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他們為何會如此?師娘死了,他們一點都不難過,只有我們兩個傷心。」周景越其實也不懂。
但他回想從前所作所為,與這些人又有何意?
甚至他還親手給師娘下丹毒。
「師娘,她得有多難過啊。養了我們這群白眼狼。」
嚴褚華閉上眼睛,也不說話。
在秘境坍塌後,林絮溪一直往下墜。
等身體落到實處後,她猛然睜開眼就看到宗主的屍體。慈愛的長輩此時已經失去生氣,元神四散,血已流干。
「宗主。」她抱著懷裡宗主,不敢相信又失敗了。
「是師娘殺了宗主!是師娘夥同那個魔修,殺了宗主!」
林絮溪回頭,這一次她在見輝眼裡看到了恨意,被淚水掩蓋的恨意和厭惡。
實在沒想到,從來都是乖乖聽話的見輝,會在這個時候污衊他。
「我沒有,見輝。我從一開始就一直與你在一起,我又怎麼有機會殺宗主呢?」
見輝哽咽道:「就是你殺的,我看到了。」
林絮溪跪坐在地上,懷裡抱著宗主的屍體。面前站著一眾人,見輝躲在江司寒後面,身邊是容歆,她身後則是魏於筠、嚴褚華、言曜和周景越。
還有符山的其他弟子,都虎視眈眈地看著他,像是要把林絮溪生吞活剝。
林絮溪回頭,卻發現她身後空無一人。
榮師兄,殷黎師兄舒婧,全都死了。
「都說相由心生,你這樣醜陋的臉倒是和你的蛇蠍心腸一般無二。」江司寒冷冷道,甩出囚仙索將人捆起來。
只因為見輝的一句話,林絮溪就成了害死宗主的罪人,囚困水牢。
「姐姐,你千不該萬不該,不該殺了宗主啊。」容歆嘟著嘴賣乖,手扶著水牢的欄杆嘆氣,嘴裡還抱怨道:「也不知你怎麼想的。」
「這種賤坯子,為與魔修苟合連自己師父都能殺。」魏於筠立眉瞠目道:「林絮溪,你認不認罪!」
林絮溪下半身浸在水牢里,水裡都是水蛭。下半身被水蛭覆滿,又疼又癢。雙手被鐵鏈叼起。
囚仙索纏在脖子上,封住她的修為。
「我沒殺宗主。」林絮溪哀求道:「筠兒,我沒有殺宗主。我真的沒有。你快去找真相,為宗族報仇!我求你了。」
「貓哭耗子假慈悲。」
魏於筠咬牙道:「多看你一眼我都噁心。」
「筠兒。」容歆上前,拽了拽魏於筠的袖角,指了指林絮溪手腕上的玉鐲,撒嬌道:「那鐲子真好看,我想要。」
「好。」魏於筠面對歆姨時嘴角勾起,雙指為劍砍斷林絮溪的胳膊。
林絮溪胳膊被砍斷,疼得栽倒在水裡,嗚咽呼喊:「筠兒!那是宗主送我的!」
「這樣的寶貝在你這等廢物手裡有何用?歆姨才配得上它。」
玉鐲到容歆手裡便碎成幾塊,她噘嘴將玉鐲丟回水裡,興味闌珊道:「罷了,無趣得很。」
兩人走了,只留下被染紅的池水和昏迷的林絮溪。
林絮溪一直都不認她殺了宗主,每日都有符山的弟子來用煉魂鞭想要屈打成招。
每日一百鞭,打得最狠的是言曜。哪怕別人惹他不痛快,他也會拿林絮溪來出氣。
「下賤的東西,活該你死在這地方。只奈何我不能一刀一刀地颳了你,讓你還活在這世間。」
言曜打得興起看著奄奄一息的林絮溪,突然想到好玩的事情。
第二日,他就帶了一筐毒蛇來。
「你是修士這蛇毒殺不了你,但能讓你生不如死!」
或許是五十年或許是百年,林絮溪在水牢里被折磨得人不人鬼不鬼,但她還是不肯屈服。
他們就是想屈打成招,就是要逼死林絮溪。
「江司寒,我問你,我在你心裡就是會弒父的人嗎?」林絮溪吐著血問。
「是。」
江司寒眼神示意站在身後的嚴褚華,冷聲道:「既然她不承認,打入秋水淵!」
「姐姐要在秋水淵裡好好反省,知道嗎?我和寒哥,先走了。」容歆笑著挽住寒哥的手離開。
「是。」
在師父走之後,嚴褚華一臉擔心焦急,跪伏在岸邊,「師娘,我想救你。我不信你殺了宗主。」
原本已心死的林絮溪聽到這話,眼裡重新燃起希望。她用那隻斷了的手划動散發惡臭的池水,勉強站起來。
「你真的可以?」
「可以。」嚴褚華溫笑著點頭,隨後卻犯了難問道:「師娘,我身上也沒什麼值錢的東西打點看守,這可如何是好啊?」
「我身上倒藏有兩道紫金符還有一些萬年硃砂。」林絮溪不疑有他,因為華兒一直都是為她分憂的好孩子。
嚴褚華笑著點頭,「好。」垂眸蓋住眼裡的嘲諷。
林絮溪沒有等到嚴褚華反倒等來言曜。
「下賤東西,你居然想要賄賂嚴師兄讓他放你走。」言曜揪起林絮溪脖子的囚仙索,像是托著一條死狗一樣。
從規訓院一直拖著往前走。
有些弟子來看熱鬧,卻沒有人可憐她。甚至還有用丹火往她身上丟,肆意嘲笑辱罵。
言曜故意走得很慢,笑容殘忍,「歆姨說得對,像你這樣的人就該讓所有人都看到你這副樣子。」
林絮溪閉上眼睛,她怎麼都沒想到嚴褚華居然會騙她,枉她一片真心以為他是真的想幫她。
從規訓院拖到秋水淵,她被磨掉一層皮,身上血肉模糊,連塊好地兒都沒有。
秋水淵五十年刑法,她被撈起來時已經人不人鬼不鬼,但林絮溪還是不肯不明不白地背下著罪名。
「我林絮溪做就是做了,沒做就是沒做。斷然不會被你們屈打成招。」
容歆托腮,嘆道:「姐姐,你這時候說這些有用嗎?」
「滾吧!」
周景越冷笑,一腳就把人踹入荊棘井裡。
林絮溪是靠著查出真兇給宗主報仇,廢了一條腿才逃出荊棘井。
逃出後就被人追殺,東躲西藏十幾年卻還是被這群畜生逼到死路。
「姐姐,你與又魔修苟合還殺了宗主,就連我也保不住你啊。」容歆嘆氣。
「我沒有殺宗主,我沒有!你們想要屈打成招,我不認!」
「你認不認我們不在乎,只要我想,人就是你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