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錦沅眉心一跳,偏過頭看向七七,「可是哪裡有問題?」
七七被木錦沅看得緊張,抓緊了衣袖,「五六月是獐子繁育的季節,這個季節應該很難抓到獐子,都會藏的更深。不過若是有獵捕的好手,說不定也是機會,能一抓一窩。」
「菜來了!」掌柜的端著菜沖木錦沅她們走了過來。
陳大力端著菜上了樓。
「那就是十兩一斤的獐肉?」木錦沅好奇的目光跟著陳大力手上那盤紅彤彤的獐肉移動。
「是。小姐若是想吃,可等明日再來。」掌柜的訕笑回應。
乍看之下這幾位不是什麼富貴人家,可是越打量,越覺得這幾位舉手投足之間似是透著一股出身大家族的貴氣,
「不是說這個獐肉不好的嗎?明日能有?」木錦沅一邊用帕子擦手,一邊問。
「咱們酒樓和很多獵戶都有合作,山中的野味基本每日都能供應,沒有獐肉,也有鹿肉,嘗過的都說好呢!」掌柜的見有戲,趕忙多介紹了兩句。
「掌柜的!來兩個小菜加兩碗面!」門口忽地傳來一個清涼的聲音。
來人身穿黑衣,繡的是暗色的雲水紋,墨色的眼眸深邃又清冷,不疾不徐往裡走的每一步莫名地給人一種壓迫感。
很難讓人忽視他!
「大……」衛風擦了擦凳子,想要叫謝晏辭過來,脫口而出的大人被憋了回去,「大公子,這裡乾淨。」
謝晏辭在木錦沅對面的桌子上坐定,輕輕拍了拍衣擺,眉宇間透漏著一絲從容與高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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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張臉?
木錦沅手中的筷子忽地掉落,碰擊在盤子上的清脆聲音惹的對面的男人注目。
她立刻抬手掩面,微微側身,不與男人對視。
謝晏辭冰冷如寒潭的眼神中浮上一抹訝異,又快速消失。
「大小姐,你是不是身體不舒服?」劉嬤察覺到木錦沅的不同尋常。
「沒……沒事。」木錦沅拉七七坐在了她的對面,擋住她。
沒想到竟然還能遇到這個男人!
被周子安擄走的那個晚上,她被帶到了一處廢宅。
就在周子安抵擋不住,欲行不軌之時,就是這個男人沖了進來,手裡握的刀鮮血橫流,宛如地獄裡走出的惡鬼,嚇得周子安屁滾尿流地跑了。
周子安跑了以後,男人也倒下了,她過去一看男人肩膀處受了傷。
要不是他衝進來,估計周子安就得逞了。
木錦沅給他簡單包紮了傷口,確定他沒事,天亮才回木府。
夜黑風高,她害怕地縮成一團,男人很快就暈了,估計這個男人應該不會記得她。
說不定是她反應過度了。
只不過她怕沒有必要的麻煩,小心一點總沒錯。
「小姐,快嘗嘗,涼了就不好吃了。」紫竹提醒,給木錦沅夾了一隻光明蝦炙,「我已經替小姐嘗過了。」
在外面的吃食更要注意一些,木錦沅吃之前都要由紫竹先一一試過。
「大家一起,這不是在府里,隨意些。」木錦沅的規矩是做給木府的人看的,出來以後柔和了不少。
可劉嬤嬤她們依然坐著不動。
「別忘了我們出來的目的,我們是出來查看酒樓經營的問題,不是讓你們白白吃飯的,吃完要告訴我這菜有沒有什麼問題。」
木錦沅這麼一說,劉嬤嬤她們才動筷。
七七是最拘謹的一個,只顧著扒碗裡的白飯,木錦沅看不過去,將每樣菜都給她夾了一些。
「多吃點兒,看你瘦的,怎麼有力氣伺候我?」
七七惶恐,自從她娘沒了以後,已經沒有人給她夾過菜了,能吃到一碗熱乎的白米飯對她來說就像是過年了。
「小姐,我一定好好伺候你!」七七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
木錦沅沒忍住「噗嗤」一聲笑了。
她不過是看七七太緊張,故意逗她,小丫頭竟還當真了。
木錦沅時不時往樓上看兩眼,那位姓錢的老闆倒是吃的酣暢淋漓,直接用手抓著獐肉往嘴裡塞,看起來味道似是不錯。
那一大盤子獐肉至少有三斤,竟已經快要見底了。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她感覺對面的男人似乎也在觀察上面的情況。
相比較之下,她要的這一桌子菜,好幾個人吃連一半都沒有吃下。
不知道是不是她這些年在府里吃的清淡的多,感覺要的幾樣肉菜都咸。
菜沒吃幾口,茶水倒是喝了好幾杯。
最終將筷子伸向了青菜,卻發現了不對勁。
青菜的跟發黑,看上去不像是新鮮的菜。
木錦沅放下了筷子,緩緩開口,「你們有沒有發現菜有什麼問題?」
「怪不得酒樓虧損,這菜鹹的像是不要銀子一樣。鹽真的不要太貴!」劉嬤嬤連著喝了好幾口水,舌尖都有些發苦。
紫竹點頭表示同意,也拿起茶杯喝水。
「你覺得呢?」木錦沅望向七七。
「這蝦和魚是死的。」七七指了指盤子裡的蝦,語氣十分肯定。
「死的?你怎麼知道?」劉嬤嬤審視的目光在七七臉上打量。
「活蝦經過熱油烹炸尾巴呈扇子形,死蝦的尾巴做出來是蜷縮起來,吃起來肉質散。活魚的眼睛蒸出來是外露,魚鰭會豎起來,可你們看,這道魚軟趴趴的粘在盤子上,魚肉發黑,可能死了都不止一天了。」
「好像還真和七七說的對上了!」紫竹仔細觀察桌子上的蝦和魚,不由得對七七露出一個讚賞的眼神。
七七撓撓頭,有點不好意思,「我這也是以前在酒樓里做工時候偶然聽大廚們閒聊聽到的。」
木錦沅發現七七隻要一說到和做菜相關的事情,身上的那種緊張就消失了。
「七七真厲害,要不是你說的這些,我們就發現不了這些問題了。」木錦沅伸手摸了摸七七的大腦袋。
七七靦腆地笑了。
木錦沅心中差不多明白,菜做的如此咸怕是為了掩蓋食材的不新鮮。
活蝦和死蝦的價格差了好幾倍,可菜摺子上賣的卻是活蝦的價格。
以此類推,怕是酒樓進的都是劣等的食材,賣的卻是高價,成本沒有多少,利潤卻能翻好幾倍。
做的是一本萬利的買賣,可帳本上卻一直虧損,是何道理?
「哎呦喂!」樓上傳來一聲痛苦的嚎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