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各方
有別姜吳兩家，孟家乃是新興世家，早年以風格兇狠、不留餘地著稱。
近年雖有收斂，卻還是武德充沛，每代掌權之人必須是明勁。
縱使這樣選出來的家主或許缺乏謀略，卻也有幕僚參考，家族長老共議大方向，不出大錯。
孟溪夷是孟家這一代家主，三十而立，已有明勁大成修為。
距離身體走下坡路，還有數年時間，有不小的希望突破到暗勁。
明勁到暗勁有兩道坎。
其一是練骨，所謂金軀玉髓，只有將自身武學所涉及的骨頭，盡數練至玉骨，才能達到暗勁的門檻。
煉體到這一步，幾乎超凡脫俗，凡器不能傷，而暗勁特徵之一便是筋骨齊鳴。
其二便是勁力由明入暗，收發由心，對勁力的控制更上一層樓。
如此，便能用勁力使全身筋骨外膜貫通，這就是所謂的貫通任督二脈，成就暗勁。
而孟家的《洗髓經》，涉及全身上下36塊骨頭，在三流武學中都屬難得。
此刻，孟溪夷正在院內練功。
煉化玉骨乃是水磨功夫，不是一朝頓悟能做到的，需要龐大的氣血支持。
這就是武學等階分野，差距會逐步拉大的原因。
他一招一式純熟無比，這是多年磨練的功果，空氣被他的勁力炸得啪啪作響，將氣血勁力練入骨骼。
此時，一名幕僚得了允准，被放了進來。
「東翁，吳家那邊出事了。」
這幕僚乃是孟溪夷心腹，向來敬重。聞言也不擺架子，登時收拳看了過來。
那幕僚恭敬呈上幾張書頁：「東翁，吳家謀奪長風武館遭了反噬，武館七弟子陸遠乃是隱藏修為的明勁，他打死了吳家的李林池，現在已經殺上吳家了。」
幕僚三言兩語就將事情說了一遍，又將手上資料抬高几分。
孟溪夷猛然一驚，連忙接過書頁。
上面有此次事情與陸遠的詳細資料。
他快速翻閱了幾頁，面色忍不住一抖：「習武一年竟有這般實力！」
「這等出身，在賤民中委曲求全攢錢數年，入了武館後竟然還隱藏修為，真端得是好心性。」
「若非吳家發難，我還不知城內還有這般少年英傑，好個潛龍在淵。」
他轉身將幕僚扶起來。
「此人資料為何如此之少？」
幕僚順勢站了起來，拱手道：「東翁，事發突然，此人先前不過氣血二變，並不在我們主要關注的對象中。」
「真是天賦卓絕之輩！」孟溪夷此時剛好將手中書頁翻閱完，忍不住問道：「不過，這終究不過是吳家的事，先生為何這般慎重，長風武館此前也不是沒出過明勁。」
幕僚卻面色嚴肅，與孟溪夷解釋道：「東翁，縱觀此人行事路數，心性不似少年，多有隱忍不發，伺機而動之行。」
「如今他驟然發難，甚至敢殺上吳家，只怕是自認為有了十足的把握！」
孟溪夷終究不是以謀略上位的家主，疑惑道：「先生的意思是？」
幕僚點了點頭：「沒錯，正是此意！若是此人真有實力打滅吳家，明日就有實力打滅我們孟家，黑山城只怕都要看他臉色。」
「而若是他沒這份實力，那麼他的底氣從何而來？只怕，城內將有大變。」
雖然幕僚對他的猜測表示認同，但他此時根本沒有猜測。
連忙追問：「先生說我們應該如何行事便是。」
幕僚沉吟片刻：「東翁，我們的意見是，孟府此時就當戒嚴，跟吳姜兩家通個氣，再知會塢堡那邊，領上兵丁到外城協助維持秩序。」
「至於陸遠這邊，要麼助吳家一舉滅除此人，要麼，與他結親，全心全意助他突破暗勁。」
「兩者都要提防，以策萬全。」
所謂秋風未動蟬先覺，局勢但凡有絲毫變動的可能，就要做最穩妥的打算，周全，是幕僚團隊最大的特點。
孟溪夷當即陷入了沉思。
……
而另一頭。
戚長風馬不停蹄地趕到城主府。
也顧不得通稟，徑直就要往裡闖。
好歹是黑山城有數的明勁，衙役也不敢真攔，只能連忙進去通稟。
「站住！戚館主何故如此無禮！」羅曲督此時竟在城主府中。
同為明勁，戚長風也無法再闖。
好在此人也是知情人。
他連忙將其拉到一邊：「羅曲督，速速帶我去找樓城主！我那弟子成就明勁，意氣用事，已經殺上吳家了！」
僅此一句話，羅曲督就變色大變！
他把住戚長風的胳膊：「你說什麼！說清楚！？」
戚長風只能長話短說。
此時他心急如焚，根本沒時間與羅曲督分說：「快帶我去找樓城主，若是晚了，那幾家人說不得就警覺了！」
羅曲督聽罷才知曉大事不妙，面色憤憤：「為何如此不曉事！不知道大局為重麼！」
戚長風見他分不清輕重，還在糾纏。
也不再多說，直直往裡闖。
羅曲督連忙一把拉住他。
見戚長風看過來，才冷聲道：「樓城主為策萬全，回府城借兵，此刻不在府上，你闖進去也無用。」
戚長風聽得此言，驟然面如死灰。
若是樓約不在，這些人如何會出手。
此時他那弟子恐怕正在被圍攻，性命堪憂，苦苦支撐他請去援兵。
武館的希望幾乎都寄托在陸遠一人身上，一年突破明勁，這份天資，暗勁幾乎板上釘釘！
若是他安然無事，今後長風武館只怕要一躍成為黑山城最大的勢力。
而若是他有個三長兩短，他就算跟其餘弟子躲過了吳家報復，長風武館也得風雲流散。
見戚長風面如死灰，羅曲督也不知如何是好。
這長風武館死絕都無所謂，就怕耽誤大事。
突然。
戚長風猛然抬頭。
仿佛下定決心一般，一把抓住羅曲督的手。
輕聲開口，卻語氣森然：「羅曲督，還望你假傳樓城主之令，即刻發動此事！否則，休怪我長風武館自行其事了。」
羅曲督剛要掙脫，就聽到此話，瞬間眼皮一跳。
「戚館主什麼意思？」
戚長風此時已經面無表情，眼中卻透露出決然：「沒什麼意思。」
「若是羅曲督不肯助我，我們武館也只能自救，若是壞了樓城主大事，也還請您擔待一下。」
兩人紛紛緘默不語，執手對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