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 第132 133章 化形變,不過如此。徐戰與天地幽谷
徐廣渾身肌肉骨骼在震動,肌體晶瑩,災劫之後的新生化為瑩瑩光滑,無窮的神力在涌動。
他抬起帶著幾分金光的拳頭,身形一晃,地面炸開,如火箭一般竄向天空,衝著劉亭轟去。
砰!
幾乎無敵的火焰巨鳥被徐廣一拳轟碎,徐廣的身形依舊如炮彈一般,衝著劉亭而去。
「拷問?」
強橫無比的身體素質帶給他無與倫比的速度,宛如一道金色的閃電一般,在空中留下一道道殘影,連成直線,像是在繪製某種圖案。
又是一拳,劉亭伸手,掌中浮現巨鳥。
青鳥九斬,是劉亭的玄武技,也是血衣衛大名鼎鼎的招牌招式。
他境界高出一層,武道意志驚人,看出徐廣移動痕跡。
巨鳥在徐廣晃動間,重重轟在其人肩膀上。
砰!
劇痛傳來,徐廣身形被砸出,地面在震動,山林在哀嚎。
無盡的塵埃滾動,遮蔽了視線。
劉亭站在樹上,面容冷然,但心中無比震動。
徐廣的身軀…
到底是什麼東西?
他的金肌玉骨,到底融合了什麼東西,竟能如此恐怖,他從未見過肉身如此駭人的武者。
塵煙散去,一個圓形的大坑緩緩浮現。
徐廣的身形顯露出來,他拍打著身上的塵埃,面上帶著幾分滿足與享受。
竟毫髮無損!
劉亭心頭大駭,雙掌在空中揮舞,勁力再度化形而出。
「三變使用玄武技只是這樣的話…」
徐廣的聲音瞬間由遠及近,出現在劉亭身前不遠處,金色的拳頭轟出,恍惚間像是一頭神象。
「老登,爆金幣了!」
砰!
拳與青鳥交接,若跗骨之蛆,不斷在徐廣的手臂上撕咬,徘徊。
但下一刻,滾滾生命氣息,瞬間衝散了青鳥勁力。
徐廣已經出現在劉亭身前,只是頃刻間,一連串拳頭交接的聲響不斷傳出。
若滾滾雷鳴,頻率如疾風驟雨。
砰砰砰砰!
噗~
兩人身形同時向後倒去,徐廣身上的衣物已經基本潰爛,劉亭像是毫髮無損一般,只是在沒有人看到的地方,他的雙手在微微顫抖,上面不知何時出現了無數青斑與血點。
「好了,徐義玄,我承認你有狂妄的資格,陸順的事情,到此為止。」
徐廣站在原地,適應著生死劫配合神象圖錄這種拳拳到肉的戰鬥方式,扭動著脖頸,心中熱血沸騰,殺意滾滾。
聽到劉亭的話,像是聽到了什麼笑話一般。
「我用真面目出來,就沒打算讓你活著回去,你以為,我在跟伱玩過家家!」
最後一個音節尚未落地,徐廣便已經再度衝出。
眼底驟然浮現一抹茫然。
『人無我!』
殺拳!
拳出如裂帛,地面的密林早已化為光禿禿的土地,只有塵埃在為這樣的戰鬥而歡呼。
轟!
劉亭也適應了徐廣的戰鬥,如之前一般,便要出手阻攔。
「大膽!」
但…
砰!
他的身形瞬間倒飛出去,第一次,被徐廣打中胸口。
只是一瞬間,他引以為傲的金肌玉骨,胸口上炸開一道口子,鮮血尚未涌動,便被赤紅色勁力凝滯。
但尚未等他反應過來,一隻手從虛空中伸出,抓住了他的腳腕。
「看著我,雜碎!」
劉亭下意識看去。
神威與喚魂在同一時間爆發。
巨大力量伴隨著狂暴的衝擊力,陡然爆發,劉亭的身軀宛如破袋一般狠狠砸向地面,像是地震一般,地面瞬間濺開大片泥土砂石。
旋即,健壯的金色手臂一轉,換了一個方向,再次砸下!
一擊之後,膝蓋向下,重重壓下!
砰。
劉亭胸口上的大洞再次塌陷下去。
同時數拳同時轟下,每一拳都印在劉亭的身體上,每一次落下都發出沉悶的撞擊聲與骨骼斷裂的咔嚓聲。
其渾身骨骼變形,但依舊未死。
伸出一隻扭曲的手掌,指著徐廣,眼中滿是陰寒與恨意,「你……」
徐廣最後一拳落下,瞬間,劉亭腦袋破碎,宛如死狗一般摔在地上。
「三變,不過如此…」
這是劉亭最後聽到的一句話。
徐廣蹲下身子,迅速煉血,提起兩人的腦袋,身形晃動,消失不見。
……
……
日出東山紅勝火,如今的季節,正是源城外菜農進城賣菜的好時候,人頭攢動。
「爺爺,城牆上長了兩個腦袋。」
一老一少挑著擔子,向城中走去,稚子忽然停下腳步,指著頭頂高大的城牆。
老人停下腳步,一手捂住孫子的嘴巴。
「別瞎說,要是被人聽到了,要挨鞭子的。」
源城軍管,律法極嚴。
稚子有些委屈的嘟了嘟嘴巴,「就是啊,不信你看,…」
「還說!」
老人雖然不信,但還是順著孫子手指的方向,抬頭去看。
瞬間面色大變,嘴唇蠕動,「這…」
真的有人頭!
「死人了!」
劉亭與陸順的兩個腦袋,被人趁夜懸掛在城牆之上,像是一個爆炸性的消息,瞬間引爆源城。
……
「周兄,是奇士府的人動手了?」王沉一臉興奮,面上帶著鮮少見到的喜悅。
周台手中捏著一封信,面無表情,只是將信遞了過去,「出大事了。」
王沉一愣,看了看信上的內容。
「不是奇士府動的手!那是誰!」
王沉驚恐的聲音傳來,帶著無法言說的恐懼。
城中各方勢力,像是一夜間安靜了下來,能夠斬殺劉亭的,便意味著有實力覆滅城中的任何一方勢力。
城守府也變得安靜了許多。
至少徐廣沒有再收到沈流捉拿城外宗門高手的命令。
但他依舊不得空閒,因為沈流讓他追查劉亭的死因。
「明公,怎麼辦?」
徐廣隨手將沈流送來的信件丟入火中,眼中帶著冰冷與陰寒。
「無妨,我去追查就是。」
「可是…」宋濤面帶急色,能斬殺劉亭的高手,徐廣的實力顯然不夠資格與之作對。
等到宋濤離開,徐廣面色平淡。
方金並不知道劉亭為何而死,但並不妨礙他在院中向同門分享自己的喜悅。
他的姐姐,不用嫁給劉亭了,能夠好好的活下來了。
徐廣看著他面上的笑容,眼中浮現波動。
自己這算是做了一件好事吧。
做好事的感覺,似乎…還不錯。
盪魔,也很不錯。
親手斬殺劉亭,他也對自己如今的實力有了一些估算,在完全爆發肉身之力後,應該相當於精英級乃至英雄級級三變。
這實力,已經很強。
直到這時,他才稍微感到一絲安全感。
劉亭畢竟是三變異化武者,盪魔劫再度反饋了大股玄世災劫之力,這些,已經足夠他修行至二變巔峰。
如今劉亭身死,無論是赤炎軍還是淨幽軍,都會人人自危,收斂很多。
都會優先尋找那殺死劉亭的高手。
於是徐廣有了喘息的時間,他煉化著斬殺劉亭後反饋的災劫之力。
……
……
城守府。
陽光灑落在地面,鋪就一條金色的道路,有光華在外熠熠生輝。
馬車上的鈴鐺一晃一晃的。
藍頂黑布木色桅杆,在前面懸掛著『義玄』二字。
車上的風鈴,是季小鹿當年掛的,徐廣一直沒有摘掉。
已經達到四髒境界的宋濤站在馬前,等待著城守府人的召見。
徐廣數次不奉命令,需要有人來向沈流稟告。
一個個身形高大的軍士手持利刃兵器,不斷遊走在大門口,遠處牆壁上,有著一個個小孔,在陽光的照射下,小孔中似有瑩瑩寒光。
那裡駕著一個個弓弩。
士卒們五人成列,步伐整齊的行走在道路上,盈盈煞氣在周身繚繞。
宋濤眼中帶著凝重,劉亭死後,城守府便是如此了,固若金湯。
他站在陽光下,感受不到一絲暖意。
昨日徐廣離開源城,說是要去突破,沈流再度傳令,他只能代替其前來。
不知過了多久,終於有士卒小跑過來,讓宋濤入內。
這是宋濤第一次面對沈流,其明明不是武者,但其身上的氣勢,卻無比威嚴,整個人像是籠罩著一層光環,讓人靠近,便生出一股寒意。
他向其說明了來意。
「這麼說,徐義玄閉關了?」
「他知不知道,淨幽軍向我赤炎軍宣戰的事情?」
沈流的聲音帶著絲絲危險氣息,其醇厚雄渾的嗓音,這一刻卻是如寒風一般。
「會長並不知道,他五日前便閉關了,我們不敢打擾,請大人見諒。」
他心中在打鼓,這樣的回答當然不能讓沈流滿意。
但館中如今地位最高的人,便是他,為了不被沈流針對,他只能過來。
「呵呵,你們徐會長啊,還真是越來越硬了,也越來越不將本府放在眼中了。」沈流忽的笑出聲來,只是話語中的意思,卻是讓宋濤不寒而慄。
「大人息怒!館主上月中旬去剿滅正源門,與神秘高手交手本就受了重傷,是閉關也是療傷…」
「你是在向本府給你們館主邀功嗎?」沈流語氣愈發危險,「罷了,既然他不願來,那便算了。」
「只是…任務是本府很早之前便定下的,既然他來不了,那你便頂上吧。」沈流道。「你說,本府該怎麼辦呢?」
宋濤沉默,無言以對。
「怎麼不願意?」
宋濤知道沈流讓徐廣做的事情都是什麼,「屬下實力卑微…」
「實力卑微不要緊,有一顆為國盡忠的心,便夠了。」
沈流的語氣中帶著莫名的意味。
一句話,堵著了宋濤的所有藉口,當著沈流的面,他敢說不為國盡忠的話嗎?
「或者說,你與徐義玄聯絡,讓他早日回來,本府的重擔,可都等著他呢。」
宋濤心頭一緊,「屬下願效死!」
他的命,是徐廣給的,有今日練髒實力,也是徐廣栽培的,昔日的仇,也是徐廣幫他報的。
如今,只是還命而已。
宋濤是個很坦率耿直的人,一向如此。
一時間,風兒的喧囂,似在這一刻凝固了,地面掀動的塵埃也在空中緩緩擴散開來。
宋濤能夠明顯的感覺到,仿佛有一種無形之力,在悄然控制著周遭的一切,讓他有些喘不過氣來。
在這樣的情況下,他聽到了沈流的呼吸聲,那像是他的心跳。
這裡是城守府,只要沈流一聲令下,他的命,便沒了。
驀然。
沈流忽然笑出了聲,周遭凝固的氣氛像是瞬間被衝破,「徐義玄好樣的,在本府眼中他就是英雄好漢,沒想到他的人,也都個個是英雄好漢,好,好的很啊!」
「好漢,下去組織你的人吧,完成本府的任務吧。」
宋濤緩緩後退,直到身軀徹底進入陽光中,一種恍如隔世的感覺湧現在心頭。
沈流坐在椅子上,面上的風輕雲淡消失殆盡,自沈重死後,原本的一切計劃,都被打亂,就像是有一張無形的大手,在暗中攪動風雲。
最關鍵的,是劉亭的死,雖然他看不起劉亭,但並不妨礙他欣賞劉亭的實力。
一個三變強者,便這般被人斬殺在城外,甚至連腦袋都被掛在了城門上。
說死就死,與路邊野草,平民性命一般…
真是莫大的悲哀。
閻鐘的身影緩緩自暗處出現,「城守大人,徐義玄不在,咱們接下來怎麼做?」
沈流起身,負手而立,「無妨,徐義玄不在有徐義玄不在的辦法,閻老不必擔憂。」
閻鍾眼眸深邃,閃過一抹不明的意味。
……
第三變化形變有些特殊,與二變金肌玉骨一般,想要徹底突破,需要引子。
突破化形變後,雖然能夠操控勁力幻化不同模樣以滿足不同玄武技的使用要求,幻化最適合的自己的手段。
但一般而言,最強的幻化,便是以引子突破時的第一種幻化。
這種引子,就像是對勁力的引導一般,在勁力中種下種子,種子生根發芽,最終結出花朵。
引子沒有品級之分,但有高下之分,獲取的難度也各有不同,但千奇百怪之物,都能為引子。
路邊之花、山中之樹、林中之鳥、水中之魚…
而引子的不同,讓人突破三變後的戰力也不同,比如旁人的引子是龍,你的引子是蛇,那差距便在無形中生出了。
但這種差距,又是可以被彌補的,若是兩人都修煉了以蛇為主的玄武技,因為適配性的緣故,龍不一定勝蛇。
徐廣如今的玄武技有三門,一是紫雷七閃,二是無我殺拳,三是半吊子、只有一招春回頭的槍法。
他要找的引子,是在搜索鎮山石時找到的,是一處幽谷,很獨特的幽谷。
若是能以此谷為引,他便能藉此以天地為引子。
無論是龍還是什麼生物,亦或者植物,都生於天地之間,若是能成,他突破三變的強大,超凡脫俗。
本來天地這種事物,當然是沒有人能以之為引了。
無數先賢都尋找過,但都沒有找到。
不過徐廣有搜索器,他找到了辦法…
幽州多山,但源山號幽州第一山。
此時正值月出,斑駁的月影穿透林間,灑落在地上形成一道道明亮的印痕。
源山山脈。
徐廣緩緩站定,輕聲說道。
「出來了,朋友,跟了我很久了。」
林中傳來窸窸窣窣的腳步聲,來人似乎沒有隱藏身份的念頭。
徐廣心中有些訝然,緊接著,便看到三人緩緩走出,為首一人,紅衣似血,虬須亂發,其餘兩人,一為白面書生,一為皓首匹夫。
此三人,他見過,是山幫的那三人。
徐廣面色一沉。
卻見三人見到徐廣,快走幾步,「某鐵寒、白如玉、全明浩,見過恩公。」
「嗯?」
「徐某隻殺人,從不救人,爾等認錯人了。」
三人對視一眼,白如玉向前一步,「恩公莫急,我等三人是真心投靠,請恩公給個機會。」
徐廣看著幾人,沉默片刻。
忽的露出一抹笑容。
「你們若是真心投靠,那便在此地等待。」
「敢問恩公,要等多久?」鐵寒不顧白如玉的眼神示意,脫口而出。
徐廣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像是看穿人心。
「不知道。」
白如玉連忙開口,「恩公放心,我等必然守在此地,不容任何人進入。」
遇到這三個人,在徐廣心中只是個小插曲罷了,還是那句話,他不會輕易相信任何人,最值得信賴的,永遠是自己。
不過這三人修行的都是正道功法,盪魔劫沒有生出異動,他便決定給他們一個機會。
他身形迅速,在林中斑駁月色下,化為一道流影。
山脈深處,一處煙霧繚繞的深邃峽谷像是永恆存在的陰魔一般。
峽谷上方,不時有各色鳥兒盤旋飛舞。
幽深霧氣中,隱約可見細碎水聲流淌,徐廣站在峽谷入口出,看向遠處的涓涓細流。
誰能想到,那洶湧無邊,灌溉三州之地的大水衛河,便是以這個小小的溪流發源而出。
他站在峽谷之前,駐足不前。
『這裡,尚不算源山最深處,但已經妖魔遍地,大山大河中的神韻被煉為官印,但同時也沾染了玄世的氣機,很多妖魔都能在山中長久停留,越是深山,越是孕育妖魔。』
『仔細想來,玄世吞噬塵世,官印就像是釘子一般固定塵世,誰也不知道這種固定能夠持續多久,但此事,與我此行無關。』
徐廣並未直接入谷,而是轉身向衛水發源地走去。
沿著涓涓細流不斷向前,見到一口深潭。
月光灑落在水潭上,潭邊細石密布,鵝卵石叢生,在月光的照耀下,反射著詭異的藍色光芒,恍惚間,在潭邊的一塊巨石上,他像是看到了一個端坐在上面的少女。
『小鹿,很快,我就能見到你了,衛水是你的地盤,誰也不能染指,等我盪盡源城妖魔,便去玉京山接戰兒他們回來,別急,很快了…』
他輕輕向前,緩緩向前。
斬殺劉亭後,他還尚未煉化盪魔所生出的玄世災劫之力。
他整個人沒入水潭當中,風兒吹盪而過,潭水依舊幽深,與之前無異。
……
人生就像是各種扭曲蜿蜒、或直、或彎的線條,總是有各自的際遇,又會因各種不同的際遇,讓人與人的線條交織在一起。
馬車徐徐行駛在道路上,這是一個像是戲班一般的車隊。
但在後面的幾個馬車上,卻是堆放著各種豪華的箱子,仿佛生怕別人不來搶一般。
按理來說,這樣的車隊,路上的路霸山匪早該垂涎欲滴,出手搶劫。
但因為車隊上懸掛的一道旗幟,竟無一人敢沾惹。
只因為…太玄二字!
玉京太玄宗,天下第一宗。
叮鈴鈴的馬車聲像是在傳遞某種情報。
「小姐,是玉京山的人。」
車外,一個身穿綠袍的大漢,凝重的看著遠處的車隊,向馬車中的人開口道。
蘇玉嬋聞言,眼中浮現詫異,開口道,「那就讓一讓吧。」
說著,她自顧自掀開帘子,想要去看看是玉京山的哪位前輩。
在她對面,坐著一個約莫三十歲上下的男子,聽到這話,那人像是有意在蘇玉嬋面前表現,冷哼一聲。
「我道門以和為貴,咱們人少,讓也該是對面的人讓,且讓我看看,是太玄宗中哪位同門。」
說著,他便自顧自拉開帘子。
天下道門是一家,男子地位崇高,乃崑崙山一脈的人,稱呼玉京山一聲同門,倒也不算什麼。
蘇玉嬋眼中閃過一抹不喜,但並未多言。
她向來不喜眼前年輕人的狂妄。
那年輕人看了一眼之後,仔細打量許久,「關將軍,向前吧,我看了半天,應該只是得了太玄宗中某個同門的信物。」
說完,他向著蘇玉嬋笑了笑,像是在無形中展示自己在玉京山的地位一般。
蘇玉嬋沉默不語,心中對男子的觀感更差。
只是就在這時,遠處傳來一道呼嘯聲,繼而便見一道黑影從官道盡頭浮現,像是一頭龐大的黑虎,上面坐著一個約莫四五歲的小娃娃,小娃娃身上掛著無數寶物,珠光溢彩,玄世之力在上方不斷涌動。
身後跟著一陣馬蹄聲,只見四五匹高頭大馬,向這邊急速奔來!
像是在抓人。
稚子眼中非但沒有害怕,還滿是興奮,像是找到了某種自己極度喜歡的玩具一般。
下一刻,黑虎便要衝至自己的馬車上。
男子面上閃過一道慍怒,「好膽!」
這裡距離神都已經很近,玉京山三個字,足以震懾一切。
「師傅快來,有大魚!」
稚子突然的呼喊聲,像是某種禁令。
天地驀然變色,金燦燦的光華自前方戲班一個馬車上涌動而出。
「真是好膽,敢阻攔我乖徒兒!」
在所有人震驚的目光中,只見一道數百米金色巨人出現。
「化形變…」男子口中有些苦澀。
這至少是化形變的強者。
清玄子一步邁出,便至徐戰身前,徐戰小小的臉蛋上儘是刺激過後的興奮,「師傅,就是他們要搶我的小黑,對了,還有這個車上也有人。」
「恩,為師知道了。」
「且看為師替你出氣。」
徐戰興奮愈甚,寶貝一般的摸著胸前的銅鎖。
「小問哥說喜歡這個鎖,待會就送給小問哥吧。」
只是那追逐徐戰的四五人,似乎並沒有如何有錢,清玄子訛詐了半天,也不過榨出幾個一品玄材。
徐戰嘟著嘴巴,有些失望。
在蘇玉嬋與男子駭然的目光中,指向了他們。
「師傅,他們也想要對我動手,被我感覺到了!」
男子親眼看著清玄子那逮著蛤蟆攥出尿的敲詐舉動,麵皮忍不住抽搐。
連忙翻身而出。
「前輩莫急,我乃崑崙山內門弟子…」
清玄子擺擺手,沒心思聽他的解釋,就像是擺弄一個玩具一般,身後勁力化形而出,化為三丈巨人,拽住男子的腳,不斷抖動。
一連串的東西掉落在地上。
徐戰已經趴在地上擺弄,找尋自己喜歡的東西。
「欺負我清玄子的弟子,崑崙也不行!」
清玄子復而又看了一眼蘇玉嬋,他靈覺敏銳,知道方才對徐戰動惡念的,只有那自稱崑崙一脈的男子,便沒有再去弄兩人。
見徐戰終於滿意,清玄子一把丟掉手中男子,含笑牽著徐戰的手。
「乖徒兒,怎麼樣,玩夠了吧?」
徐戰猛猛點頭,「夠了,家裡人的禮物都準備好了,這個鎖是小問哥的,這個簪子就給大姑,還有…」
兩人像是尋常的老人帶著孫兒一般,說笑著向遠處的戲班而去。
一旁沒有沒有遭受劫難的蘇玉嬋一臉凝滯。
她不知道方才那老道到底是什麼境界的存在,但那雲淡風輕、卻又沉重如天地的氣機,就算昔年蘇家老祖尚在,也不過如此。
「王…師兄,你沒事吧?」
王騰面色蒼白,腦海中不斷迴響著方才那老道自稱的『清玄子』,大腦像是被重錘擊打了一般,只覺得嗡嗡嗡的。
怎麼得罪了他…
想到清玄子昔日的名聲。
該死,自己好像還報了崑崙的名頭,他…不會追到崑崙山去吧?
念及至此,面色愈發蒼白。
「小姐,你看。」
關山眼中帶著濃濃的震驚,他在戲班中,好似看到了故人。
蘇玉嬋順著他手指的方向望去,卻見方才那『狡詐』的小娃娃正趴在一個婦人懷中撒嬌,絲毫沒有方才混世魔王一般的樣子。
「你認識?」
關山語氣生澀,帶著幾分難以置信的驚悚,「小姐還記得飛雲城中的徐廣嗎?」
「那位夫人,是徐廣的大姐!」
蘇玉嬋杏目圓瞪。
……
……
水潭中微微生出漣漪,水中像是生出了什麼生命一般,漣漪一圈圈擴散,旋即水面激盪。
一道人影緩緩從水中站起。
濕漉漉的衣服緊緊貼著身軀,將那如刀削一般的肌肉輪廓完全勾勒出來,有些詭異的是,其長發竟毫無水跡,如蛇一般在頭頂狂舞。
宛如魔神。
徐廣看向遠處斑駁的樹影,心中一動,手臂緩緩融入影子之中,就像是一灘水。
再度出現,已經是在數米遠的大樹陰影之中。
他眼中帶著幾分失望,這是得自陸順的血脈之力-融影。
這血脈其實沒他想得那麼恐怖,只是其詭異之處讓人難以捉摸。
不過倒是能夠與詭發聯動,比如…
他伸手一指,遠處樹影緩緩動彈起來,像是一尊黑影異魔,在陰森恐怖的環境中,充斥著一種詭異、荒誕的恐怖氣氛。
看起來若影中魔神一般,讓人望而生畏。
只是黑影走出半步,便消失不見。
算了,聊勝於無吧,到時候震懾什麼的,也算是一把好手了。
煉化斬殺劉亭而得到的災劫之力,輔以血眼中的印血,他的修為終於達到了二變圓滿,可以著手突破三變了。
接下來,便需要去探索那神秘無比的峽谷了。
徐廣漆黑的眸子中閃過墨玉般的光澤,再次深深的看了一眼深潭,像是在與其道別。
風來,人去。
這被徐廣命名為天地幽谷的峽谷,很是古怪,這裡從外面看,似乎與別的峽谷並無區別,但若是入內,便能看出古怪。
這裡的蒼穹,像是很矮。
給人一種伸手可摸到的感覺。
峽谷中的石壁,就像是光可鑑人的鏡子一般,徐廣入目之處,到處都是『他自己』。
而在谷外看到的飛鳥縱橫之景,在谷中看不到分毫。
他從身後包裹中取出一塊淡黃色的方木,上面蘊含著濃郁無比的玄世氣機。
手指用力間,方木被碾碎,開始緩緩灑落在他身上,掉在衣服上,很快便融入體內,消失不見。
這座峽谷,是一隻奇妙的存在,一隻介於異種與妖魔間、不知是否算是活物的存在,這只不知是否算是生命的存在,每隔一段時間,便會動彈一次,猶如天地在呼吸。
而方木,是一種名為天地沉香的二品玄材,徐廣尋找此物,花費了不少時間。
沉香木,能夠引動谷中存在的急促呼吸,就像是貓嗅到薄荷一般。
他要藉助此地存在,感知天地變化,使勁力化形為天地!
定了定神,徐廣向谷中深處走去。
嘶…
呼…
一連串不像是生物引發的動靜吸引了徐廣的注意,他緩緩停下腳步。
知道這是谷中存在在吸吮天地沉香。
峽谷的地面,和山壁一般,都是光禿禿的,一種帶著瑰麗橙色的泥土,反射著徐廣的倒影,沒有一片雜物,也不見一顆植物,就像是生命的禁地一般。
入目之處,盡皆是他自己,一種人盡敵國的感覺浮現在胸中,又像是天地間,唯我獨真。
萬事皆虛。
行走其間,心中的荒誕感愈發明顯,而那似天地呼吸的聲音,也越來越清晰。
終於,徐廣行至山谷深處,這裡的景色,終於生出了幾分變化,地面橙黃色的泥土,顏色開始發灰,夾雜著無數嬉笑的灰白顆粒。
橙色與灰色在地面形成一道明顯的分界線。
徐廣知道,這裡就是搜索器提到的。
天地幽谷中真正能夠感知天地的位置。
他從包裹中取出以玄材所做的蒲團,盤膝而坐。
親近自然,融於自然…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