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2章 不是大秘密
高毅的內心動盪不安，甚至可以說有些惶恐。
為什麼會這樣，原因也很簡單，那就是老園丁知道他的師父。
很多時候，真相併不複雜，但也不像看起來那麼簡單。
本來還沉浸在勝利的喜悅中，最多是考慮要不要退休的時候略微有些惆悵而已，但是現在，被老園丁一口就揭破了最大的秘密後，高毅心態崩了。
其實也不是多麼了不得的大秘密，只是高毅選擇了從不提起而已，倒不是不能說，也沒有什麼見不得人的。
然後老園丁說出這件事的時候，其實也就給高毅透露了他的底細，知道高毅還有個師父，那情況就不一樣了。
「去杜拜。」
掛斷了電話，高毅就這麼淡淡的說了一句，也看不出有太複雜的情緒，可是他在說完這句話之後，臉上的表情突然就失去了控制。
就隱藏了很久的秘密突然被揭穿之後，情緒一時有些激動，然後就暴露了自己的激動。
「你怎麼了？」
連露西都能看出來此刻的高毅很不對勁，更何況是馮標這種人精了。
馮標低聲道:「有什麼壞消息嗎，你看起來……非常不好。」
高毅的嘴角抽了幾下，道：「不算是壞消息，雖然也不是好消息，但對我來說，一件我期待很久卻也已經放棄的事情，竟然就這麼浮出水面了，呵呵……」
高毅像是在冷笑，不過他這會兒的表情比較亂，看起來像是冷笑，也有可能是發自內心的笑，開心的笑。
林向華直接道：「你剛才說師父，你有師父？」
高毅看著林向華，林向華攤手道：「我的關注點是不是有些奇怪？」
「不奇怪。」
高毅可沒跟他們說起過自己還有個師父，而他的功夫又實在是罕見的強，強的離譜。
沒有人能上來就天下無敵，就算是天縱奇才，也得有個學習和成長的過程。
而按照高毅自己的描述，就好像他在家裡閉門造車十幾年，出門就是無敵手的似的。
這不對，這不符合自然規律。
原因當然是高毅有所隱瞞。
最了解高毅經歷的是盧卡，可惜他沒在，否則他一定得給別人講講當初的高毅是有多麼不合理，多麼的不正常。
但是現在高毅可以自己說。
「其實，我有個師父。」
高毅攤了下手，很淡定的道：「我的功夫是家傳的，然後我還學了別家的功夫，但是實戰，我是指能打死人的那種實戰，還有個師父。」
馮標愣了一下，然後他一臉恍然的道：「我就說嘛！傳武怎麼能打死人的，呃，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是說……傳武可沒那麼大的殺性，招招致命的。」
高毅搖了搖頭，道：「你錯了，傳武還就是招招要人命，就因為這個，傳武才會沒落，才會消失。」
馮標微感詫異，道：「好吧。」
「我……不知道怎麼說。」
遲疑了一下，高毅攤開了手，道：「我們家的傳承很複雜，我簡單說吧，我們家這門功夫里，有一支當年南下去了島上，然後又分，有去南洋的，有留在島上的，還有去了英國的，唔，說回正題，八十年代探親的時候，這一支回來祭拜祖師，然後我們這兩支就又聯繫上了，到了九十年代，他們經常回大陸。」
馮標咽了口唾沫，他有些莫名其妙的緊張。
林向華卻是好奇的道：「然後呢？」
「然後我出生，剛滿一周歲，家裡很窮，我爸就決定出去闖蕩賺錢，他聯繫了島上的師兄弟，就出去了。」
「然後呢？」
「然後他就死了。」
林向華一時有些語塞，他猶豫了一下，道：「抱歉。」
「應該肯定是死了吧。」
高毅臉上沒有什麼表情，他就是淡淡的道：「如果沒死的話，他怎麼也得回去看看，可是直到現在為止，他也沒回過家，連我媽去世他也沒回去，那自然只能是死了。」
氣氛略顯詭異。
高毅繼續道：「我媽在我五歲那年去世的，抑鬱症，自殺的，現在知道是抑鬱症，當時不這麼說，所有人都說她是好好的突然就跳樓了。」
馮標抬高了一些音量，道：「這個……過去的事情就不……」
「為什麼說她是抑鬱症，因為在我的記憶里，她就沒笑過，一次都沒有，但她也不生氣，就是那麼平淡的生活，直到她給我做了飯，讓我吃了飯，刷了碗，讓我回屋睡覺，然後她就去了樓頂上，就跳了，四樓，不算高，所以她當時沒死，在醫院裡搶救了好幾個小時才死的。」
看著高毅的情緒很不對，馮標下意識的道：「都過去了，咱們不說這個……」
「現在想，應該是抑鬱症，不過我也記不大清楚了，就是模糊的記得她沒笑過，嗯，應該是。」
緩緩的說完，高毅看了看馮標，然後他繼續道：「我媽活著的時候不讓我見爺爺奶奶，更不讓我練武，其實我都不知道我們家有家傳的功夫，但是我媽死了之後，我爺爺開始管我，他也不知道該怎麼管，就開始讓我練拳了。」
馮標乾脆也不說話了，就是一臉深沉的看著高毅。
高毅低聲道：「大點了以後，我爺爺告訴我，我媽恨他們，是因為他們沒攔著我爸離開，我爸走之前說最多兩年一定回家，一定發財，但是我媽等了四年，他沒回家，我爺爺說……說什麼不重要了，反正我又等了十四年，他還是沒回家。」
露西道：「往好處想，他應該是死了。」
露西發現馮標和林向華看他的眼神很奇怪，於是她攤手道：「難道不是這樣嗎？死了總比變心不肯回家好吧？」
馮標低聲咳嗽，林向華低聲道：「呃，肯定是出什麼意外死了。」
「我也是這麼想的。」
高毅很平靜的吁了口氣，道：「我奶奶先沒，等再大點我爺爺也過世之後，我就……不知道幹什麼了，練了一輩子武，跟人切磋一下都難，稍微出點事就得賠錢，我媽留下的房子也賣了，雖然我還有爺爺給我的農村老宅，但是這樣的生活有什麼意思呢。」
吐了口氣，高毅恨恨的道：「我憋屈，我難受，我想打人，然後我就聯繫了不算同門但是有授藝之誼的師兄，他就把我接去了泰國，去了KT拳館。」
高毅擺了下手，道：「我的功夫是爺爺教的，但我沒有師父，家傳功夫，本來也不用拜師什麼的，但是我的輩分到了泰國有點麻煩，我師兄已經四十多歲，他兒子是我師侄跟我歲數差不多，而一些實戰的技巧都是我師侄教，這就很有些麻煩了。」
馮標道：「嗯，這事是很麻煩。」
「所以就乾脆拜我師兄為師了，這樣我師侄就變成了我師兄，呃，按照我們這一門算呢就亂了輩分，但是按照他們八卦掌的傳承來算，就不算亂輩分了，反正確實挺亂的，你們能聽懂吧？」
馮標其實沒搞清楚這裡面的彎彎繞，他只能幹笑道：「就是各論各的唄，明白，明白。」
「嗯，我師兄也就是我師父，我師侄也是我師兄，我教他形意，他教我八卦，嗨，反正就是我師父一家對我都很好，雖然相處時間不算太長，也就四個來月，但是真的，很好，很好……」
高毅低下了頭，他沉默了好一陣子，才終於再次道：「我沒有兄弟姐妹，小時候爺爺管的嚴，也沒什么小夥伴，所以……我這輩子最好的朋友，也是最好的兄弟，就是我師兄，嗯，師侄的那個師兄。」
「呃，你以後就說師兄好了，帶上師侄這層關係我有點繞不過來。」
高毅繼續道：「我師父，你們知道我從小沒爸，雖然我師父罵我的時候很兇，但是……他對我還是非常好。」
露西皺眉道：「然後呢，他們死了嗎？」
高毅深深的吸了口氣，道：「我師父開著拳館，對外招徒弟教功夫也教泰拳，但泰國哪個拳館不打黑拳呢，我師兄比我小半年，他就打黑拳，不過他功夫不咋地，同樣從小練，但他不行。」
搖了搖頭，高毅看著幾個人很認真的道：「練功夫也得講天賦，雖然我練功夫的時間不比師兄長多少，但我更專注，更有天賦，所以我去KT拳館打的第一場黑拳，就把對手打死了。」
馮標微愕。
高毅攥緊了拳頭，低聲道：「他們讓我放開了全力打，我就真的全力去打了，但是……真上了擂台，和我跟師兄切磋時肯定不一樣，結果就把人打死了。」
馮標低聲道：「這個不一樣，嗯，不一樣。」
高毅長嘆一聲，道：「黑拳，打死人也沒事，四個月打了七場，全勝，前兩場都把人打死了，第三場對手就沒死只是重傷，後面四場對手是死是傷看我心情，除了第六場的對手必須死之外，我不會再打死人了。」
說到這裡，高毅攤了攤手，道：「然後，我贏了不該贏的人，得罪了不該得罪的人，人家找了殺手，安戴克集團，然後我師父一家全死了，我中了一槍，沒死。」
馮標嘆聲道：「原來是這樣！」
高毅點頭，很平靜的道：「就是這樣，不算什麼大秘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