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哥,你莫要傷心。」
容歆一進門便見坐在鼓凳上扶額出神的寒哥,她蓮步輕移不敢驚動他,走近跟前,再將手裡新摘的紅參果放到桌子上。
寒哥最喜歡紅參果。
江司寒是聽到瓷盤聲才回神,見容歆站在身側,有些疑惑問道:「你怎麼進來了?」
「我喊了寒哥好幾句,你卻不理我。」容歆癟嘴,站到寒哥身後雙手環住他的脖子,晃了晃撒嬌道:「寒哥,你在為姐姐傷心嗎?」
「並非。」
傷心倒沒有,江司寒只是煩惱林絮溪死了。那誰來當他的妻,無情道九重天時,他該殺誰飛升?
「我知道寒哥難過,寒哥難過我也難過。」
「你先出去吧。」
江司寒實在不願應付容歆,將肩膀的手取下。擺手道:「我有事煩惱,實在無心與你多言,你先回去吧。」
有事煩惱?
容歆繞到前面,半蹲到寒哥面前。歪頭可愛道:「寒哥,你是不是在擔心符山無人可幫你?」
江司寒點頭道:「這只是其一。」殺妻總該是妻,而且,若是無情殺之,也不知能不能證道。
他得的那一卷只是殘卷,並不完全。
上面之後他該如何修煉,並沒有後面殺妻證道的程序,故而他也猶豫躊躇。
原本林絮溪是極好的工具,現在她提前隕落。這個林絮溪,真是沒有什麼用,死都不知道怎麼死。
「寒哥,讓我幫你好不好?」容歆咬著下唇,拉過寒哥的手按在臉上,可憐兮兮地看著他,委屈道:「寒哥,我想幫你。」
「你想幫我?」聽到這話,江司寒眼神一變。
或許,容歆也會是個好的替代。
「嗯。」容歆用力點頭,站起身來看著寒哥,可愛的笑道:「我一直跟在姐姐身邊,姐姐隕落必然是放不下你們的。我也想替姐姐照顧你們,完成姐姐的遺願啊。」
明明是姐姐屍骨未寒就想要鳩占鵲巢,卻成了完成姐姐的遺願。
「你不後悔?」
江司寒自然是不想放過這個好機會。
「不後悔。」容歆點頭,眼神堅定。
她設了多少局,謀劃多久終於得到這個機會,終於有了代替林絮溪的機會,她怎麼會放過?
「好。」
又有趁手的工具,江司寒心情自然好不少,笑著點頭道:「那你明日隨我一起去宗主面前,將此事提上日程。」
他一刻都等不了,要快些將工具留在身邊才是。
「嗯!」容歆第一次露出真心的笑容。
她開心得很,甚至還跑去先跟魏於筠和言曜他們說起,整個符山聽到這個消息,都是高興的。
唯獨嚴褚華和周景越,聽到這個消息簡直如天打雷劈。
因師娘隕落,他們二人與眾位師兄弟有了嫌隙,這幾日都沒去靈符堂。
這事兒還是第二日見輝跑來告訴他們。
說的時候,那叫一個興高采烈。
「我不同意,說什麼我都不同意。師娘才隕落七八日,屍骨未寒,師父和歆姨怎麼就能結為道侶?」
周景越急得在房中打轉。
嚴褚華坐在椅子上,喃喃道:「太無情了。」
哪怕是他,都覺得這個消息痛心。
「嚴師兄小師弟。」見輝卻不懂他們為何不高興,生氣道:「這不是好事嗎?林絮溪死了,歆姨那麼好的人會成為我們的師娘,這哪裡不好?你們一個個的臉耷拉得都要掉到地上,早知我就不來跟你們說了。」
見輝確實是來分享喜訊的,不曾想這兩人跟死了娘親似的。
「見輝。」嚴褚華身為師兄,自然有資格教訓他。重重一拍桌子起身問道:「師娘哪裡害了你,叫你對她如此厭惡?甚至她隕落了,你恨不得放鞭炮慶祝。」
這話說的不好聽,但確實如此。
莫說見輝,整個符山在知道師娘隕落時,恨不得放鞭炮慶祝。
那可是師娘,是一手帶大你們,教導親近多年的師娘啊!
「我厭惡她,你就不厭惡他嗎?」
見輝只是膽小,他又不是傻子。嚴師兄對師娘有時比他還過分,怎麼有臉來教訓他?
「你們真是莫名其妙,嗚嗚嗚—」說罷,見輝便哭著小跑離開。
「聽說今日就要去請見宗主說這事兒。」周景越看向嚴師兄,眼神詢問。
嚴褚華站起身,堅定道:「走,我們去攪局。」
「好!」
「若是無事,就先退下吧。」宗主今日連拂塵都忘了帶,肉眼可見的憔悴起來,神思不屬,語氣也蔫蔫的。
這幾日為了愛徒,他費盡心思招魂卻還是無能為力。
如今見這兩人過來請見,宗主也沒什麼興致搭理這兩人。
「宗主,弟子相與容歆結為道侶,請宗主成全。」江司寒拱手恭敬道。
「嗯。」
宗主起先沒反應過來,定神後才恍然此言何意。拍著扶手坐直起來,沉聲問道:「你說什麼?」
江司寒漠然道:「弟子想與容歆結為道侶,請宗主成全。」
原以為是自己聽錯,但看大徒兒神情不似玩笑。宗主收起慈愛的眼神,冷聲問道:「為何,你道侶林絮溪隕落不過才不到九日,你就要與新人一起了?」
「斯人已逝,我也沒法子。」江司寒有些不耐煩。
林絮溪死是她自己沒本事,怎麼要他等著不成?
「混帳!」
「宗主。」見宗主生氣,容歆挽住寒哥的手,委屈道:「我與寒哥真心相愛想要結為道侶,奇怪宗主成全。」
「真心相愛?」
宗主愕然,此言在容歆嘴裡說出來委實可笑。想當初江司寒要與溪兒結為道侶時,也是說兩人真心相愛。
如今,愛來愛去愛了別人?
「荒唐!」
殷黎已安排好藥山事務,匆匆趕到大殿時撞見在門口徘徊卻進不去的嚴褚華和周景越。
宗主大殿,除四位真人外,其他弟子無招不得請見。
「你們怎麼在此處?」殷黎上前詢問。
「殷真人你來的正好,我們聽說師父要與歆姨結為道侶。我們二人不肯,想進去阻止奈何進不去。」嚴褚華拱手道。
聽聞此言,殷黎心一緊,冷聲道:「你們隨我進去。」師兄怎麼能做這樣的荒唐事。
兩人跟在殷真人身後進去。
林絮溪回到玄宇宗,徑直往宗主大殿趕去的急並未有人發現,遠遠便瞧見嚴褚華和周景越的背影,有些奇怪。
「他們二人來做什麼?難不成是來刺激宗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