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此時所有人都將注意力集中在了場上的二人身上,並沒有人注意到自己。
於是,蕭煜徹捂著肚子,剛準備踏出去的那隻腳很快又撤了回來,並連忙吩咐身後的小卓子。
「快,本太子方才吃多了黃豆燜牛肉,這會兒快要憋不住了,快隨我先去釋放一通再來。」
就這樣,太子在皇后的眼皮子底下,水靈靈的從座位上起身離去了,直奔茅房而去。
皇后氣得在鳳座上乾瞪眼。
幾乎在蕭煜徹剛走,這邊六皇子蕭煜之就主動站了起來,不疾不徐的走到大殿中央,朝著聖景帝稟告道:
「父皇,既然楚國的將軍皆能文能武,那我大夏自然也不能落了下乘,秦公子乃我朝讀書人,當得一聲飽學之士也不為過,若是讓秦公子出戰,豈不是也一樣大材小用?
兒臣不才,願請命,與楚國齊將軍切磋一番。」
隨著蕭煜之的話落,一眾大臣們紛紛錯愕不已,目光直直的落在蕭煜之身上。並在心裡暗道他的機智。
沒錯,你們能讓一個將軍來出戰,那我們就派一個不足七歲的小孩來,這樣就算楚國贏了,那也是勝之不武。
反之亦然,若是六皇子贏了,那則說明,班閣口中的楚人皆善文墨,純屬太監開會,無稽之談。到時候就會被打腫了臉。
場上的齊懷見狀,冷嗤了一聲,道:「大夏這是無人可用了嗎?竟然派一個幾歲的孩子來應試,可是沒將我齊懷放在眼裡?」
「將軍此言差矣!」
蕭煜之上前一步,目光坦然的直視著齊懷,一字一句的道:
「正因為我大夏人才濟濟,隨便拎一個人出來,都能出口成章,能文善武。可父皇說了,若是派太厲害的人來跟您比試,就如同田忌賽馬比試中,我方用上等馬來對峙楚國的下等馬。對將軍您來說也會顯得尤為不公。
眾所周知,我乃父皇膝下的皇子中功課最差的,屬於下等馬,於齊將軍您正好堪配。」
「嘶!」
隨著蕭煜之的話落,現場響起一大片的抽氣聲。
大家都被蕭煜之的這番言論給說的內心激盪不已,甚至已經有人帶頭,鼓起了掌。
好一個下等馬對下等馬。
好一個六皇子。
把自己比作下等馬,這是謙虛。可影射對方也是下等馬,那就是赤裸裸的挑釁了。
這一刻,所有人都有一種與榮有焉的感覺,哪怕比試還未正式開始,可在這氣勢上,很明顯大夏國一方就已經占據了優勢。
這時候,上頭的聖景帝在聽聞後也是眼前一亮,隨即高興不已。
「哈哈哈,小六說的極是。那麼既然如此,此局就由小六和齊將軍來一場文比吧,記得雙方點到即止。」
齊懷沒想到眼前這不足十歲的小孩,竟是如此的伶牙俐齒,暗道大意了。
班閣和楚少辰的臉色也不是很好看。
這時候,班閣站起身,捋了捋鬍子,又道:「不過既然是比試,是否也應該有些彩頭?」
班閣說著,就從懷裡掏出來一個盒子,當眾打開,裡面赫然是一個簡易版的魯班鎖,造型獨特。
「此物乃我先前途經貴國的一家客棧所得,當時的掌柜說了,若誰能解開此物,便能獲得十兩金,可據說此物已經放置了很長時間都沒人能解開來。恰好老臣和太子路過,太子殿下隨意指點了一番,齊將軍便解開了此物。
現如今,老臣願意以此當做彩頭,若貴國的六皇子能贏得此次比試,則此物以及這十兩金,都可以拿走。」
班閣說完,便捋著鬍鬚回到了座位上,一副勝券在握的姿態。
一旁的秋寧聽聞,眼裡閃過一縷暗芒。
這楚國丞相,當真是夠狂妄啊。
不過有句話說得好,欲先使其亡,必先使其狂。
一會兒,就等著看自己被打臉吧。
她對六皇子有著足夠的自信。
這頭,聖竟帝雖然有些擔憂,但君無戲言,既然都已經當眾開口了,也只能讓六皇子硬著頭皮扛下去:
「楚丞相所言極是,既然如此,那朕便也添個彩頭吧。
朕記得去年番邦進貢的貢品里,有一柄上好的寶劍,今日若楚國齊將軍能拔得頭籌,便能帶走此物。」
齊懷一聽,瞬間來了精神。
要說武將最喜歡的是什麼,那就是收集各種趁手的兵器了。
「兒臣謝父皇!」
蕭煜之說完,便走到大殿中央站定。
明明只是個六七歲的孩子,卻一點也不怯場,他昂首挺胸的站在那裡,有著一種與生俱來的高貴和不凡的氣勢。
這讓聖景帝和萬溶月的一顆心瞬間安定了不少。
只見他朝著齊懷點頭致意,然後道:「不知道齊將軍打算怎麼比?是比作詩,還是對對子,本皇子都奉陪到底。」
齊懷沒想到,大夏皇帝竟然真的同意讓一個小孩兒來跟自己比試。
就算他是皇子,可班丞相說過,大夏的皇子都還未成年,並且太子十分頑劣,而眼前的這位六皇子資質也十分的普通,並沒有聽說過有什麼特別之處。
不過這張小臉著實長得好看了些,齊懷不由得多看了兩眼。
「既是比試,本將軍也不好占你的便宜,這樣吧,若是你能在十步之內做出一首詩來,這局就算你贏,如何?」
蕭煜之眼睛閃了閃,佯裝思考了一番,隨後道:「那若是我作出來了,你也能在十步之內作出一首詩來嗎?」
「那是自然!」齊懷笑道。
「到時候,就讓在場的諸位來品讀一番,看誰的詩工整,且意境好,那就算誰勝出。」
「好!」蕭煜之一口答應下來。
接下來,蕭煜徹便開始低著頭,一副陷入沉思的模樣。
然而時間過了好幾息,他都沒能跨出一步,反而眉頭越皺越緊,像是陷入了某種困惑。
在場的百官們一顆心都跟著提了起來,甚至有人開始在位置上竊竊私語。
「六皇子到底行不行啊,他真的會作詩嗎?以前可從來沒聽說過他的功課有多麼出色啊。」
「我此前曾聽說過,六皇子在皇子所的時候,很多時候課業都沒能按時上交,導致被太傅責罰的。我看這事,懸啊。」一位留著白須的老臣一臉擔憂的說道。
「可既然沒這個金剛鑽,為何要主動去攬這瓷器活兒?六皇子難道不怕讓我朝失去了聲譽,牽連到貴妃被責罰嗎?」另一位中年官員不由得疑惑道。
「哎,早知道,還不如讓秦濟州上啊,至少說作詩這樣的題目,是秦濟州最擅長的。」
而這時候,高坐在鳳位上的郭皇后見狀,也忍不住對著萬溶月一陣冷嘲熱諷。
「哎,妹妹也真是的,這可是關乎到我朝顏面的大事,方才六皇子出列的時候,也沒見妹妹出來阻止一聲,眼看一炷香的時間就要到了,若是六皇子一個字都做不出來,可怎生是好?」
郭皇后看似一臉的擔憂,實則在內心竊喜不已。
叫你兒子想要出風頭,正好,今兒就讓所有人都看看,你的兒子除了一張臉長的好看,其實內里不過是個空殼子罷了。
皇后一副看好戲的神色,並沒有讓萬溶月氣惱。
反而優雅的品了一口茶,氣定神閒的回道:「我相信之兒不會打沒把握的仗,我相信之兒,一定會作出來,姐姐且耐心等待就是。」
皇后忍不住在心裡翻了個白眼。
萬溶月這副模樣,分明就是強撐的。明明心裡緊張的要死,非要表現出一副雲淡風輕的樣子。
她真恨不得撕下這女人那副假面,欣賞她失態又瘋狂的模樣。
「這裡沒有外人在,妹妹就不必遮掩了,六皇子是什麼水平,大家心裡都有數。
一會兒若是六皇子被陛下責罰,姐姐看在咱倆過往的交情上,一定會為六皇子美言幾句的。」郭皇后幸災樂禍的說道。
萬溶月抬起淡淡的眸子,波瀾不驚的問道:「哦?姐姐為何如此肯定,之兒一定會被陛下責罰?」
「那還用說,本宮可是聽說了,六皇子連最基本的課業都沒能完成,並且還因此經常被太傅責罰,難道妹妹不知?」
一提起這個,果然萬溶月變了臉色。
但不是對六皇子的擔憂,而是出自於對皇后和太子等人的殺意。
皇后本來今天不提這事,她還打算日後再抽空收拾他們母子。
可既然郭皇后作死的故意來揭開這傷疤,那就要做好被反噬的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