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這錢我賺定了
高毅醒了。
很痛，還有極度的虛弱感，但是這次後背不再冰涼，而微微睜開眼睛，首先看到了掛著的吊瓶。
順著吊瓶往下看是輸液管，然後是一台儀器，順著儀器看過去，是一個坐在角落的男人。
為什麼會在這裡，發生了什麼？
剛剛醒來的高毅有些懵，但只需稍加回憶，如潮水一般奔涌而來記憶讓高毅一陣心痛。
切實的感受到了心痛的滋味，因為高毅突然意識到他現在還沒有真正的獲救。
牆角坐著的那個男人，那可是債主！
高毅不是個欠債不還的人，但他好像許諾了十萬美元的酬勞。
十美元想想辦法是有的，十萬美元，那是打死高毅都沒有的。
十萬美元就是六十萬人民幣，六十萬，賣什麼才能湊夠六十萬？
高毅在快死的時候都沒怕，但是現在他真的怕了。
即將發生的場面對有錢也不肯還的老賴沒有任何問題，但對欠人一分錢都覺得難受的高毅來說，他怕的是面對逼債卻拿不出錢來的難堪。
大腦瘋狂運轉，高毅的腦子裡閃過了無數念頭，卻唯獨沒有賴帳的想法。
不想賴帳就沒辦法了，勇敢面對吧。
高毅決定還是先打個招呼。
「呃……咯……」
喉嚨干痛，就像塞了塊木炭，想說話，張嘴卻只發出了奇怪的聲音。
高毅發出的聲音還是立刻引起了那個白人的注意。
驚醒，抬頭，看了看病床上的高毅，那個白人猛然站起，快步來到了高毅身前。
「你醒了！」
「水……」
聲音極度乾澀，但高毅終於說出了一句話，而那個白人好像早有準備，他從床頭拿起了一根管子，直接放進了高毅的嘴裡。
「喝吧，你終於醒了！你活了！」
不渴，但是乾澀的喉嚨終於得到了滋潤，高毅沒有喝太多的水就鬆開了嘴巴。
白人欣慰又開心的道：「賞金十萬美元，醫療費三萬一千零四十六美元，請問你怎麼支付，提前聲明，不收支票！」
高毅張了張嘴，他不知道說什麼，在猶豫了很久之後，終於還是低聲道：「我的東西，我的證件……」
「你被清道夫清理過了，所有的物品包括證件和銀行卡之類的必然都被燒了，但是別告訴我沒了這些隨身物品，你就無法支付賞金了。」
有藉口了？是的，所有的東西都被燒了就是最好的藉口。
高毅心裡突然鬆了口氣，然後他一臉驚愕的道：「都被燒了？那我真的沒辦法付錢了，對不起……但是你別擔心，我肯定付你錢的。」
高毅用的是英語，而他的英語並不好，所以他說的有些磕巴。
那個白人沉下了臉，他淡淡的道：「為了救伱，我墊付了三萬一千零四十六美元的醫療費，另外，我向合作方預付了兩萬美元的救助款，現在你活了，也就意味著我需要立刻支付剩下的兩萬美元。」
高毅的臉色開始變得難看了，他費力的咽了口唾沫。
白人一臉嚴肅的道：「我沒拿到你承諾的十萬美元，卻已經墊付了七萬一千零四十六美元，而根據緊急救助條款，暗網一美元都不會給我，拿不到錢，所有的損失只能由我自己承擔，所以我現在我只有一個問題。」
眼神下移，死死的盯著高毅的眼睛，然後那個白人很嚴厲的道：「你有這筆錢嗎？」
高毅閉上了眼睛，他腦子裡亂鬨鬨的，嘴裡終究還是如同蚊吶一般低聲道：「沒有，暫時沒有……」
睜開了眼睛，但是不敢和那個白人對視，高毅低聲道：「但我肯定把錢還你，不是，我肯定把錢如數都給你。」
那個白人並不著急，他盯著高毅端詳了很久之後，突然道：「其實我預料到可能會發生這種情況，但我還是選擇了救你。」
高毅不用多想，他立刻就明白了。
有付出當然是要回報的，既然人家救他沒圖錢，那自然就是看上他這個人了。
「自我介紹一下，我叫盧卡.特勞斯，我是個經紀人，那麼你是什麼身份呢？殺手，傭兵，清道夫，軍火商？情報商？」
盧卡往前湊了一點，然後他很嚴肅的道：「既然你使用了暗網進行求助，你不會只是一個需要被清理的目標吧！」
高毅用沉默回答了盧卡。
盧卡沒有失望的神色，更沒有生氣，他還笑了起來。
高毅不能再沉默以對了，他低聲道：「我就是個普通人，但你既然肯救我，那你一定有我沒錢給你的解決辦法，是不是？」
盧卡很輕鬆的道：「是的，我手上有個大單，正需要一個擅長無武器近身刺殺的華裔殺手，你的條件非常符合，最重要的是，這個任務有一百萬美元的賞金，是一百萬！」
強調了一百萬之後，盧卡揮了揮手，道：「我無意探尋你的來歷，也不想知道你的秘密，現在我來接下這個大任務，我來負責運作，拿到賞金我們一人一半，這樣你不僅有錢還我還能大賺一筆，怎麼樣，合作嗎？」
果然是這樣，也應該是這樣。
高毅釋然了，而他沒有絲毫猶豫的道：「我不是殺手，但我可以跟你合作，不過你得先回答我的一些問題」
「作為合作夥伴，我可以免費回答你很多問題，但你要是拒絕合作，那我得收費，這個必須提前說明一下。」
收費不收費的都無所謂了，反正大頭都給不了。
高毅此刻最想知道的還是到底發生了什麼。
但是這個問題該怎麼問呢？
思索了片刻，高毅很是沉重的道：「昨天想要殺我的那些人是誰？」
盧卡笑了笑，道：「首先糾正你一個錯誤，你已經昏迷了四天，所以不是昨天發生的事情，然後你殺的那些人是清道夫，就是負責銷毀屍體，清理痕跡的那些人。」
高毅急道：「不，不是我殺的那些人，是打了我一槍的那些人。」
盧卡拿出了一個手機，正是高毅從清道夫的屍體上找到然後用來求救的那個手機。
「這手機是從你手上拿到的，裡面有你想要的一些信息，首先，那些清道夫是從暗網上得到了一個臨時任務，發出委託的是一個高級帳戶，據我所知，這個帳戶和安戴克集團有很密切的關係。」
說完了，盧卡把手機放在了高毅床頭，隨後他很嚴肅的道：「安戴克集團的殺手負責幹掉你，當地兼營器官買賣生意的清道夫負責清理你的痕跡，這應該是合理的猜測，現在請你告訴我，為什麼安戴克集團要殺你！」
高毅很是迷茫的搖了搖頭。
盧卡很認真的道：「我無意探究你的底細，也不想知道你的秘密，我甚至都沒問你的名字，可是我們既然要合作，那我總得知道你惹到了什麼麻煩，所以，請坦誠一些。」
高毅滿臉的無奈，他低聲道：「我只是來泰國旅遊的，沒有惹到任何麻煩，我就只是找到了一個拳館，想要和拳館的人交流一下。」
「什麼拳館？」
「kt拳館。」
盧卡臉上立刻露出一副瞭然的表情，繼續道：「很好，說下去。」
「我剛進拳館，都還不知道該跟什麼人打招呼，突然就衝進了兩個人對所有人開槍，我中了一槍，等我暈倒再醒來的時候，就在一個手術室正要被人摘器官了，然後……你都知道了。」
盧卡饒有興趣的道：「然後你殺了六個清道夫，用暗網發布了求救任務，又堅持著等到了我的出現？」
「是的。」
盧卡呼了口氣，道：「也就是說，你是被誤傷的，或者說是被順帶清理的？」
高毅沉默了片刻，然後他點了點頭。
盧卡顯得輕鬆了很多，道：「這就好了，我是說這樣就沒事了，如果你是安戴克集團的目標會非常麻煩，但如果只是被誤傷，那就真的沒問題了。」
高毅低聲道：「安戴克集團是什麼來歷？」
「安戴克集團是個殺手組織，最大的殺手組織，被安戴克集團接下的任務就一定會完成，也就是死定了。」
高毅其實聽到過安戴克集團這個名字，在盧卡這裡，不過是再確認一遍。
有件事，不知道該說不該說，那就是高毅打死的不只是六個清道夫，他還打死了兩個槍手。
沉默了片刻，高毅低聲道：「那麼你知道是誰給安戴克集團發布了委託的嗎？」
「這是安戴克的商業機密，也是暗網的核心秘密，怎麼可能讓我知道呢，但我知道KT拳館是打黑拳的，或許，是某個輸了大錢的人很生氣，所以找了安戴克集團幹掉害他輸錢的拳手呢，這種事很常見。」
遇到這種事就是無妄之災，對高毅來說無異於是天塌了，但對盧卡來說，這種事真的很常見。
盧卡很輕鬆的道：「我不是要探究你的底細，但是至少給我個名字，然後把你擅長的技能告訴我，這樣我們才能更好的合作。」
給個名字那就是隨便有個名字就行了，真假無所謂，盧卡顯然不在乎。
高毅看了看盧卡，然後他突然道：「我叫高毅，我擅長的是功夫，從五歲開始練功夫直到現在，沒有一天間斷過。」
盧卡愣了一下，然後他指著高毅道：「等一下，功夫，華夏功夫？你是說，你幹掉那些清道夫用的是功夫？」
「是啊，有什麼問題嗎？」
「別開玩笑，功夫只是表演用的。」
「我練的是真正殺敵的功夫，不是那些花架子，算了，這些說了你也不懂。」
盧卡很嚴肅的道：「可我看你幹掉那些清道夫的手法，更像是殺手風格，至於功夫……算了，你不想說就算了，不要拿這種話來騙我，我寧可相信你其實是在KT拳館打黑拳的拳手。」
高毅早已習慣人們對功夫的誤解和刻板印象。
在絕大多數人眼裡，功夫的形象兩極分化很嚴重，一些人堅信功夫可以飛天遁地無所不能，一些人堅信功夫就是騙人的花架子。
而且相信功夫是花架子的人越來越多了，因為功夫現在真的是缺乏能拿出手的戰績，至少在大眾的視野中所能看到的功夫大師全都是騙子。
所以盧卡會說這些話也真的不奇怪了。
高毅無奈的嘆了口氣，道：「我家傳的功夫是形意拳，在我五歲的時候我爺爺開始教我形意拳，然後到我十三歲的時候，我爺爺帶我去拜師求學八卦掌……」
盧卡笑道：「其實我不在乎你用的是什麼功夫，我只在乎你徒手殺人的能力，好了，現在我們聊聊怎麼合作，而說到合作……」
高毅很認真的道：「不要打斷我，我正在說我的師門傳承，這是很嚴肅的事情。」
盧卡只好做了個請的手勢。
高毅繼續道：「我從十三歲開始練八卦掌，十六歲學了孟家八極拳，十九歲的時候，我得了拳譜，把中斷傳承三十多年的心意六合把續上了。」
高毅講的很認真，很嚴肅，雖然他知道盧卡完全聽不懂，但這是傳承，他既然要講就不能漏下一個，這是他作為一個功夫傳承者的義務。
必須讓盧卡聽完，這是禮節，也是尊嚴。
師承說完了，高毅嘆了口氣，道：「功夫是殺人技，和電影裡演的不太一樣，沒那麼神奇，但是更加高效。」
盧卡連連點頭，道：「好吧，如果你擅長功夫，那就是功夫好了，其實我只在意你能不能高效的徒手幹掉目標。」
高毅很是不解的道：「可是在我看來這個年代功夫已經沒用了，我很強，但只是一槍我就死了，我能活到現在，只是因為我的心臟長錯了位置。」
在盧卡聽來，高毅講的這些讓他有些不安。
「你錯了，功夫怎麼能沒用呢？」
盧卡很是誠懇的道：「用槍殺人確實是很簡單，但你得明白，對殺手來說，絕大多數情況下根本就沒有用槍的機會，甚至於都沒有攜帶和使用任何武器的機會啊。」
「呃，這個，說的也是。」
盧卡很興奮的道：「你天生就該當個殺手，你是個殺手的天才，我們合作，功夫能讓你賺大錢！」
功夫真的能賺錢嗎？
在今天之前，高毅一直是持懷疑態度的。
窮文富武，練功夫很花錢的。
從小時候開始，高毅吃的東西就得別人好，比別人多，這伙食費都是個大開支。
把很大一部分精力用在了功夫上，上了初中成績就不行了，好不容易混進了高中，最後考了個大專就算了還學了個旅遊管理……
畢業了，找不到工作，去工地搬磚不甘心，去跑快遞覺得太受罪，練了那麼多年的功夫，也算是有一技之長，怎麼能幹這些呢？
最好的是當個電影明星，可惜這年頭功夫電影都沒人看了，更何況高毅打的還不好看。
然後高毅覺得當網紅能賺大錢，於是他就開始搞直播，播了三個月，有了一百四十多個粉絲，掙了八十塊錢之後就放棄了。
搞直播不行，不是那塊料，高毅覺得當格鬥明星也不錯。
但是練真功夫必須有搭手，小時候都是高毅他爺爺跟他搭手，可是到了十幾歲的時候，他爺爺歲數大了身體也不是很好，就沒辦法搭手了，等上了大學，就更沒機會跟人切磋過招了。
高毅開始去上門挑戰那些網上挺紅的功夫大師，結果一打一個不吱聲，網上各個都是大師，一交手直接全是假的。
最慘的是還有個大師一交手直接躺下了，最後沒辦法，高毅把縣城裡的房子賣了，賠了那老混蛋十二萬。
然後高毅就明白了一件事，想當格鬥明星，就不能和那些練傳武的過手，騙子太多。
然後高毅就去找健身房，找那些練散打練綜合格鬥的人去打。
本來這是個正確的道路，直到高毅就把一個散打教練打傷為止。
散打還是真能打的，必須全力去打，高毅一個沒收住，賠了人家四十萬。
最後高毅覺得還是來泰國，因為他從網上看這裡的格鬥環境好很多，只要能進了拳館就能有陪練，能熟悉拳台上的規則和風格，或許有一天，也能打出來成為一個大明星。
結果嘛，中了一槍，不是心臟長反了地方他就死了。
高毅練功夫這麼多年的結果就是掙了八十塊，然後賠出去五十二萬，多了十三萬一千零四十六美元的外債，外加身上一個槍眼兒。
到了這個份上，制約高毅賺錢的就只有一個道德因素了。
沒什麼可考慮的了，高毅看著盧卡道：「先告訴我那個價值一百萬美元的目標是誰，我也事先聲明，如果你要我去殺一個好人，一個普通人，我不干！」
「好人值一百萬美元的賞金嗎？」
反問了高毅之後，盧卡信心十足的道：「目標叫格雷.賀拉斯，賴比瑞亞的一個軍閥，占據了很大一塊底盤，他控制的地盤就是人間煉獄，他被鄰國獅子山缺席審判犯有反人類罪，刑期四百六十年，你覺得幹掉這種人怎麼樣？」
這種人渣，殺了那是替天行道啊！
高毅毫不猶豫的道：「合作，必須合作，這錢，我賺定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