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德侯府?
那不是廣德侯嗎?
他怎麼會做出這種事?
「是誰敢招惹我們廣德侯府?」
聲音響起片刻後,一名身著錦衣的年輕男子在簇擁下來到靳峙面前,皺眉看向地上的惡霸,「還不快快放人!」
事關侯府,靳峙只得看向馬車。
不等張承宴下車,白梧桐已搶先一步,掀開帘子,快步下了馬車,嬋兒想要攙扶,都沒能來得及。
她俏生生站著,擲地有聲,「此處乃是施粥所在,為的是京城中流離失所,食不果腹之人設立,你既然是侯府中人,不說家財萬貫,也定然吃穿不愁,為何要和他們搶飯吃?」
男子上下打量白梧桐,譏諷一笑,「哪裡來的乞丐,瘦成這副模樣,誰要是娶了你,可真是倒了八輩子血霉。這就是我廣德侯府的地盤,你就是不滿,也得受著。」
白梧桐幾步上前,走到施粥的攤位前,目光落在不遠處的老人身上,「老奶奶,你來,我給你盛粥。」
老人看看年輕男子,又看看白梧桐,不敢上前,「多謝姑娘,我……我還不餓,就先不吃了。」
嬋兒小跑過來,「主子,您還懷著孩子呢,可慢著點。」
「不礙事,我就是看不慣這種事,今日我就在此施粥,看誰敢攔。」
年輕男子抱著胳膊,「那你看誰敢來,就你這樣的還能懷孕,瘦得像是根筷子,就算懷了也根本保不住。」
白梧桐反唇相譏,「我既然能懷,定然就能生,反倒是你這種喪盡天良之輩,合該無後!」
這句話讓剛下來的張承宴瞬間黑了臉,「靳峙,拿下,打碎他的牙,讓他再也說不了話,送到刑部。告訴廣德侯,讓他親自來護國寺解釋清楚,否則這侯府的牌子就不用要了。」
靳峙應下,劍鞘狠狠敲在男子臉上。
牙齒崩裂,鮮血直流。
不給對方慘叫的機會,他已然將人按住。
男子的隨從想要上前,靳峙亮出令牌,「一起拿下,送去刑部。」
幾名惡霸連同男子一行人,一同被靳峙的手下押走。
張承宴來到白梧桐身旁,語氣擔憂,目光落在她的肚子上,「下次再有這種事情,不要貿然出頭。我一直以為你膽子很小,沒成想倒是還疾惡如仇。」
白梧桐盛好一碗粥,讓嬋兒遞給老者,「三爺,其實妾身一直想要仗劍走天涯,您信嗎?」
張承宴被她逗笑,「你嫩得一碰就紅,如何走天涯?」
他壓低聲音,「你還是更適合在朕的龍床上。」
白梧桐輕捶他的胸口,「三爺莫要取笑妾身了。」
回到馬車上。
白梧桐靠在張承宴懷中,「三爺,您是不是覺得妾身剛才太粗魯了?」
「並沒有,我很喜歡。」
白梧桐勾起嘴角,她就知道,這男人喜歡柔弱可人的不假,但也喜歡與眾不同。
若是換做宮裡的其餘嬪妃出來,要麼當做沒看見,要麼就是讓下人去管教,斷然不會親自上場。
她這樣不僅可以展現出與眾不同的一面,還會讓張承宴記憶深刻。
她的目的,就算是達到了。
「三爺,走吧。」
「好,靳峙,出發。」
護國寺位於京城外郊區山上。
此處香火鼎盛,每日香客絡繹不絕。
除了每年固定的祭祀之日會關閉外,其餘時刻盡皆對外人開放。
寺中住持本要清空護國寺,只為迎皇上到來。
不過張承宴卻否決了,他也想看看人間的熱鬧。
護國寺大門敞開,中間碩大的香爐冒著青煙。
幾名祈福百姓跪在地上,虔誠禱告。
馬車停下。
白梧桐和張承宴牽著手,一同下車。
寺中住持早已等候在旁,正欲行禮,卻被張承宴阻止,「住持不必多禮,我只為祈福,不要驚擾了百姓。」
「皇上心繫百姓,實乃明君。皇上,娘娘,請。」
護國寺內極大,分為前中後三院。
前院對百姓開放,中院則是休息之地,再往深處,到了山尖,便是皇家祭祀所在。
一行人來到中院。
住持早已命人打掃好休息的禪房。
房內設施簡單幹淨,香火味浸入其間,令人靜心凝神。
趕了半日的路,已然日落黃昏,張承宴擔心白梧桐身子不爽利,之後沒有任何安排,只讓她休息。
「梧桐,你就在這裡好好休息,我去周圍看看,明日早上再去上香祭拜。」
「三爺,您也不要太過勞累了。」
二人相視而笑,眼神中滿是溫情。
待人走後,白梧桐慵懶躺在榻上,嬋兒自覺蹲下身子,為她捏腳,「主子,您今日可嚇死奴婢了,走得那般快,若是被衝撞了怎麼辦?」
「沒事,我心中有數,又不是真要打抱不平,不過就是裝裝樣子而已,皇上這個人喜歡純善的女子,但一直只善不夠有趣。嬋兒,要想抓住一個男人的心,便要讓他時不時感覺新鮮才行。雖然此等小手段不算什麼,但只要讓他記得就夠了。」
「日後遇到相同的事情,如果別人做得不如我,那在皇上的心中,我就比別人好。」
真想拿捏住一個人的心,可不能只靠肚子裡的孩子,還要靠日常小事,越是小的事情,積累起來,才越是讓人覺得真實。
嬋兒手一頓,沒成想一切竟然都是演戲。
她之前瞧著,還真以為娘娘是為那些吃不起飯的乞丐討個公道。
「是不是覺得我很虛偽?」白梧桐坐起身,捻著糕點,送入口中,「人可曾對狸奴有過心?」
或許有過,但她沒有遇到。
所以她對人類,也不會有心。
嬋兒聽不懂,只得回應前半句,「主子,嬋兒不覺得。」
在那吃人的後宮,若是沒點心計可生存不下去。
雖然娘娘所做之事會讓她覺得不自在,可若自己這個奴婢想好,那娘娘就必須站在更高的位置才行。
「嬋兒,收拾一下,我想休息了。」
待床鋪弄好,白梧桐拿出匕首,放在枕下。
靳峙負責此行安危,定然會來找她。
早點睡,免得半夜來人,可就睡不夠了。
就是不知這次靳峙來,是想帶她走,還是改變主意,想要她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