上拿出一迭資料。
陸遠接過後看了看，包括三人樣貌畫像，境界，逃竄的路線都在其中。
又聽清虛說道：「你若是能將這幾人就地正法，懸首於幾名弟子墓前，以作祭告，蒼梧山便允你入得外院一事。」
陸遠聽罷，毫不猶豫，立馬表態：「弟子必定不負館主厚望，擒殺這三名妖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