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知道的都知道了,該回去了。」林絮溪起身,舉起手送客。
言曜放下茶盞站起來,拱手問道:「師娘,我從前言語過分,甚至總當著所有人的面反駁污衊您,您不生氣嗎?」
他問得很小心,又怕勾起從前不好的回憶。
「從前生氣的,氣得很,氣得甚至想要處罰你,如今也無所謂了。」林絮溪莞爾一笑,一點都不像生氣的樣子。
看起來是真的放下了。
「師娘,您可以打我罵我都行!」越看師娘笑言曜越害怕,越是如此就代表師娘已經對他們無所期待了。
「師娘,我們都知錯了!」言曜就在師娘腳邊跪下,哀求道:「師娘,你如何懲罰我都可以接受。甚至將我丟入秋水淵,怎麼罰都可以,只求您不要這一副無所謂的態度,我!我實在害怕。」
有愛才有恨,師娘這一副無所謂的態度,他慌得很。
「師娘?」
「言小友現在才喊我師娘,太晚了。」林絮溪笑著搖頭,拒絕對方過分的要求,笑道:「還是早點回去看看你的師傅吧,或許他才更需要你的關心。」
林絮溪毫不猶豫地送客,甚至將門關起來設下結界,不讓任何人進來打攪。
「收拾個東西都那麼多人來打攪,真的是。」林絮溪嘴裡抱怨。
這些話都被江司寒聽到了,他這縷意識就一直在林絮溪身邊漂浮,不想離開。
「這個花瓶是我送你的,你怎麼不拿走?」多寶格上什麼東西都帶走了,唯獨那個青花瓷花瓶還留著。
江司寒一眼便認出,想問但又知道得不到回答。
得不到回答也無妨,他知道答案。
「溪兒,你要去哪裡?」
林絮溪收拾好整個寢殿,確定沒有落下自己的東西後居然長長舒口氣,有種卸下包袱的輕鬆感覺。
「如今,不再是符山的人了,真好。」林絮溪坐到椅子上,環顧周圍。
這裡對她來說並不是什麼好的回憶,拿起方才喝一半已經涼透的茶水,又看到放到一邊的桌子。
她想起這個杯子是誰用的,毫不猶豫拿起來隨手砸掉。這樣的髒東西,她不願意再收回去。
「言曜喝的茶杯你居然摔了?」江司寒了解林絮溪,所以才知道她有多討厭言曜他們,恨進骨子裡。
所以,溪兒對他是否也是如此呢?
喝完這杯冷透的茶,但林絮溪卻覺得這茶很香很合口味。就在她靜心品這杯好茶時,又有人來打攪。
察覺到有人靠近結界,林絮溪微微蹙眉。又查探到不是她不想見的人,揮袖撤下結界,起身去開門。
林絮溪一打開門,便見陶風之右手托著一個畫軸,左手持摺扇。眉角眼梢里都是笑意,風流倜儻,世故圓通。
這八個字形容這個人,真是恰到好處。
「我還以為林真人不想見我,故而才將大門緊閉。」陶風之故作傷心,那一副做作的樣子,讓人忍俊不禁。
「我之所以關門不是防你。」說罷,林絮溪讓開位置將人請進來,笑道:「若我真的防你,便不會請你進來了。」
「唉,原是我不好,一直來叨擾林真人叫林真人也厭了我。」陶風之低頭嘆氣,那一副小媳婦委屈的樣子。
見此,林絮溪也不慣著他,故作冷臉道:「你若是做作拿喬,那我可不管你了。」她也只是玩笑。
「別別別!」
陶風之一聽這話立時規矩起來,撩開裙擺兩步輕挑躍上台階,跨過門檻後站定在林真人面前,笑道:「此番來,是給你送東西的。」
「請坐。」
「請。」
兩人對坐,陶風之將手裡的東西先放到一旁先端起茶。卻發現這一次茶居然是黑茶,有些意外地看向林真人。
陶風之默默端起茶盞,也不知是茶水太熱熏得他臉頰發紅,還是怎麼。總之就是覺得臉熱熱的,溫度降不下去。
只是一杯喜歡的茶水,就讓他心狂跳。明明這樣無足輕重,怎麼一直在撩動他的心弦。
「這茶,不錯。」陶風之輕聲誇讚道。
「嗯。」
林絮溪也知道投桃報李,人家關心你特地去了解你的喜好。那你也該回報點什麼,不至於太不懂人情世故。
江司寒在一旁看著,林絮溪是無意但這個陶風之卻不一定。這個小輩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只是喝個茶臉紅什麼?
他想質問,但卻沒有可以說話的嘴。
「對了,你來找我做什麼?」林絮溪記得他不是要走了嗎?怎麼屢次三番的一出門又回來。
「來給林真人送東西啊。」
陶風之笑道,輕挑眉頭笑道:「我知道林真人需要什麼。」說著拿起方才的捲軸,雙手遞過去笑道:「您看是什麼。」
接過捲軸,林絮溪並未馬上打開,有些疑惑地看向陶風之,在對方滿是笑意的眼睛裡也看不出什麼。
她有些擔心裏面是挑明關係的東西,這樣她反倒不好拒絕。
「林真人。」陶風之也看出林真人的疑慮,他不願意讓她多慮,主動起身走到林真人跟前,接過捲軸親自打開。
將裡面的東西展現在兩人面前。
「這是東怨山的地圖。」我怎麼捨得叫你左右為難呢?林真人。
「你怎麼有東怨山的地圖?」
林絮溪為方才的念頭愧疚,她不該這樣揣度陶風之。雙手接過捲軸有些奇怪,問道:「不是說東怨山沒人去過嗎?你怎麼有地圖的。」
「山人自有妙計!」故意賣關子,陶風之也不說東西來得多難得。總歸捧到林真人面前了,其他自不必再說。
林絮溪卻知道這東西不易,想了想主動拿出一樣東西來作為交換。
「我知道你什麼都不缺,但這個是我自己編寫的藥材錄。」林絮溪雙手遞上一本親手抄寫的書籍。
「這本藥材錄記載我知道的所有藥材和用處,畫也是我親自畫的。雖然藥材錄許多,但這本還算是齊全。你拿去拓印散賣出去都行,隨你處置。」林絮溪又補充一句道:「這本原只會在玄宇宗內用作教材給藥山的弟子,如今給你也無妨。」
「我哪裡捨得。」
雖然知道林真人之所以給他這個是為了兩清,誰也不欠誰。但陶風之還是歡喜,雙手恭敬地接過來看一眼封面,笑道:「看這筆跡就知道是林真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