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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暮去朝來,雪霽寒宵

2024-11-23 08:32:24 作者: 柏拉圖定式
  第64章 暮去朝來,雪霽寒宵

  很快,時間過去了一個多月,陸鳴淵已經來到這個世界大半年了。

  渡過了穀雨,清明,很快就要迎來初夏。

  平日裡,陸鳴淵除了認真習武,聽從趙宣武的指導之外,陸鳴淵偶爾也會跟齊暮雪學學琴,寫寫字,陶冶一下情操,時不時就會去趙王妃那裡吃幾頓好的,嘮嘮嗑。

  只要齊暮雪在宮中彈琴,周圍必圍繞大量妃子和宮女,細細傾聽,甚至有不少官員儒士也會慕名而來。

  最近還迎來了一件大事,齊行硯被重新復用。

  齊行硯雖處江湖之遠,沒有在朝堂當官,可不改憂國憂民本色,在此期間,他也多次上疏議政。

  三皇子平叛一路順風順水,可軍隊後勤難以維繼,朝廷欲興建軍資官衙,坐鎮地方,維持後勤,可齊行硯認為,不僅大興土木,勞民傷財,而且有士卒持傲,發展成割據軍鎮的風險,建議停工。

  在吏治方面,齊行硯針對主張削減郡縣,縮減恩蔭的世族,精簡官吏,減少開支,放在守衛長城,抵禦妖族一事上,並多次上書陳述中央直接降敕授官的危害,認為不是太平治世的政策,不該為了彌補短時的空缺,擢升太多世族,應多用寒門,這樣才能讓官員真正做實事。

  齊行硯的這些上疏雖未全部被朝廷採納,但其一片熱忱忠心打動了永安帝。

  於是召齊行硯入朝,拜為諫台司大夫,整頓官吏風氣。

  聖旨調令一出,齊大儒參與謀反的謠言,頓時煙消雨散,不攻自破。

  這一日。

  齊暮雪像往常一樣到宮中私塾書齋去授課,恰好看到在碧湖宛涼亭下曬太陽的陸鳴淵,猶豫了一下,夾著書本,兩根玉指勾著,放在身前。

  然後向前走去。

  陸鳴淵看到一位丹青色襦裙的女子走來,一眼就認出了對方,笑著問候:

  「齊姑娘下午好啊,又要去教書?」

  「嗯。」

  齊暮雪輕輕點頭,隨後從寬大衣袖裡拿出了一個小物件,遞給了陸鳴淵。

  陸鳴淵接過來一看,發現是一個精緻的紅泥小印。

  印章上刻了一行小字。

  「這是.」

  「前些陣子,你送了我東西,這是回禮。我父親能如此快的被復用,你應該也幫了不少忙吧。」

  齊暮雪輕聲道。

  陸鳴淵老實道:「倒也沒有,就是跟外公說了一下,齊老先生為人正直端正,先天下之憂而憂,後天下之樂而樂,若是一直賦閒在家,有些可惜。」

  「先天下之憂而憂,後天下之樂而樂」

  聞言,齊暮雪思忖了一會兒,評價道:「這句話,很不錯。」

  「總而言之,還是要感謝殿下。」

  「我還有事,就不多停留了。」

  

  齊暮雪對陸鳴淵行了一禮後,便告辭離開。

  這時,陸鳴淵才拿起紅泥小印,端詳底部的字跡。

  「上面居然有八個字。」

  字寫的很小,卻很娟秀,蘊含儒道文氣,明明只是一行字,卻散發著淡淡的清淨涼意。

  陸鳴淵從左到右一個一個字讀:「暮去朝來,雪霽寒宵。」

  「不愧是文化人,送的禮物都如此有文化。」

  他不禁感慨一聲。

  他好歹是考過公務員,學的東西也沒有全部還給老師,這句話還是能看懂的。

  大體意思是,黃昏夜幕過去,清晨黎明便會到來,大雪隨之停止,寒風也會留在夜幕,一切都是有希望的。

  對方是希望他能保持樂觀,帶著希望,安穩渡過這三十年麼?

  確實是很好的寓意。

  盯著了一會兒。

  陸鳴淵還發現了一點,這八個字開頭的兩個字可以組合在一起。

  「組合在一起是暮雪?!」

  他不由訝然。

  這些日子,兩人時常切磋琴藝,寫字,偶爾坐而論道,談詞,感情與日俱增,但他自認,目前還不是男女情愛的範疇,這應該是朋友之間的。


  可以後有沒有變化,誰也不清楚。

  靜心齋。

  「我等儒修,若想要入品修行,只能通過修身養性,積攢文氣,隨後明心立命,才能擁有天地文運的加持,你們記好了。」

  齊暮雪在講台上耐心授課。

  台下很快就有人提問。

  「先生,能不能用詩詞直接入品?我聽我爹說,那些青樓詩詞雖然做的極好,但都沒有什麼屁用。」

  齊暮雪搖頭:「我說過了,必須先積攢文氣,不然這樣的詩詞是沒有文氣加持的,無法得到天地共鳴,凡事要注重積累,想憑藉一首詩詞,就飛黃騰達,是不可能的。」

  「先生,書讀的多就有用嗎?為什麼那些武夫總喊讀書的叫書呆子。」

  齊暮雪看了一眼那位身著錦袍、腰白玉之環的少年,認出是國公府的長公子。

  「書讀的多最多只能徘徊在三境之內,還必須要明白書中的道理,這樣以後,才能立命,修浩然氣,煉千金骨。」

  「聖人說過,讀萬卷書,行萬里路。付諸實踐也很重要,若是只讀死書,卻不懂得書里的道理,只能被人說成書呆子。」

  「今天就講到這。」

  齊暮雪下課之後,走出書齋,迎面看到了幾位郡主公主,平陽公主和寧樂公主,以及嘉柔郡主。

  「暮雪,伱這些天都在做什麼,怎麼都沒空跟我們一起玩了。」

  寧樂公主好奇的問道。

  平陽公主意味深長一笑:「她啊,天天都跟陸鳴淵待在一起。」

  「沒有天天吧。」

  齊暮雪聽到這話,心中很不舒服,可還是只能微微反駁。

  嘉柔郡主輕聲勸道:「六皇子估計是看上你了,你可不能跟他走一塊兒去。我聽母妃說,他還時不時往趙王妃的殿裡跑,不知安了什麼心。」

  齊暮雪淡淡一笑:「郡主想多了,我與六皇子殿下只是朋友關係而已,是君子之交。至於趙王妃,她的事情我也管不著。」

  寧樂公主十分不理解,問道:「暮雪,你為何會跟六皇子做朋友,此人見色眼開,不學無術,在朝中風評十分差勁,絕對不是個好人。」

  「正所謂,君子論跡不論心。一個人的品性如何,眼見為實,六皇子雖然名聲確實不好,但他做的事情,有些並非是他的錯。」

  聽到這句話,兩位公主皆是面面相覷,沒有想到齊暮雪會替陸鳴淵說話。

  「算了,不說他了。」

  「暮雪,晚上胭脂坊又有新貨,要不一起去瞧瞧?」

  齊暮雪露出十分抱歉的神情,「我父親身體不好,我還得回去照顧呢,就不去了。」

  「公主殿下如果沒有其他事情,那我先告辭了。」

  寧樂公主看著她的背影,還沒反應過來,緩了一會兒才轉頭看向身旁兩人:

  「齊暮雪她這是怎麼了,鬼迷心竅了?整個朝中,哪裡有人會說這個紈絝子一句好話的。」

  「算了算了,不管她。」

  齊家府邸。

  有一位藍色儒袍,雙鬢如霜的老者,坐在茶案上,一邊煮著茶,一邊看著小型的大炎版圖,神情不時閃過思索,齊行硯對比數月之前,老態又多了一分,不過氣色看著還算比較好。

  「父親,我回來了。」

  齊暮雪走進家門,就看到坐在廳堂的父親。

  齊行硯停止思索,露出笑意,看向這個令自己驕傲無比的女兒,「回來了?今天怎麼不去外面逛逛了。」

  齊暮雪嘆了口氣:「沒什麼心情。」

  齊行硯微笑道:「跟公主她們吵架了吧。」

  齊暮雪面龐有些意外,疑惑道:

  「父親,你怎麼知道?」

  齊行硯爽朗笑了幾聲,端了一杯清茶給女兒,解釋起來:「這些日子,你與陸鳴淵走這麼近,自然會冷落了她們,很好猜。」

  聽到這句話,齊暮雪紅潤的唇角抿起,咬唇道:「父親也覺得陸鳴淵是紈絝子弟嗎?」

  齊行硯搖搖頭:「人的名,樹的影,既然有名,必有緣由。可一個人的善惡,不應該由名來判斷,還要看他做了什麼事。」


  「不管他是不是,為父都尊重你的決定,只是這陸鳴淵,到底有什麼本事,讓你如此看重?」

  齊暮雪回憶道:「他談吐不俗,並非是普通紈絝,屢能口吐妙句,一定是心有錦繡之人,只不過因為有些不好的習慣,才讓人看輕了。說他惡,肯定不算,說他善良,倒也沒有。」

  聞言,齊行硯哈哈一笑。

  「人本善,還是人本惡的學派,哪怕是聖人出面,都有爭議,別說是你了。」

  齊暮雪思考片刻道:「父親說的是,一個人本性善良,但若是不正確引導,也會變成壞人。同時,一個人若是天生兇惡,若是教化,也能變成好人?」

  齊行硯微微頷首:「不錯,兩種學說的弟子,爭執了千年,至今沒有結果。為父想告訴你的是,遵從自己的本心就好。」

  「明白了。」

  經過父親的一番開導,齊暮雪感覺自己的心情好了不少,沒那麼難受了。

  她看向那愈發蒼老的面龐,語氣擔憂道:「如今大皇子還在獄中,父親還要為陸長風說話嗎?此人絕非善類。」

  齊行硯輕笑安慰:「自然不會了,老夫還不是如此迂腐的人。」

  「既然他自己選擇的路,我也不曾辜負他,該提醒的,都提醒了。那日後也是兩不相干。」

  「那父親日後有何打算?還要參與奪嫡之事嗎?」齊暮雪追問。

  齊行硯唏噓一嘆:「伴君如伴虎,聖人之言確實不假,朝堂之中儒家影響力不比十年前了,聖上的帝王術已經頗為老辣,大權在身,能聽得進多少諫言。這趟渾水,不淌也罷。」

  「我這一生,未弱冠就離家求學,歷經半生飄零,苦讀及第,才能執教興學,執宰一方,現如今只望天下太平,寒士皆可如龍,能做到這一點,才算死而無憾。」

  齊行硯說到一半,看向齊暮雪:「這不僅是我的願望,也是你祖父的願望,千年之前,你祖父躋身成聖,號稱中土天下第三位聖人,當時是何等風光無量,天下學子朝拜,只是傳到我們這一脈,香火已經極為微薄了。」

  「所以你的婚姻大事,需要慎重考慮,不可馬虎。」

  「這個陸鳴淵,我自會考校。」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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