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萋萋挑了一條寂靜偏僻的小路,邊跑邊拿出手機給安妮打電話。
「安妮,小叔叔睡了嗎?你能不能,幫我看看他在幹什麼?」
「許先生和喬小姐出去了。」
聽得出安妮很不喜歡喬琳娜,大概是輸了錢還沒緩過勁兒來,所以一提起喬琳娜就咬牙切齒,安妮繼續道:
「說是送喬小姐回家,但他從傍晚到現在都沒回來,我估計今晚……應該是住在喬家了。」
黎萋萋斂下眼睫。
她怕許南天生氣,想盡辦法回家,可不知是許南天太信任她,還是壓根兒就沒想起來,連個電話都沒給她打。
黎萋萋說不清心裡是失落還是慶幸。
她和許南天已經約定好,只要耐心等待,就能迎來幸福的結果,可她卻覺得她和許南天的距離正在越拉越遠。
因為喬琳娜,也因為祁梟野。
他們被不同的人帶上不同的方向,許南天離不了喬琳娜,她也躲不開祁梟野。
那個男人危險卻迷人,毫無預兆地入侵,接二連三地闖入。用他的直白與熱烈,給她帶來無與倫比的新鮮與刺激。
他在一點一點,鑿開她的心臟。
上面的裂口隨著她和祁梟野的一次次相見而逐漸擴大。
撫慰她的忐忑,也吸納她的理智,她開始動搖,開始變得不堅定。
要是再不逃,就要被他得逞了!
黎萋萋心神不寧地往回跑,鑽出小徑踏入柏油路,幾輛越野車驀然停在眼前,刺目的白光射得黎萋萋雙腿一軟。
她害怕車上的人是文州,在這個時候和他撞上,必死無疑!
領頭的車燈閃了閃,車門在下一秒打開,車上下來一個休閒風打扮的男人,逆著燈光緩步靠近。
黎萋萋看不清他的臉,小心謹慎地往後退,餘光捕捉到男人脖頸處熠熠生輝的大金鍊子,黎萋萋停下腳步。
「驍哥?」
「寶寶?」
還真是喬驍!黎萋萋緊繃的心弦倏地放鬆下來,她猜測著喬驍大概是因為礦場出事,收到消息特意趕過來的。
喬驍笑得愉悅,大跨步靠近。
「寶寶,你怎麼會在這兒?」
語調還是一如既往的痞賤,出了這麼大的事,如果不是祁梟野給他兜著,礦山上的人都死完了。
他居然還有心思在路上泡妞?
黎萋萋嗤之以鼻,「我迷路了。」
「迷路迷到東郊?還是我的地盤,是不是想我了?」
黎萋萋不語,喬驍越靠越近,緊隨在他身後的保鏢沒忍住出聲提醒。
「驍哥,時間緊迫,我們還是先上山吧?這個女人在這個時間點出現,難保不是文州的人,不如……先把她抓起來,等事情結束,您親自審問?」
「好主意,」喬驍點頭,「剛好我和我的寶寶還有一筆八億緬幣的交易沒有談完,我心裡燥得慌,上車。」
黎萋萋不肯上車,她剛剛才從山上跑下來,這會兒上了喬驍的車,等會兒又得落到祁梟野手裡。
祁梟野中了香水毒,腦子不清醒,天知道那個男人生氣起來會怎麼折磨她!
於是她毫不猶豫地撒腿就跑。
「呯」一聲槍響,一顆子彈穿過空氣打在黎萋萋剛邁出的右腳前方。
嚇得她趕緊把右腳縮了回去,隨即一個踉蹌,差點跌坐在地上。
槍枝自由的國家,對她這種小白平民一點也不友好,她在誰的面前都只能乖乖地束手就擒。
黎萋萋憤憤轉身,和喬驍對視。
喬驍握著手槍,十分欠揍地吹了吹槍口,賤兮兮地沖黎萋萋挑眉。
「還跑嗎?」
「不跑,」黎萋萋搖頭,「但我不能跟你走,驍哥,是祁爺把我帶來的。」
喬驍眉心微擰,「祁梟野?」
「是。」
「他怎麼會來這兒?」
黎萋萋抿了抿唇,喬驍和祁梟野是合作關係,祁梟野來這兒擺明了是在幫喬驍。那喬驍明知故問,是試探嗎?
「祁爺料到了水哥今晚會夜襲礦場,所以帶人……」
黎萋萋猶豫著開口,寒冷凌冽的空氣中突然傳來「咻」一聲消音槍的槍響。
一顆子彈划過喬驍的右耳,輕擦著黎萋萋頭頂的墨發飛過,是赤裸裸的警告,黎萋萋立時便住了嘴。
喬驍身後的黑暗裡,以祁梟野為首的十二道人影緩慢出現。
同剛剛在小屋裡的打扮不同,原本全副武裝的十個男人全都換上了本地常見的便裝,手臂處綁了一根紅色絲帶。
身上肅殺駭人的氣勢全然不見,握槍的姿勢也很隨性,看上去跟各大幫派里的那群小混混們別無二致。
這……又是什麼情況?
黎萋萋摸不透,再不敢貿然開口,小心翼翼地往路邊縮身,儘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祁梟野淡看著喬驍,「誰許你用槍口對著我的女人?」
喬驍橫眉一豎,手機響了起來,他按下接通,聽對方匯報完後,沉了嗓音。
「全都死了?那另一邊呢?戴紅絲巾的人,死了多少?」
「很多,有好幾十。」
喬驍舔了舔唇,掛斷手機後抬眸看向祁梟野,語調也染了幾分戾氣。
「我從來都不知道祁爺幫人奪場子,還帶售後服務的,這麼貼心呢?」
祁梟野眸光輕飄飄地從黎萋萋身上掃過,這一來,黎萋萋大概知道了,祁梟野這次行動沒打算讓喬驍知道。
雖不知道各中緣故,但她能確定——
她又闖禍了!
祁梟野收回視線,「怎麼,我免費幫驍哥掃清障礙,驍哥還不樂意了?」
「樂意,」喬驍點頭。
「只是祁爺一向不插手幫派之間的糾紛,礦場也是走明路幫我拿到的實權。現在和青木幫硬碰硬,還損失那麼多兄弟來幫我,怎麼個意思?」
「為了謝謝你,送我這個女人。」
祁梟野抬步繞過喬驍,站定在黎萋萋面前,彎腰,將黎萋萋打橫抱在懷裡,離開時見喬驍沒有半分相讓的意思。
祁梟野給他吃了顆定心丸,「放心,我對克那欽,半點都不感興趣。」
「最好是這樣,」喬驍頂腮,「我和祁爺相識多年,惺惺相惜,實在不希望未來的某一天,和你成為敵人。」
祁梟野笑笑,「不會有那一天。」
—
上了車,黎萋萋還是不太明白。
「祁爺,你幫了驍哥,他為什麼還要和你生氣?」
祁梟野耐著性子和她解釋,「我沒有幫他,如果不是你,他壓根兒不會知道這件事是我做的。」
「對不起……」黎萋萋垂眸,「那,他說你損失了很多兄弟……」
「我帶了多少人,你不知道?」
「十個,」黎萋萋眸色暗了暗,「除去阿泰,你只帶了十個人,他們一個不死,滅了青木幫百餘人,祁爺,你到底是……」
話未說完,黎萋萋腳踝一涼,她愣愣地看著男人不知從哪裡拿出來的一根鎖鏈,彎腰將她的兩隻腳死死鎖住。
男人熱血沸騰,只想和這只不聽話的小兔算帳,他壞笑著,捏住鎖鏈中間,在黎萋萋眼底晃晃。
「這下……我看你怎麼跑?」
黎萋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