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我們不過是各取所需而已。」（4116字）
飯點到了。
弟子們爭相奔向飯堂，只為了先一步搶到限量版的蔥花爆魚面。
而李問天則是修煉修到無趣，一看到了飯堂開門的飯點，抄著一本小說過去，他邊吃飯邊翻閱。
他沒搶到爆魚面，一碗撒了蔥花的陽春麵對於他來說已經不錯了。他一直愛看一個名為雲流的作者寫的小說，一看就停不下來。
不管是《女魔頭別這樣》，還是《絕世師姐纏著我》，李問天都很愛看。
至於現在他手邊的這本《輕狂少年游》，是他新買到的書。作者忽然正經取書名，反倒讓他有些不習慣，不過看了幾頁後也有十分神奇的期待感。
不愧是雲流。
李問天嗦面看書，他很小心，生怕面的湯油濺在書上，他每次看完一本書，必然好好存放，儘量不讓書頁泛黃。
用厚紙將看完的書細細包好，可以保存很久。
就在李問天看到小說劇情某個高潮點，並成功進入狀態，身臨其境之時。
忽然，一雙手覆在了李問天的肩膀上，他整個人魂魄一下子從小說世界抽離，回到現實世界。
他警覺轉頭一看，「江橋你小子，幹嘛你，嚇我一大跳。」
「哈哈哈哈，這都能嚇到你，伱膽兒是得有多小，那麼我接下來要說的事情，只怕是會讓你一下子剝一層皮。」
江橋順勢坐下，撣了撣衣角的灰塵，隨手拿了桌上一個倒扣的茶杯轉著玩兒。
李問天將麵條咬斷，一邊嚼一邊用著含糊不清的聲音道：「那你就直接說正事吧，怎麼，是不是又要找我了解穆青柑的事，關於她的事，我已經說的差不多了，一絲都沒有了。」
在他說話的同時，一小搓原本正在被牙齒蹂躪的麵條飛了出來，好巧不巧，落在了江橋左手旁邊。
「嘶，你能不能咽下去再說話……」江橋汗顏，剛才自己差點就被誤傷，他頓了頓，接著說，「你隱瞞了一些事，關於你的真實身份。」
「哈？你在說啥？」李問天咽下面後一臉沉靜回答，接著繼續嗦面，似乎並不在意。
江橋早就在珍寶會那裡得到了關於李問天確鑿的證據，輕輕道：「關於你一直以來在假扮李問天這個事實。」
李問天的筷子一下子就懸停在空中，夾起來的麵條劃拉一聲濺落到碗裡，將小說給澆濕了。
在馬甲即將被扒的那瞬間，李問天還在為自己的小說而痛惜，這可是他排長隊好不容易買到的，還獲得了雲流飄逸書法的小說。
結果現在就這麼毀掉了。
「兄弟，你是不是搞錯了什麼，什麼叫我假扮李問天，我就是李問天啊。」
「李問天」雖然有些心虛，但這麼多年來他一向隱藏的天衣無縫，堪稱沒有絲毫破綻，幾乎把自己完全當成了李問天。
江橋坐下，拿出證據。
「上次在黑市，你使用了藥谷才學的治癒術，可是李問天是個劍修。」
「劍修也就不能修點其他的以備不時之需麼。」
「你說的也不無道理，但是，你曾在黑市重金採購了一些奇怪的藥材，要我報給你聽麼，仁葵，火狐尾巴，清靈丹，石……」
江橋一邊說一邊觀察著李問天的反應。
看著李問天先前平靜安詳的面部表情，逐漸僵住，他的手指不安分地按著大腿。
看來確實說到點子上了。
李問天陷入了片刻的沉默，他的微動作被江橋盡收眼底，可他還是嘗試擠出一絲微笑。
江橋接著輸出，「你一定知道這些藥是做什麼用的吧，平白無故煉製這些化形藥是為什麼？」
江橋一面說，一面覺得自己可真是繞了個大彎，製作丹藥的人才就在自己眼前，之前自己還要去黑市經歷這一番周折。
化形術的丹藥材料配方公開透明，人人都可以了解到。但是煉製手法苛刻，近乎失傳。能煉製出化形丹確實需要一定的功底。
「馮澄，你偽裝成了李問天這麼久，這其中究竟發生了什麼？」
李問天沉默了很久，最終拿起筷子，夾起一把面，「有什麼事能不能先等我吃完面再說，我現在好餓，腦子暈乎乎的，你讓我也想想。」
「嗯嗯，給你時間吃。」江橋又不是審問犯人，給人吃飯的時間還是要的。
……
兩人漫步到宗門的一片竹林，道侶們平時都幽會場所都不會定在這裡，大概他們也不想擁吻的時候，不小心被放養的百年青蛇咬到。
「所以，真正的李問天到底在哪裡？」
江橋在竹林的入口停下，這裡位置偏僻，只要說話聲音小一點，確實很適合密謀。
「他死了，算是個意外。」馮澄低著頭看著自己腳下的瓷磚裂紋，此刻他必須卸下所有的偽裝，對著江橋說出全部真相。
「當初我年輕氣盛，藥谷的修煉似乎天然合乎我的本性，所以我當時總被長老們誇讚。
「之後，我升為摘星崖弟子，認識了穆青柑，她喜歡我，但我對她愛搭不理，一心只撲在丹藥煉製上。
「可李問天對她很有好感。
「後來，我果真在化形這方面摸到了一些門路，通過自己的方式煉成了化形丹。
「李問天便向我要了一顆丹藥，說是要變成我和穆青柑相處。」
「我原本覺得他的這個提議很過分，化形丹雖然煉成功，但此物是宗門禁忌，並且，變成我去和穆青柑相處，這是實在過於離譜，所以我必須好好把丹藥收起來。只是，丹藥還是被李問天偷走了。
「他吃下丹藥變成我以後，和穆青柑相談甚歡，甚至知道了穆青柑的很多秘密。
「李問天經常和我分享穆青柑的過往，我很反感，但也是由此知道了穆青柑的事情。
「某天，他給我一面流影鏡，讓我到時可以隨時看到他們的約會進展。
「我很無奈，一開始並沒有用流影鏡。
「那天晚些時候，我收到了李問天的求助摺紙鶴，打開摺紙，是李問天讓我救他。
「我打開流影鏡想要看看李問天在哪，可流影鏡里倒映出的是穆青柑病態的笑容，暗室里全是令人毛骨悚然的臉皮，每一張都精緻奪目，一瞥驚鴻。
「李問天的喊聲尖銳刺耳，最終流影鏡沒有了影像。
「我一開始擔驚受怕，原來穆青柑是這樣恐怖的生物，那些人臉，那些皮……」
「……」
「最終，我偽裝成了李問天。
「我給雞餵了化形丹進行試驗，如果化形丹藥效期間被殺死，那麼死者不會恢復原先的樣貌。
「某種程度上，李問天真的變成了我，也永遠變成了我。我被迫永遠成為李問天。
「和你坦白了這些話，也是希望你能替我保守秘密，所以，以後，還是就當我是李問天就行。」
江橋聽完了這麼多信息量巨大的話之後，消化片刻問：「所以你還有化形丹麼，給我幾顆。」
早知道有丹藥，自己用什麼變醜丹藥啊。
「我覺得化形丹對你來說沒有用，你化形又能變成誰，萬一假冒誰被發現，又是禁閉樓或者更高權限處理。
「變醜也挺好的，你就說你是煉製丹藥，被丹藥反噬，所以容貌有變，這樣的話信服度還更高一點。我可以補李問天身份的空缺，你又不能。」
江橋急了，「那你先給我幾顆再說。」
「暫時不行，除非你和我共同完成一件事。」
「什麼事？」
「既然我們彼此都掌握了對方的把柄，那我們不如合作一把？」
江橋聽到這裡直接愣住：「我有什麼把柄在你手裡？」
「你進入黑市，還是拍下斷紅劍的三十二號，這些消息夠不夠勁爆？」
「……」對於江橋來說，這些事情確實意味著麻煩，但李問天的麻煩比他的嚴重很多，「相比起你的事，我的芝麻大點，這不公平。」
「喂，你不想徹底和穆青柑做個了結麼，畢竟她最近可是天天纏著你。」
李問天頓了頓，繼續說道：「我雖然打不過她，但加上你簡直贏麻了，我找不到穆青柑的藏品室，但你興許有點頭緒？
「正如你能找到我在黑市購買的草藥單子一樣，你的調查路子，究竟來自哪裡？」
李問天說的這一點的確提醒了江橋，珍寶會在整個宗門的勢力確實是可以利用的對象。
不過，江橋還是忍不住吐槽：「調查的路子，是我的底牌，暫不告訴你。你金丹期加上我練氣期，對戰穆青柑金丹期，那不叫贏麻了，那叫希望渺茫啊！！！
江橋頓了頓，接著說：「話說你知道穆青柑這麼危險，你怎麼不早告訴我？」
「我和你非親非故的，我本來尋思，等你死了，我說不定能以好兄弟的身份撈到一點錢。」
江橋霎時臉黑。
「不過啊，現在我們只能是一條船上的螞蚱了。等等，你用變醜丹藥是為了防穆青柑麼，要知道她確實只看皮相。」
「是這樣。」
李問天聽到這裡，不免哈哈大笑起來，「既然如此，穆青柑是真的有福了。」
「？」
江橋和李問天確認了結盟關係，接下來他們邊在竹林漫步，邊交流對應穆青柑的基本對策。
李問天對穆青柑的了解最深，所以他很快就想出了一個方案：「這樣，你還是不要用變醜的那個丹藥了，對穆青柑直接A上去，主動約她好幾次，帶上流影鏡，她哪天肯定會送你去藏品室，然後我通知宗主，一起去救你。
「宗主對穆青柑很相信，必須有十足的證據才願意出馬，其他長老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江橋無語地看著李問天：「你這不是把我往火坑裡推麼，萬一藏品室很遠，你們一時趕不到地方，就只能幫我辦理後事了。」
「其實這樣也行，損了你，能把穆青柑收了也不虧。」
「？你（省略了一些優美詞彙）的，說正經的，這個方法肯定不行。身為馮澄的你，對於穆青柑的容貌吸引力肯定很大吧，你別吃化形丹了，你們金丹對金丹，我帶宗主來救你們還差不多。」
「你還真是高看我了，穆青柑的水心訣誰能頂得住。」
「你真打不過穆青柑？」
「不然呢，她是整個滄瀾宗弟子裡面最強的了，我真打不過。」
「……行吧。」
不過，只要自己修煉到比穆青柑強，那麼報仇就指日可待。
兩人還在邊走邊交流，很快就走出了竹林，但李問天卻聽見有奇怪聲音在靠近。這嬌嗔的動靜，他覺得有場大戲可以看。
他給江橋往巨石後面拽，讓江橋先藏著。
那旖旎風光也在朝著他們緩緩靠近。
江橋看了一眼情況，眼前卻是一個冰肌玉骨的女弟子半褪衣衫，正在和另外一位男弟子相擁在一起。
女人撒嬌如水波一般，一點點撩撥著那位弟子的心，兩人「相濡以沫」廝磨了很久，那弟子明顯有些把持不住了，「文玉，我們可不可以……」
「當然不可以咯，除非你和我組隊一起進入秘境，之後，你想做什麼，我都依著你就是了。」
男弟子見狀，一把推開了女弟子，「這不可行，你要別的東西我都可以給你買，唯獨秘境組隊不行。」
「秘境就不行了？」女弟子眼中噙滿淚水，「你是害怕我拖累你，影響你奪得頭籌了是麼？」
「你呢，你以為你又高尚在哪裡，還不想要靠我給你一個秘境名次。」男弟子冷冷開口道。
「看來你根本不喜歡我。」
「我們不過是各取所需而已。」
「……」
李問天對這兩名弟子展現出了十足的興趣，輕聲對江橋說：「這個男弟子叫李遠，可是僅此於穆青柑的金丹中期，穆青柑後期了都，快升元嬰，不過李遠也挺厲害。」
江橋要不是知道李問天和穆青柑之間的前因後果，都要以為李問天是穆青柑的什麼忠實粉絲了。
「女弟子就挺一般，她是去年入宗門的文玉，但現在修為估計連你都比不上……」
江橋冷著臉，李問天他確實是懂語言藝術的，以後變強之後，高低要和李問天切磋一番。
江橋也覺得在這裡躲著看小兩口吵架不是個事兒，。
他本打算偷偷離開，偷窺終究不太好。
可下一秒，一道撕心裂肺的男聲幾乎劃破天際，「呃啊啊啊啊啊啊啊——」
江橋扭頭一看，入目竟皆是血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