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春雷暴亟,玉京清玄子(新年快樂,求追訂)
這種情況,徐廣是有些無奈的。
他真的不太喜歡劍這種兵器啊。
但如今外界風雲突變,由不得他的喜好。
在晨曦之中,徐廣緩緩拔劍,手中精鋼長劍出自名家之手,只可惜未曾摻雜入玄材。
劍動似舞,唯美風華。
哪怕是徐廣這種常年用大槍的糙漢子,在金色的晨曦中舞動長劍,也有一種美感。
春雷暴亟,乃紫雷七閃劍的第一式,以春雷起手,雷亟萬物,這是一招快劍。
快到常人無法想像。
按照玄武技中記載,這一招用出之後,天地寂滅,萬物歸墟,其中有生出變化,春雷代表新生。
也是再為第二式積勢。
這次舞劍,在徐廣全身心專注之下,完全察覺不到時間的變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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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外,負責照顧徐廣飲食的春娘身後跟著兩名弟子,抬著一口鼎,準備為徐廣送飯。
但卻被不知何時來到的程憐兒攔下,「別打擾他。」
「可是,老爺要修煉的話,得多吃點東西。」
春娘有些執拗,她只記得季小鹿吩咐過,徐廣如今的境界,想要修煉,每頓需食一鼎。
程憐兒看著春娘,她目光太過銳利,讓春娘不自覺的迴避。
也許是想到了什麼,程憐兒眼中的銳利漸漸消失,難得的向春娘解釋道。
「他在突破,不要讓人打擾他。」
春娘似懂非懂,隨即帶著兩個弟子退去。
並非她退讓,而是她想起來,徐廣之前也遇到過這樣的情況,只是那次攔下她的,是季小鹿。
少女站在拱形門下,看著閉目提劍站在院中的徐廣,有些出神的看著。
終於,像是發現自己的狀態有些花痴,最終低聲呢喃道。
「沒想到你還會用劍,倒是比槍帥多了。」
呢喃聲最終褪去,程憐兒的眼神落在院中那些花花草草上。
這處院中,徐廣不喜歡任何人進去,因為裡面的花草,都是季小鹿養的。
就算是徐戰,也被他揍過。
程憐兒很有分寸,只是看向那些花花草草的眼神,帶著幾分羨慕。
第一次,她竟有些痛恨自己的出身,要是她出身庶民,那時候…
她便那般,站在拱形門下,像是在守護。
晨曦褪去,朝陽高掛,烈日橫在空中。
直至日落。
空中划過一道銀色閃電。
轟隆隆!
如蒼穹之怒,好似無窮無盡。
嘩啦啦。
秋雨順勢而下。
徐廣驀然睜開雙眼,終於在長久的舞劍當中,尋找到了一絲契機。
已經被收入鞘中的長劍轟然出鞘,帶著一種前所未有的決絕。
勁力似源源不斷的大海一般,不斷灌入其中。
三災生玄蓮異象再現。
眼前像是出現一個假想敵。
劍上的勁力竟然詭異的化為跳躍的電弧,黑色的閃電在劍尖轟鳴。
直到徐廣刺出…
若山崩,如海嘯一般的力量撕裂空氣,震動著虛空一陣陣顫抖,發出如蛇鳴一般的嘶吼,又在頃刻間被劍尖的力量所通化,氣浪化為電弧的形狀。
眼前數十米的地方,自院牆開始,寸寸崩裂,地皮掀開,長長的劍痕跨越近三十米的距離,在地面留下一道冗長而有深邃的痕跡。
徐廣自頓悟的狀態中退出,眼中帶著喜悅,但又有些遺憾。
只可惜如今是九月,他悟道的是秋雷。
這一劍,他只悟道了雷的狂躁,毀滅萬物,但卻沒有新生。
用武道上的話術來說,就是他舊招盡去,玉石俱焚,卻未留退路,劍招生不出變化。
這是他決絕的一劍,也是他無法挽回的一劍。
『看來,只能達到這一步了…』
而拱形門下的程憐兒早已驚呆。
這種程度的破壞力,是她無法想像的,這早已不知超過練髒多少維度。
她從未見過這樣的人物。
眼神不自覺看向收劍閉目的少年,心中震驚於少年的天賦。
「啪啪啪!」
程憐兒站在拱形門下,衝著徐廣拍著手掌。
徐廣抬眼看去,露出一抹笑容。
「你來了,有些感悟,見笑了。」
程憐兒白了他一眼,看向遠處那如溝一般的劍痕,「你這感悟,還真是誇張。」
徐廣笑了笑,沒有說話,他不是一個喜歡自吹的人。
若是可以,他更喜歡在生死間見真章。
「伱這一劍,倒是讓我想起一句詩,你想知道嗎?」
程憐兒看著徐廣,輕聲道。
徐廣搖頭,有些好奇的看著眼前女子。
程憐兒除了武道上的修行差了些,幾乎是個完美的女子,其天資才情,徐廣是自愧不如的。
「雷驚天地龍蛇蟄。」
「下半句呢?」
程憐兒腳步輕動,像是小女孩一般踮著腳尖跳動,有些狡黠的回應道,「那得看你第二招。」
再見其人,程憐兒已經遠去。
她雖是戀愛腦,但卻也是個極有分寸的女人。
徐廣忍不住心中想著,若是在遇到季小鹿之前,他會喜歡她嗎?
大抵是會的吧?
……
……
半個月時間轉瞬即逝。
徐廣雖未盪魔,但修為也提升了一些。
玄窟的搜索也即將出結果,很快,他便可以嘗試度生死劫了。
徐廣像是昔年趙旉一般,靠在躺椅上,看著周圍弟子們的修煉。
程憐兒從遠處走來,當著眾弟子的面,開口道。
「義玄,走吧。」
徐廣對她的稱呼已經習慣。
只當她是在弟子面前,不想暴露自己的真實身份,這點他很滿意。
雖然徐廣的通緝令只在青州範圍,但他如今修為不夠,不想惹麻煩。
「去哪?」他懶洋洋的問道。
程憐兒聞言,有些無語。
「琉璃武館啊,今日是武會小聚的日子。」
徐廣想到之前兩人定下的策略,起身站起,在眾弟子恭敬的目光中,向遠處馬廄走去。
小黑像是舔狗一樣,屁顛顛的起身站起,跟在兩人身後。
青鱗大馬愈發龐大,身上的氣機也愈發驚人。
見到小黑,頓時發出一聲嘶鳴,前蹄抬起,便要向其踹去。
畢竟,季小鹿離去後,小黑便賣萌想成為坐騎,這可是它的活!
每次徐廣騎了它,都會給不少精血的。
程憐兒有些好笑的看著這一幕,「你養的異獸,真聰明。」
徐廣只覺得有些丟人,一腳將小黑踹開,將青鱗大馬牽出。
讓小黑當鎮魔府的護衛神獸已經夠蠢了,這狗東西現在連自己兒子的玩具都算不上,真不知道還有什麼用處。
小黑活像是一條狗,頗為落寞的離去。
程憐兒於心不忍,將其叫了回來,伸手在其大腦袋上不斷揉搓。
徐廣見到這一幕,有些無語,女人不是喜歡毛茸茸的小東西嗎?
這玩意兒,黑乎乎的,看起來也不可愛,為什麼家中的女人們都聽喜歡的?
馬車徐徐行駛過源城外城簡陋的城門。
外面的叫賣聲不斷傳入耳中,徐廣盤膝坐在車中,雙目微闔。
程憐兒坐在他對面,時不時掀開轎簾,看向窗外。
「沈記酒家,前幾日被人搶了,老闆沈芳投靠了琉璃武館的一位武師,做了姬妾。」
像是沒話找話,又像是在閒聊。
「你應該不知道,沈芳以前是肖公子的姘頭吧?」
徐廣睜開雙目,只是淡淡的輕嗯一聲。
再無他言。
沈記,只是一枚棋子罷了。
徐廣的馬車在源城中還算出名,畢竟青鱗大馬看起來太過神駿,總是容易被人記住。
在琉璃武館門口受到了武館弟子們熱情的迎接。
是日,武會小聚如往常一般,人山人海。
城中風雲動盪,但也加劇了底層的經濟流動,多出了許多一夜暴富的商會,這些人迫切的尋找一個靠山,好應付未來的風波。
今日的小聚,顯得十分隆重。
徐廣按照程憐兒的安排,自進門開始,便不斷低著腦袋吃著桌上的點心,時不時便讓琉璃武館的弟子換一份上來。
琉璃武館館主趙放最近頗為春風得意,他乃多年的見神高手,投靠城守府後,又得了玄功,閉關幾個月來終於成了感玄。
他喜氣洋洋的站起身來,眼神時不時掃向徐廣所在的位置。
在一眾武館師傅中,他最忌憚的,當然是也展露感玄修為的徐廣。
「今日大家齊聚一堂,看到多了許多新面孔,趙某甚是開心啊,這說明我源城人才濟濟,在城守府的帶領下,蓬勃發展,也說明我們武會也愈發昌盛啊,這是趙某多年的願景,下面,請諸位掌柜的,選擇…」
程憐兒用手懟了懟徐廣。
下一刻,徐廣伸手在桌子上輕輕拍了一下。
動作不大,但在只有趙放說話的大堂中,甚是明顯。
他冷漠的臉上帶著一抹桀驁,「不必這麼麻煩了,這些掌柜的,徐某保了!」
趙放面上瞬間變得難看起來,像是吃了大便一般。
「徐館主是什麼意思。」
徐廣一臉冷漠,自座首的趙放開始,從大堂中所有人的面孔上掃過,隨即嘴角扯出一抹被程憐兒稱之為『邪魅狂狷』的笑。
「趙館主,武會會長這個位置,你應該坐了很久了吧?年紀大了,總得給年輕人一些機會,免得晚節不保。」
趙放面色愈發難看,周圍的武師已經開口訓斥。
「徐義玄!這裡不是鎮魔府,也不是你的義玄武館!休要放肆!」
「徐義玄,你一個外來了,我源城武會如何還輪不到你置喙!」
一時間,山呼海嘯的討伐聲傳來。
只是…
「王館主此言差矣,徐館主年輕有衝勁兒,趙館主年紀是大了些,的確該退位讓賢。」
「沒錯,徐館主高風亮節,不但是鎮魔府的府主,還不辭勞苦願意為我武會謀條生路,這會長的位置,我曹某人覺得該是徐館主的。」
這一幕,讓徐廣有些錯愕,他用無比隱晦的眼神看了一眼遠處的程憐兒。
程憐兒狡黠一笑。
於是他明白了,這些是程憐兒找來的託兒。
趙放緩緩轉動腦袋,看向徐廣。
「徐館主,你還年輕,源城的水很深,有時候…」
砰!
徐廣手指敲擊在桌面上,眼神玩味的看著趙放,輕輕抬起一隻手,指了指自己,輕聲道,「今日徐某過來,就是為了武會。」
趙放勃然大怒,猛然起身,周身勁力吞吐,宛如擇人而噬的毒蛇一般,他眯著眼睛,收斂其中蘊含危險的光芒。
「徐館主是想好了?」
徐廣也站起身來,周身氣勢緩緩顯露。
周圍的人瞬間面露驚恐,只覺得座上之人不再是人,而是一頭猛虎!
猛虎與毒蛇,看似是毒蛇危險,但在真正面對的時候,便會發現,猛虎帶來的恐懼感,遠遠超越毒蛇。
人群紛紛譁然。
徐廣眼神玩味的看著趙放,「人老了,就得學會放權,總要給年輕人一些機會的嗎。」
趙放深深的吸了幾口氣,努力壓下心頭的怒火。
終於,在緩過神後,眼睛閉上,復而睜開,一瞬間像是蒼老了十歲一般,沉聲開口道。
「徐館主所言有理,趙某的確老了,也到了退位讓賢的時候!」
此言一出,一室譁然,眾賓客像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般。
趙館主竟然真的…退讓了?
徐廣見此也有些詫異。
之前他還在腦海中思索要是交手,該將趙放打到什麼程度。
沒想到這個源城第一武師,竟然這麼慫。
武者重名,趙放能看淡名聲,無怪其人能在源城屹立不倒這麼多年。
頗為無趣,之後的事情,自然是一眾小老闆投誠,獻上金銀之物,義玄武館名聲再次大噪。
徐廣對此沒什麼興趣,讓這些掌柜的明日去義玄武館商量,而他則站起身來,向外面走去。
在走到門口處時,金色的陽光灑在他頎長而有力的身軀上,幻化出一大片陰影黑暗之地。
「趙館主,往後希望能讓令公子收斂些。」
趙放神情微妙,他知道,這是徐廣對他的解釋。
他的兒子招惹了徐廣?
趙放沒有再說話,只是看著徐廣緩步走進陽光之中,他前方的路,一片光明。
而他自己呢?
頹然的靠在椅子上,長舒一口氣。
……
……
水府似永久都是陰暗的,伴隨著永恆的寂靜。
季小鹿便那般似睡非睡的靠在王座上,河神所獨有的神力,幻化為各種生靈在她神情搖曳。
其中有一大一小兩道身影,大的手持大槍,揮舞間虎虎生風,而小的,則像是個頑皮的孩子。
這是她以神力幻化的徐廣與徐戰。
只是看著父子二人,季小鹿嘴角便升起一抹微笑。
讓她在這永恆的寂靜中,不至於發瘋。
忽的,水府生出片片漣漪,像是外面有人在動搖一般。
繼而便聽到一聲古老滄桑的話語。
「恭喜衛水河神歸位。」
季小鹿神情微怔,水府外,有人來了?
片刻後,那人再度開口。
「貧道玉京山清玄子,俗名景炎,求見河神。」
季小鹿終於回過神來,心中有些忐忑,又帶著喜悅。
忐忑來人的目的,喜悅有外人能來水府,便說明她的丈夫也能來。
她之前的感覺是對的。
「進。」
隨著她一聲令下,水府中的水流自動向兩邊退去,化為一道僅能一人通行的通道,周邊神力緩緩幻化為手持斧戎刀兵的帶甲之人。
幽寂的水府在頃刻間,變得氣勢恢弘,好似充滿了人氣。
那自稱清玄子的人,是一個外表看起來仙風道骨的老者,相較於玉京山的名頭,他的樣貌並不驚人。
反而有些像是垂暮老人一般。
「貧道清玄子,見過河神。」
季小鹿只是看著清玄子,她想知道他的來意。
她的神力並不多,但在水府中,足夠她應付太多了。
「貧道山門中有高人今日起卦,得知衛水河神歸位,河神之位事關蒼生,我玉京山為天下三道鼻首,自當代表蒼生感激河神之功,算來算去,貧道最閒,便由貧道來拜訪河神。」
他的話,說的雲裡霧裡,季小鹿聽不明白。
清玄子笑了笑,輕聲開口解釋道,「河神既坐王座,應了河神之位的意義。
所謂玄世,其實是萬界歸墟之地,塵世不想被歸墟,便需要用些手段,有絕世強者熔煉三百六十五方神印,坐鎮塵世山河之地者稱河神,享不死不老之果,但卻需永鎮衛水。
故而每個山河之神都是偉大的,我玉京山一脈一向敬佩山河之神,閣下今日坐上神座,我玉京山願幫閣下了卻凡俗雜念。」
季小鹿聽明白了,她眼中閃過一抹怒火。
這山河之神,就是一個牢籠,坐上了,就不能走。
什麼了卻凡俗雜念,就是不想讓她走。
她還有家人…
「衛水河神請放心,我玉京山對山河之神一向欽佩,閣下莫要胡思亂想。」
清玄子笑吟吟道,平淡的語氣中,充斥著對玉京山的自豪。
季小鹿壓下心中的不滿,她雖不修武道,但徐廣向來是什麼事都不瞞她的,對於玉京山的名頭,她聽說過不少。
大乾第一道門的名頭,震古爍今,萬餘年前是,萬餘年後的今天,依舊是!
「我想見我的夫君與孩子,可以嗎?」
清玄子聞言,有些詫異的看了一眼季小鹿,似沒想到她已經成親了,甚至還有了孩子,但微微搖頭。
「想入水府,至少得通天變,持玉京玄寶才能入內,若河神親屬修為有限,貧道無法做到。」
他看著季小鹿的眸子暗淡了幾分。
心中一動,像是想起了什麼一般。
「敢問河神,您的子嗣是否有師承?貧道願收其為弟子,日後若入水府,可帶之一起。」
季小鹿聞言,陷入沉默。
她與徐廣的意見一樣,並沒有對徐戰的未來有過多的期許,畢竟徐廣已經算是有了些成就,望子成龍這件事,對他沒有意義。
他自信能夠保護好自己的孩子。
只是玉京山啊…
「此事我不能替他做主。」
清玄子有些錯愕,沒有人能拒絕玉京山傳承。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