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8章 別怕,多死幾次就習慣了
卡爾森手法嫻熟,沒花多長時間就得到了完整「口供」。
先不提真實性如何,起碼速度很快幾個「第七科」成員對自己的罪惡行徑供認不諱,並一致揭露「十二家族」內的陰謀詭計,義正言辭地表示願意棄暗投明,為正義赴湯蹈火。
布里奇在一旁看得嘆為觀止。
多年養成的專業素養告訴他,這不符合規範流程,更不符合職業道德。
但在真正的大事面前,底線也不是不能靈活一點。
何況,薩洛蒙本人都沒表示什麼!
「你就按照這個記錄。」洛廉將卡爾森提供的審訊報告交給布里奇:「不用擔心『十二家族」找你的麻煩,死人是不會有意見的。」
「我明白,先生。」布里奇面色一正,接著舉一反三,主動提議是否需要進行一定的藝術加工,讓內容更加完整。
得益於「十二家族」自己積贊的名聲,不管安上什麼離奇罪名,旁人都不會覺得奇怪。
組織就需要你這種人才!
洛廉滿意點頭,將此事交給布里奇全權負責。
剛被鬆綁的七個「第七科」成員大氣也不敢喘,整齊站在一起罰站。
洛廉悠悠上前,身高差和位階差距帶來的俯視感讓幾人不約而同地咽了口唾沫,仿佛直面自己的死亡。
在七人以為將要遭遇殺人滅口時,垂著眼眸的洛廉輕輕抬起右手,牆角蠕行的陰影彈射而起,化作漆黑觸手划過幾人的面孔,鮮紅血液「啪嗒」落下。
「死界」當中,布緹斯正在從普通屍生人身上找樂子,驟然驚覺那位沉睡的「前輩」睜開眼睛,環繞在它身側的鮮血之河中流淌出一隻只變幻莫測的眸子,恐怖氣息充斥「死界」,緊隨其後出現的舌頭繚繞不詳象徵,從掀開一角的縫隙鑽入現世。
而在水仙街道1145號內,七人只覺墜入深淵,面對不可觸摸和難以理解的深邃恐懼。
下一秒,扭曲、蠕動的舌頭從洛廉背後湧出,剎那間鋪滿房間,連昏黃燈光也被遮蔽,只剩下深沉黑暗。
廷達羅斯遵照洛廉的命令捲走幾滴鮮血,強行破開靈魂中的禁咒,翻閱出一段段記憶。
完成這一切,舌頭條然涌回陰影,沒有留下一絲痕跡。
嘎吱一搖曳的燈具證明方才一幕並非幻覺,大腦岩機的七人軀體僵硬,結結巴巴地無聲戰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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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伊莎貝拉、卡爾森和布里奇都沒搞明白髮生了什麼,瞪大眼晴看著洛廉身後的影子。
「這個不用記。」洛廉隨意擺手:「只是做一點保險而已。」
古神遺蛻位格極高,不僅讓他成功普升,剩下的「殘渣」也讓廷達羅斯在補全象徵的路上又進了一步。
就憑廷達羅斯現在的模樣,隨便展露出一部分真身,都能吸引一大批密教分子,將其奉為信仰,不惜一切代價為其創建秘密結社。
不好,他真混成邪神了!
「我、我知道了。」布里奇擦了擦額頭沁出的汗滴。
不開玩笑,在那團血肉舌頭出現的一瞬間,他的思緒被強行拉回「血腥之舌」事件中,進而聯想到「千面之神」和「J先生」背後神祗的對峙,腦中針對精神污染的保險都被驚險觸動。
這種情況還是第一次出現,他差點以為眼前這位先生也是某位神祗的代理人。
怎麼可能,只是處理「十二家族」,用不著那樣的人物出手,應該是某個特殊的禁忌術式,而且,類似「J先生」的人一輩子也不一定能遇見第二個—-布里奇壓下心頭悸動,轉頭看向另外兩人。
卡爾森作為守密協會在謝菲爾德的一把手,不說見多識廣,也能稱得上見聞廣博,驚訝的幾秒鐘就將情緒壓制下去。
友軍強大不一定等於自己強大,但一定能讓敵人難受。
想到屢次針對守密協會進行打壓的羅斯柴爾德家族即將倒霉,他差點笑出聲拜託了,請加大力度。
伊莎貝拉就不一樣了,超高的靈感讓她從驚鴻一現的廷達羅斯身上感受到了隱隱超出承受閾值的氣息,情緒出現一定素亂。
艱難收束開始發散的思維,她心有餘悸地拍拍胸脯,繼而深呼吸幾口,憂心道:「昨天,「十二家族」方出動了兩位大將,還有—————"
她很輕鬆地將與兩名大將對陣的「邪術師」與當晚遇到的人聯繫起來,擔心幾人的存在會干擾接下來的計劃。
洛廉輕咳一聲,自信道:「不用擔心,有我在,他絕對不會主動出現。」
守密協會的榮譽會長身份只是一個幌子,等真正動手的那一天,必須得用另外的身份,否則買不是白白便宜了維多利亞。
影響力收益不會削弱多少,但一想到有人能從自己身上羊毛,洛廉頓時接受不能。
向來只有他占別人的便宜!
想要名聲可以,不過那得是另外的價錢,
多少錢做多少事,他一向很有原則,不會主動破壞合同。
所以,等蘇格蘭場的事情率先解決,他就可以從伊莎貝拉、卡爾森這邊抽身了。
「也對--」伊莎貝拉在心中橫向對比,發現自己的這位臨時上司實力恐怕不會比對方遜色多少,估計不會主動挑起爭端,當即放下心來,躍躍欲試道:「那我們接下來該做什麼?」
一個合格的下屬要懂得主動為上司分憂,她已經做好帶領「白薔薇」小隊擔任先鋒的準備。
「我自有安排。」
暗流涌動的城市陰暗面被約束在黑夜之中,第二天一早,三三兩兩的市民趕赴工廠,繼續日復一日的枯燥工作。
「如果勤勞能夠致富,世界上最富裕的人應該是一頭驢。」阿加雷斯不屑一笑,收回投向窗外的視線。
在洛廉忙前忙後的同時,他也沒有閒著,用一個晚上的時間跑遍了謝菲爾德,總算聚起了第一批手下。
要是擺在明面上,魔鬼的身份人人喊打,不說教廷,街邊的流浪漢路過都得吐一口痰,但等真的遇上,不知道多少人想攀上關係。
甚至自帶乾糧,連好處都可以暫時不要。
魔鬼之恥怎麼了,等這些人有機會去地獄親自驗證一番的時候,真相已經沒有意義了。
他們還能再爬出來找自己算帳不成!
「你們是我見過最差的一批信徒。」阿加雷斯一改在洛廉和尼爾森面前的唯唯諾諾,冷臉給了這些人一個下馬威。
地獄的上位者氣息展露無遺,面對心懷恐懼和敬畏的低階非凡者,效果拔群離得最近的那幾個人淚流滿面,被邪惡知識灌滿大腦,嘴裡說著什麼「主啊」、「拯救眾生的愚行」,恭恭敬敬地跪伏在地。
剩下的人沒什麼主見,有樣學樣地跪在地上,學著前面人的動作祈禱。
在「十二家族」的高壓控制下,謝菲爾德連正統信仰都少得可憐,更別提密教徒,他們大多只能偷偷摸摸宣傳信仰,連像樣的據點都沒有一個;因此,眼下全都是被通緝的「邪術師」,渴望藉助魔鬼的力量擺脫窘境。
大家都知道跟著魔鬼辦事一般沒有好下場,但總會難免心懷僥倖。
萬一我就是那個特殊的人呢!
阿加雷斯來者不拒,將數十個「邪術師」統統收回魔下。見氣氛醞釀的差不多了,他緩慢起身,無形大手遮蔽光線,營造出詭秘氛圍。
他低沉開口,準確抓住眾人的賭徒心理,坦言腐朽勢力根深蒂固,前路不僅危機重重,而且隨時都會喪命,但收益同樣可觀,只要好好跟著他干,等地獄的真身降臨,能直接讓他們登上非凡之路的頂端。
充滿蠱惑性的話語迴蕩在房間之內,一個個信徒面露憧憬,逐漸被侵蝕理智,沉浸在阿加雷斯畫出的大餅當中。
「不,主人。」一個被他操縱的下屬一把鼻涕一把淚:「虔誠的信仰將我們匯聚在一起,絕不是為了利益。」
說得好!
阿加雷斯一個人表演雙簧,略施小計就達成目的。
有幾個人隱隱感覺不對,不過膽戰心驚地掃了狂熱人群之後,遵從內心的想法保持沉默。
時間來到晚上七點。
此時宵禁還未開始,但路上已經幾乎看不見什麼人。
對於昨晚的恐怖震動和一整條被摧毀的街道,議員給出的說法是一次小型地震,碰巧引燃了地下的瓦斯管道。
無論是議員還是市民,大家對此都心知肚明,不會有什麼人傻到相信,只是走個流程而已。
在這種默契之下,一大批市民罵罵咧咧地準備連夜離開,卻被巡邏的警務人員攔下。
他們也很無奈,明眼人都看得出現在的謝菲爾德是個多事之秋,多留一天就多一分危險,可惜薩洛蒙還惦記著拿這些市民當作遏制維多利亞的人質,根本沒打算讓任何一個人離開。
「呵,骯髒的手段。」一個無人角落,阿加雷斯帶著信徒緩緩現身。
如洛廉的猜測,阿加雷斯的分身遠不止七具。
算上當晚現身的幾個,正好是13具分身,和地獄的魔鬼身份十分匹配。
他尚且不知道自己已經被「盟友」暗中標記,自以為隱秘地將其中七具送出謝菲爾德,只留下一半進行活動。
「主人,這就是我們今晚的目標?」
被臨時任命為首領的「邪術師」探頭看了一眼,街對面是一家報社,幾乎能算是整個謝菲爾德最權威的報紙,而相隔不遠就是警務部門總部。
「是你們的自標,不是我的。」阿加雷斯冷漠搖頭。
這種小事都要他親自動手的話,還要小弟做什麼。
要想報復「十二家族」,首先要做的就是癱瘓對方的媒體喉舌,再讓對方權威掃地。
為免被人藉助下屬身上的聯繫找到自己的分身,這些人都被他當成一次性用品,完成任務後就會在心理暗示下自我,不會留下任何指向自己的線索。
魔鬼就是這樣的!
下屬困惑不解,但不敢詢問,惡狠狠地拍了旁邊的人一下:「愣著幹什麼,
動手!」
話音剛落,遠處的街道轟鳴一聲,「嗡嗡」的劇烈引擎聲撕碎夜幕,緊接著出現的是映紅半邊天的鮮紅。
「什麼動靜?」幾人紛紛一愣,連阿加雷斯都略感異。
不過這時候也管不了那麼多了,倒不如說有人攪亂局面更加有利,於是吩一聲便「」地消失在原地,順著聲響來到爆發混亂的街道。
只見遮蔽視線的血霧由遠及近,內燃機引擎的轟鳴震動不止,隱約夾雜的嘶吼穿透迷霧,模糊不清的霧氣中勾勒出一道道魁梧身形。
「這是————-尼爾森的『眷屬』?」阿加雷斯大驚失色。
他記得一開始,這些人還只是略強於久經訓練的普通人,連媲美低階非凡者都有些困難。
怎麼幾天不見,聯合起來爆發出的氣勢連他的這具分身都感到如芒在背。
哪裡出了問題?
來不及思考,傾巢而出的狼人氏族已經近在尺,阿加雷斯只好藏身黑暗,
悄然跟在其後。
為了儘可能多地擢取影響力,尼爾森毫不隱瞞行蹤,一路光明正大,將半座謝菲爾德都從睡夢中驚醒。
聽聞噩耗的薩洛蒙臉色一黑,連忙致電卡倫和莫妮卡,要求二人前往鎮壓。
得到的結果卻是二人雙雙受傷,不能輕易出手,建議派遣「十一科」去解決。
卡倫深譜摸魚之道,沒讓薩洛蒙直接下不來台,稍微給出了一個台階。
不過,在這種情況下,更顯得有些古怪。
「豈有此理!」
薩洛蒙怒火攻心,猛地掛斷電話,情緒十分激動。
「我要行使議會長的權力,剝奪他的大將身份!」
「冷靜點。」其他「不朽者」的聲音在腦中響起:「憑藉議會長的權限,你還能強制要求他動手一次,要是失去大將身份,這個人可就完全失去掌控了。」
換言之,卡倫巴不得早點退休,根本不怕薩洛蒙氣急敗壞。
一沒有軟肋,二不追求利益,他們還真沒什麼好辦法。
薩洛蒙在極度憤怒的情況下,又撥通暗衛的幾個首席電話,要求他們現在就緊急處理。
幾個待在謝菲爾德的首席叫苦不迭,一邊匆匆應下,一邊百般磨蹭。
「十二家族」招惹強敵的消息在內部人盡皆知,起初他們還不相信,但昨天兩個大將的遭遇已經給出了答案。
躲是躲不掉了,但過去也是死路一條,能拖一會兒是一會兒。
視線回到街頭。
騎兵隊率先察覺動靜,當即縱馬趕來,見到沖天而起的血霧,又急忙調轉方向,前往其他地方搜查。
這麼明顯的蹤跡,一定是敵人的煙霧彈,萬萬不能中計。
一定是這樣!
唯獨黑騎士團一如既往,踏著沉重步伐出現在街道盡頭,一個個手持巨劍,
堵住所有去路。
漆黑甲冑吞噬月光,覆面盔下的瞳孔反射緋紅,
他們一語不發,「碎砰砰」地傾瀉鍊金子彈,等血霧速度稍緩,才大步向前衝鋒。
砰!
按捺已久的尼爾森躍出血霧,在空中劃出血色弧線,半狼化的大手按住一個黑騎士的面甲,將其狠狠按進地面。
連續幾下重擊,堅硬的騎土盔甲崩碎破裂,露出血肉模糊的頭顱。
尼爾森腳下影子蠕動,「死界」貪婪地吮吸靈魂。
他緩緩起身,吐出一口氣,將這名騎士的雙眼闔上。
「別怕,多死幾次就習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