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了想,萬溶月突然偏頭,朝著聖景帝問道:「陛下,姐姐說之兒年幼無知,分不清輕重,怕影響了兩國邦交,懇請讓太子上前頂替,與那楚國將軍比試。」
聖景帝一聽,臉色頓時拉了下來,朝著皇后訓斥道:
「胡鬧,兩國邦交,朕自然知曉這其中的重要性,可小六已經上場,又豈能中途打斷,這樣一來,它楚國人豈不是更加認為咱們大夏無人可用了?」
皇后面上一僵,突然被皇帝一陣訓斥,感到臉上也是青一陣白一陣。
「陛下,臣妾沒有……」
「可姐姐方才不是還責怪妹妹沒有及時出面阻止之兒?還說太子才應該是今晚的主角才是。
可是姐姐,你也看到了,太子他這會兒並不在位置上呀,難不成要讓在場的文武百官以及楚國人繼續對咱們冷嘲熱諷嗎?」
眼下之意就是,你自己兒子偷懶耍滑不願意上場,還不讓其它人出風頭了嗎?
未免太過自私。
果然,聖景帝偏頭一看,太子的座位上早已是空蕩蕩的不見人影,心裡一陣失望。
在這樣重要的場合,蕭煜徹作為一國太子,竟然中途離席,這成何體統?
聖景帝臉色隱隱有著幾分怒意。
「太子呢?」他朝著皇后質問道。
「啟稟皇上,太子方才還在座位上,應該是吃了什麼東西肚子不舒服,很快就會回來的。」
就在皇后的話剛說完,蕭煜徹的身影正好就出現在了大堂里。
「陛下您看,徹兒已經回來了。」皇后指著蕭煜徹所在的位置,告知聖景帝。
與此同時,蕭煜徹剛在位置上坐下,就看到中間的舞台上,蕭煜之正站在那裡思考著什麼,一副眉頭緊鎖的模樣。
他朝著身後的宮人打聽,才知道原來蕭煜之在他不在的時候,竟然答應了要和那楚國將軍比賽作詩。
贏的一方,不僅能得到楚國的彩頭魯班鎖,十兩金,還有父皇私藏的一柄好刀。
蕭煜徹對那什麼魯班鎖不感興趣,他感興趣的是父皇的寶刀。
先前私自出宮的時候,被人賣到了男風館,差點被一個中年男人給那啥了。
雖然早就已經處置了那南風館的館主,以及那試圖猥褻他的男人,但經此一遭,已經在他心裡留下了不可磨滅的心理陰影。
從那以後,蕭煜徹就隨身不敢離武器,而匕首就是最趁手的。
如今看到前面的桌子上,那把小刀金光閃閃,刀柄上還鑲嵌著漂亮的寶石,蕭煜徹一下子就被吸引住了。
他站起身,正準備朝著聖景帝請奏,想要代替蕭煜之來作詩。
卻就在這時候,只見舞台上的蕭煜之突然往前跨出了一步,同時嘴裡伴隨著一道聲音:
「詠鵝。」
蕭煜之的步伐猛的頓住了。
此詩好熟。
難道是巧合了?
正當他這麼想著的時候,又聽見蕭煜之念出了下一句:「鵝,鵝,鵝……」
蕭煜徹更加詫異了。
什麼情況,這詩……
還沒等他回過神來,又見前方的蕭煜之又向前邁出了一步,同時嘴裡還道:「曲項向天歌。」
緊接著又跨出了第二步,「白毛浮綠水。」
第三步:「紅掌撥青波……」
說完,蕭煜之還主動解釋道:「此詩是昨日我路過皇宮的一處湖泊時,看見水中有幾隻雪白的天鵝,在水裡競相嬉戲,游的好不自在,便有感而發,作下了這首詩。獻醜了。」
蕭煜之說完,就退到了一旁的舞台上,等待大家的點評。
「好!此詩雖然僅有聊聊數語,但卻生動的描繪了一副天鵝戲水的生動畫面,而且朗朗上口,十分附和六殿下這樣的年紀該有的童真。」
朝中的大學士率先出聲,對蕭煜之的詩作出了一番點評,緊接著,其他官員也都紛紛附和,讚揚此詩意境唯美,又不失童趣,當得廣為流傳。並讚嘆六皇子真乃深藏不露云云。
一旁的蕭煜徹傻眼了。
特麼的,這首詩,不是舅舅郭奕安前些日子給他的那本詩冊上的麼?他本還打算今日在這宮宴上自己頌出來,大出一番風頭來著。
可誰能告訴他,為什麼六弟也知道這首詩?
當初舅舅不是一再保證說這首詩全天下無人知曉麼?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那既然詠鵝已經被六弟念了出來,那後面的其他詩呢,六弟會不會也……
一想到這兒,蕭煜徹不禁打了個冷顫。同時心裡也糾結不已。
到底要不要告訴眾人,蕭煜之就是個騙子,他的詩是抄的。
可此時楚國眾人還在,若是自己當眾揭穿了蕭煜之,豈不是破壞兩國的邦交?
蕭煜徹糾結的眉頭緊鎖。
同樣心情的還有皇后,以及郭奕安。
當六皇子念出詩名的時候,他就頓感不妙。
而後,果真事實驗證了他的猜測,這詩冊已經被泄露了。
可柳青青明明說膽敢以性命保證,這幾首詩肯定不會有人聽說過,為此,他還特意幫柳青青贖了身,現如今正寄居在一個五品官員的府上,準備過些日子就迎娶她進門來著。
那六皇子又怎麼會知曉這首詩?難道是東宮出了奸細?
一想到這兒,郭奕安的雙眸里也猛的迸出一股冷意,似乎能將人凍僵。
這時,楚國一行人的臉色卻不大好看。尤其是班閣,沒想到,眼前這個不足七歲的小孩子,竟真的會作詩,而且一出口就是這種優質的水平。
班閣雖然有些意外,但並沒有過多的擔心。
齊懷的水平,也不差。
果然,齊懷此時也上前一步,站在蕭煜之剛才的位置上,擰眉思考著。
僅過了幾息功夫,一手完整的詩就從他嘴裡道了出來:
「《宴飲樂》
美酒金樽映燭光,佳肴羅列滿華堂。
將軍把盞言歡暢,樂舞飄飄夜未央。」
話音剛落,滿場聚靜。
齊懷自大的以為,眾人一定是被他的這首佳作給打動了,全都驚訝的說不出話來,於是笑著道:
「獻醜了,本將軍也是根據今晚現場的情況有感而發,若諸位有不同的意見,歡迎指出來。」
過了幾息。一位白鬍子的老者站了起來,緩緩搖了搖頭,指出道:
「陛下,此詩只是簡單描述了宴會場景,有美酒佳肴、歡樂的氛圍以及歌舞,但在表意上較為直白淺顯,缺乏深層意境和獨特的意象運用,手法上也較為普通。老夫認為,六皇子的『詠鵝』明顯更甚一籌。」
隨著他的話落,現場亦有不少人點頭表示附和。
「沒錯,這首詩看似工整,但確實無論意境還是表達手法上,都較為普通,只能說是一般水平。」
齊懷沒想到自己會被當眾打臉,有些不服氣。
「胡說八道,明明是本將軍的詩更勝一籌,你們這是睜眼說瞎話,自己人幫著自己人。如此比試,實在不公。」
「丞相,太子,你們覺得呢,本將軍的這首詩,可能比得上那首詠鵝?」
隨著齊懷的話落,在場所有人都將目光落在了楚少辰和班閣二人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