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八點半,徵兵辦幾十個穿著軍裝、背著被褥的新兵。
馮素蓮站那兒很打眼,唯一的女兵,臉上有青紫,兩隻手裹著紗布。
大家奇怪的偷瞄馮素蓮,這怎麼有女兵?怎還受著傷?傷成這樣也要?
「馮素蓮,你的手怎麼回事?」徵兵幹事擰著眉,這不符合條件,不能要。
「報告首長,昨天遇到歹徒,搏鬥時受的傷。」馮素蓮回道。
「傷勢嚴重嗎?」幹事問。
「不嚴重,醫生說了,不影響生活、工作!」
馮素蓮眼睛瞟向幹事身後嚴肅的某人,嘴角俏皮地彎起一個弧度。
「可是你這傷傷的不是時候,不…」幹事還要說什麼。
「好了,時間不早了,集合點到吧!」陸遠平打斷。
幹事詫異回頭,看一眼陸遠平,想起報名時做她的身份證明人,沒再說啥。
這是鐵了心要帶走,也不知這馮素蓮哪裡與眾不同,讓這位陸營長一再破例。
點完到,早已等待的卡車把新兵拉到城外營地集訓。
馮素蓮見一個個新兵被點名上車,卻遲遲不點自己的名,最後剩下自己站那兒,慌了,擔憂地看向陸遠平。
「馮素蓮!」陸遠平喊道。
「到!」馮素蓮大聲道,終於點到自己了。
「上車!」陸遠平打開車門。
「是!」馮素蓮快步走向吉普車,取下背上的被褥,「營長,我們去哪兒?」
「去了就知道!」陸遠平也不多說,開車走了。
越走越熟悉,這不是早上來的路嗎?馮素蓮一臉疑惑,到底去哪兒?
「嘎!」吉普車停在部隊醫院門口。
馮素蓮跟著下車,茫然跟著陸遠平進了醫院,來到一個學習室,敲了敲門。
門打開,裡面一教室的軍人,講台上還有一名老師。
「你好,三一九師一團一營衛生員馮素蓮參加衛生員培訓!」陸遠平沖老師道。
老師神情有些迷茫,「什麼時候增加的學員?」
「剛增加的,手續馬上補辦!」陸遠平一本正經。
「進來吧!」老師沒有太糾結,還有那麼多學員聽課呢。
「去吧!」陸遠平帶著馮素蓮進了教室,掃視一圈,鎖定白潔茹。
「小馮,這裡!」白潔茹招招手,小聲喊著。
馮素蓮走到白潔茹身邊的課桌,原本坐那兒的學員自覺坐到後面位置。
「謝謝!」馮素蓮回頭沖讓座的學員道謝。
老師在黑板上講了不少,馮素蓮突然插進來,懵里懵懂的。
這會兒正上課,馮素蓮強忍著,認真聽講。
心中激動,一直渴望讀書,前世今生,這回是正兒八經的上課!
「白同志,我能看看你的本子嗎?」在下課後馮素蓮終於能說話
「沒問題,看吧!」白潔茹把課堂筆記本推過來。
看著密密麻麻的筆跡,馮素蓮發怵,自己啥也不懂,字也寫得歪歪扭扭,又半路插入,手還傷了,能跟上嗎?
「別著急,回去了我把筆記重抄一份給你!」白潔茹見馮素蓮費力翻動筆記本,安慰道。
「我能行嗎?」馮素蓮不自信。
「怎麼不行?這些都是最常用的醫學知識,看得見、摸得著的,主要是雪域高原常見病理,和急救措施。」
白潔茹笑道,「別急,慢慢來!有啥不明白的,問我就是。」
「謝謝你,白同志!」馮素蓮心裡暖暖的。
這是戰友間的互相幫助,並肩戰鬥。
「謝啥!我也正好溫故而知新!當上了兩遍課,學的知識更紮實!」白潔茹玩笑道。
「走,去診室看看你的手咋樣了!」白潔茹拉著馮素蓮去門診,正好學習。
診室里的醫生拆開紗布,拆開指間夾板。
手指微腫,指尖的皮磨破,指甲掰斷半截,血糊糊的,腫腫的,指甲斷裂部分黑紅黑紅的,看著瘮人。
「嘶,怎麼這麼重的傷?」軍醫嚇一跳,這是受酷刑啦?
「跟歹徒搏鬥時傷到的。」馮素蓮用陸遠平教她的話回道。
掙扎時指甲什麼時候被掰斷的都不知道,去醫院包紮時才發現,幾根手指腫脹充血,不能碰,一碰疼得人直哆嗦。
軍醫用碘伏清洗傷口上的血痂,重新包紮,白潔茹在一旁打下手。
「我們要學多久?」馮素蓮問。
「快了,已經學了三分之二,估計還有十天就結束。」白潔茹帶著馮素蓮回宿舍。
打開門,馮素蓮的背包放在床上,正式分到白潔茹宿舍。
這邊陸遠平辦完馮素蓮的手續,轉身來到軍管會找李定武。
「老陸,這麼早!不是今天新兵入伍嗎?」李定武沒話找話,知道陸遠平來的目的。
「忙完了,你們呢?處理結果呢?」陸遠平沒空繞彎子。
「呵呵,這才剛上班,雜事剛處理完,還沒來得及開支部會討論。」李定武笑笑。
「老李,戰場上也像你們這樣磨磨唧唧,還打什麼仗?」陸遠平不滿。
「老陸,我倒希望是在戰場上,可這是和平時期、大後方,做事講究流程…」
這事兒李定武何嘗不想趕緊處理,可這不是他一個人能決定的。
「行啦,老李,咱們也不磨嘰,說說你們打算怎麼處理!」陸遠平直奔主題。
「嘎!」李定武頓住,都說了不是我一個人能決定的,咋還問?
「你是什麼處理意見?」陸遠平問。
「我?這種人該攆出革命隊伍,開除黨籍,回鄉務農,好好改造改造思想!」李東武直抒胸臆。
早就看不慣這種人,思想腐化墮落,配不上這身軍裝,趁早清理出去,別污染了革命隊伍的純潔性。
「很好,這處理有意見不錯!我明天再來!」陸遠平轉身就走。
「唉,老陸!這只是我個人意見,不代表支部意見!」李定武追出去,辯解道。
「難道支部還有其他意見?這樣的人該送軍事法庭,這處理結果已是仁慈!」陸遠平冷冷道,一點兒也不像開玩笑。
勾結地皮流氓,意圖玷污女軍人,姓胡的資本家背了,可是陸遠平一個字也不信。
這件事最終受益者是王福生,姓胡的資本家純粹背鍋俠,認下所有,不過是一記斷尾求生,保住王福生,不至於全部落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