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梧桐擠出笑容,「開心。」
「女子易多愁善感,受傷更是如此,朕想著讓他們過來,定然能讓你心情好一些,有利於傷口恢復和胎兒安穩。去吧,好好和他們敘敘舊,不必著急回來。」
白梧桐起身,在嬋兒的攙扶下來到對面的廂房。
曹氏和荀明知看到她,一同起身,親自前來攙扶。
「臣、臣婦見過昭嬪娘娘。」
「爹,娘,你們不必客氣,這裡不比宮裡,不用行禮。」
白梧桐直接坐在榻上,尋了個最舒服的姿勢。
曹氏端上茶水,「娘的心肝,幸好你沒事,可真是嚇死娘了。」
荀明知連連點頭,「是啊,梧桐,下次這麼危險的事情你可不要貿然上去,否則這皇嗣保不住,你的好日子也就到頭了。」
白梧桐不想聽他們廢話,淡淡一笑,「爹,娘,你們放心,我心中有數。」
見她似乎沒什麼精力,荀明知不再虛假的敘舊,直接開門見山,拿出一大包銀子,「梧桐,這是爹給你的體己銀子,宮裡不比外面,對待奴才要大方一點,尤其是掌事的姑姑和總管太監,知道了嗎?」
白梧桐瞥了一眼,的確不少,估摸著最少有幾百兩了,其中還有一些壓底的銀票。
這些錢足夠她寬裕很久了。
「多謝爹,我知道該怎麼做。」
荀明知見她聽話,也稍微鬆了口氣,這閨女到底不是在身邊長大的,雖然進宮前相處過短暫的時間,可還無法看清真正的性格。
現在看來,乖巧又懂事。
「梧桐,你的宮裡是不是還沒有掌事姑姑呢?」
白梧桐點頭,「之前內務府說要給我撥來一個,不過好像比較緊缺,先一步讓其他宮裡的人要去了,也不好再強行要過來。」
她若是真強行要,那就是恃寵而驕,恐怕又要得罪一個人。
現在她只想專心對付靳薇歌,不想將精力浪費在其他人的身上。
荀明知看了一眼門口,這才低聲道,「宮裡有一個叫做步琴的步姑姑,她還未進宮時,曾經承了咱們荀家一個恩情,你若是能將步姑姑弄來,對你絕對有好處。爹沒什麼別的期望,就希望你能抓住皇上的心,榮寵不斷,到時我們荀家也就好起來了。」
白梧桐記在心裡,那這個步姑姑就不能要了,她若是真要掌事宮女,必須找一個和步琴不對付的。
不過這個位置太過重要,找不到合適的人,她寧願空著,暫時由嬋兒代替。
曹氏拿出一個藥膏,「這是丹參羊脂膏,專門用來祛疤的,你這傷口雖說外面瞧不見,可既然是要服侍皇上,一定要去掉才行。」
白梧桐接過,隨手放在一旁,「多謝娘親,大概是受了傷,還懷著孩子,我總是感覺很累。」
曹氏點頭,「對,懷著孩子是這樣的,娘當年懷你也是這般睏倦,那你快回去休息吧,我和你爹就先走了。」
荀明知還有些不想離開,卻也只能眼巴巴看著白梧桐走遠。
回到房間,張承宴不在,她靠在榻上,手裡拿著羊脂膏把玩。
片刻後,張承宴回來了,還帶來了不少好東西。
從吃到用,一應俱全。
「靳峙,將東西拿過來。」
靳峙繃著臉,端上托盤。
隨著紅布掀開,露出裡面的東西。
全是各種胭脂水粉,顏色鮮艷,好看極了。
「這都是朕特意讓紀太醫帶來的。」
宮中的太醫院和醫女院不僅負責看病,還會製作一些養護身體的藥膏和胭脂。
如今這些都是宮裡最好的,一口氣全都拿來供白梧桐挑選,她選剩下的,才會送到別人的宮裡,甚至就連皇后都落在她身後。
白梧桐眉眼彎彎,笑得極為開心,「皇上,臣妾都好喜歡。」
「既然都喜歡,那就全留下。」
「這可不成,臣妾不能那麼貪心。」她最後只選了幾樣,「皇上,臣妾就要這些。」
「好,朕再讓紀太醫幫你看看脈象。」
白梧桐伸出手。
紀霄上前,拿出薄如蟬翼的蠶絲帕子,蓋在手腕上,這才繼續看診。
良久,他抬眼看向白梧桐,「娘娘這一胎可是雙……」
白梧桐打斷他的話,眨著懵懂的杏眼,「紀太醫,我最近受了傷,又驚嚇著了,會不會影響孩子?」
紀霄明了,這是不想讓他說下去,「娘娘不必擔心,胎象很穩。」
「那我就放心了,我最近經歷了這麼多事,沒想到孩子還在,可能這就是命中注定的緣分,這孩子就該平平安安的生下來。」
張承宴就愛聽這種話,「當然了,朕的皇嗣乃是受上天眷顧,祖宗保佑,自然會平安。」
白梧桐心情好,讓嬋兒拿出金葉子,「紀太醫,真是多謝你了。」
紀霄先是看了一眼張承宴,見他沒有看自己,這才放心收下,「娘娘客氣了,這是臣應該做的。」
白梧桐看著胭脂,愛不釋手,「皇上,臣妾最近想吃點酸的。」
張承宴眉頭一挑,「愛吃酸?這可是好事,常言道,酸兒辣女。朕這就讓人給你做點開胃的小食,靳峙,你先出去吧。」
靳峙拿著托盤退出。
到了門口,聽到白梧桐的笑聲,還有張承宴寵溺的嗓音,心中竟是莫名感覺有些酸。
他一路來到林子,飛躍樹上,坐在頂端,冷風拂面而過,他這才覺得自己的心靜了下來。
自己不該為一個嬪妃亂了心神。
這是大忌。
樹端垂下,幾顆綠色的杏子映入眼帘。
這東西酸脆爽口,水分充足,以前他在野外最愛采來吃。
靳峙抬手,大手將果子摘下。
罷了,亂了心神再正就是。
白梧桐現在想吃酸的,先把這個給她送去。
晚上。
白梧桐借著自己害喜,起夜多,讓張承宴回了原來的房間睡下。
她吹滅燭火,正要休息,小窗打開,露出靳峙半張英俊面容。
他伸出手,將果子放在桌上,「這是酸脆爽口的果子,無毒,可以吃。」
白梧桐探出小臉,「等等,你先別走,將果子拿進來,我現在就想吃。」
「你已經漱了口,吃這東西對牙齒不好。」
「那我一會再漱口就是了,你快拿進來。」
眼看著白梧桐聲音越來越大,靳峙怕驚擾了別人,只能閃身進門。
他將果子遞給白梧桐。
白梧桐拿出帕子,簡單擦了擦,毫無防備的一口咬下,好吃的眯起眼睛,「我喜歡,你每天都給我送來一些,可好?」
靳峙看著她的可愛模樣,喉頭滾動,沉沉應下,「好。」
她就這麼相信自己,不怕裡面真的有毒嗎?
白梧桐吃得臉蛋鼓鼓,「對了,我叫你進來,還有一件事,你和那個紀太醫熟嗎?」
「還可以。」
「其實我這次懷的是雙胎,但是我暫時還不想暴露,你可以和那個紀太醫說一聲嗎?讓他暫時替我保密。」
其實白梧桐之前一直刻意隱藏了脈象,防止醫女發現。
沒想到這個紀太醫醫術如此高超,竟是讓他發現了。
看來,自己日後必須要小心,這世間真有厲害的高人,自己所做的一切布置,未必瞞得過所有人。
「雙胎?」靳峙一驚,若真是雙胎,那這胎將更為重要。
雙胎如果都是皇子,那更是大喜之事。
「你告訴我,就不怕我改變主意嗎?」
白梧桐看著他,鄭重的放下果子,一字一句道,「我相信你。」
靳峙頓時感覺胸口沉甸甸的,好似壓了塊石頭,「好,我會告訴他,只是日後還會有其他的太醫和醫女看診,這件事瞞不了多久。」
「我有藥可以暫時壓制脈象,不會對胎兒有影響,我想等哪天我在後宮遇到危險時,再爆出有雙胎,這樣不管我遇到了多大的危險,皇上也肯定會保住我的。」
白梧桐垂眸,聲音很輕,「我不要什麼權勢,只想活著。」
靳峙握緊拳頭,一個只想活著的人,卻在自己面前安然求死。
他到底都做了什麼!
他自詡不殺無辜之人,可卻差點害死眼前如此純善的女子。
靳峙轉過身,不敢再直視她單純的眼眸,「我會安排好一切,有任何需要,只管傳信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