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9章 艦橋突變
要塞遭到薩拉斯帝國猛攻後，傑里米中將一度陷入慌亂之中，整個要塞的防禦作戰指揮都被要塞指揮官和艦隊的參謀長一力承擔。
哪怕聽到了疑似薩拉斯帝國陸戰隊登陸凜冬要塞的報告，他也表現得無動於衷，目光只是死死盯著面前的指揮台，似乎這樣就能逃避現實一樣。
而他這樣的舉動，被艦橋上的所有軍官都看在眼裡，要知道此時艦橋內不止有民主聯盟的參謀團，北境三國的軍官也有不少。
這些軍官本就因為民主聯盟參謀團的指揮不利而敢怒不敢言，現在看到傑里米中將的表現，更是止不住地升起輕視念頭。
更別說因為北境三國機動艦隊目前都聚集在凜冬要塞星港的緣故，此時有不少高級軍官也來到了旗航艦橋。
除了部分艦長，分艦隊指揮官外，軍銜最高的是北境三國航隊中，斯諾德王國的艦隊提督歐格森中將，其次則是洛帕里王國的一位艦隊副參謀長，納金少將。
歐格森中將和大部分斯諾德王國的軍官一樣，相較於軍事技能，更擅長在各個勢力間起到一個溝通粘合的作用，俗稱和事佬。
但這也是因為他們的國情所在，斯諾德王國是北境三國中經濟實力最強的一國。
這跟斯諾德王國和萊茵帝國、聯合王國接壤有關，更和他們國內開發的弧光粒子產區有關。
經濟實力最強，人口最多，斯諾德王國便理所應當的成為了北境三國的帶頭大哥。
他這個帶頭大哥，卻又因為沒有和薩拉斯帝國直接接壤，導致軍事天賦樹點的稀爛。
到頭來非但只能成為給另外兩國輸血的錢包大哥，自己的國防也基本都承包給了民主聯盟。
這也是自由聯邦中將傑里米能夠在斯諾德王國旗艦上指揮整支北境三國艦隊的原因。
自由聯邦在北境三國，又是斯諾德金主的地位，屬於是金主的金主，面對傑里米中將，歐格森中將哪怕軍銜一樣，也天然低了一頭，此時正在不斷安撫躁動軍官的情緒。
但和已經習慣了給民主聯盟擦屁股的斯諾德王國軍官不同，出身洛帕里王國的納金少將那小暴脾氣本就在艦隊裡出了名，此時更是按耐不住情緒，直接質問歐格森中將道：
「歐格森閣下，大家念在您平日裡功高勞苦的份上，已經很給這些民主聯盟人面子了。
可你要不看看他們現在在幹什麼？薩拉斯帝國已經打到臉上來了，一個發呆，一個怯戰，這些所謂的精英軍官，難道就這個水平嗎？
更不要說，我們淪落到這一步，本就是那個傑里米幹的好事！
按照常理來說，我們早就該出港作戰，依託要塞火力不說擊敗薩拉斯帝國航隊，起碼也能給他們造成更大的損失。
可現在呢？不是我們不敢打，是想打都打不得，難道要們等死嗎？」
此言一出，他背後的軍官紛紛出言附和，一時間群情激憤，歐格森中將哪怕大聲安撫也起不到作用，不斷有人要求出戰。
看到這邊的情況，傑里米中將的副官參謀皺眉走來，有些不悅道：
「歐格森中將，他們在吵鬧什麼，此時正是戰事的關鍵時刻，讓各級軍官馬上回到首己的崗位上去。」
可還不等歐格森開口，一名中校軍官便大聲質問道：
「為什麼我們還停在星港里沒有出戰，薩拉斯帝國的艦隊已經進入到要塞的核心防禦圈了吧？」
他身旁的一位上校也緊接著開口道：
「要是沒有駐紮艦隊配合作戰，凜冬要塞的火力點修復速度必然趕不上被摧毀的速度，一直這樣下去的話，薩拉斯艦隊遲早能徹底癱瘓凜冬要塞的防禦能力！
我們必須要出擊才行，不能避戰！」
副官參謀哪怕只是個中校，但也對面前的上校露出了輕蔑的表情，隨後有些不耐煩道：
「出不出戰，要我們研究以後才能決定，這是參謀團的事情，你們只要聽從命令就行了，現在是非常時期，我不想追究你們的責任，馬上回到自己的戰艦上去。」
歐格森中將好不容易逮到了開口時機，趕緊接上話茬打圓場道：
「中校，上校，約翰中校的意思是，參謀團已經有了初步的應對方法，作戰計劃，只是仍需收集更多的情報才能決定下一步艦隊的行動決策。
你們也都知道我們自前的處境很差，貿然行動如果中了薩拉斯帝國的圈套，
那就徹底完蛋了，大家先冷靜一下，旗艦馬上就會下達命令..．」
他的話音還未落下，約翰中校便用一種上級對下級的責備語氣開口道：
「歐格森中將，還請你約束好手下的軍官，現在戰局不利，正是需要艦隊上下同心的時刻，要是因為這樣那樣的原因導致戰役失利，你難逃其咎。」
說完，他頭也不回地就朝著指揮台走去。
納金少將牙都快咬碎了，可看著已經用懇求眼神看自己的歐格森中將，他卻又不得不一同妥協。
他有心帶著手下的兄弟們抗命出擊，可真那樣做了而又沒有主力艦隊的配合的話，除了給要塞拖延一些時間以外，也只會造成更多無謂的損失。
現在問題的關鍵還是他們這支艦隊被薩拉斯帝國團團圍困在倫納德星系。
要麼堅守，要麼突圍，別無他選。
而如果是堅守，他們要做到什麼程度才可以？
納金少將不畏懼犧牲，他相信他手下的每一個小伙子都是如此。
他們都是優秀的北境三國軍人，哪怕是斯諾德王國的軍人，也會義無反顧地踏上直面薩拉斯帝國戰艦的戰場，數十年來皆是如此。
可他卻害怕自己的犧牲毫無意義，甚至導致友軍也因為自己一時衝動的選擇而被一網打盡。
而且在艦隊話語權被民主聯盟掌控的當下，如果他一意孤行，必然會被抹黑低毀，甚至被釘在北境三國的恥辱柱上。
他不希望歐格森中將也要為他的行為負責，可難道就這樣看著薩拉斯帝國航隊肆虐戰場？
此時的納金少將甚至還不知道薩拉斯帝國陸戰隊已經對要塞展開了跳幫作戰，不然他的理智將難以維持。
可還沒等納金少將出言安慰下屬，傑里米中將就從指揮台上站了起來。
已經雙目通紅的他聲音也顯得有些嘶啞。
「要塞已經瀕臨失守，艦隊危在旦夕，我已經決定了，約翰中校，向薩拉斯帝國發送訊息和廣播，我們投降。」
在他說完這些話後的數秒之內，整個艦橋安靜到每個人都能聽到通訊頻道里要塞守軍嘶吼呼叫求援的聲音。
就連他的心腹副官約翰都沒能反應過來，下意識反問道：
「投，投降嗎？長官，我們還能..."
「還能做什麼？！出港去送死嗎！薩拉斯帝國艦隊已經鎖定了凜冬要塞的星港出口，我們能不能出得去都是兩說，更別提現在要塞已經被薩拉斯帝國陸軍占領了一半。
再猶豫下去，我們就要被薩拉斯帝國的槍管子頂著頭俘虜，而不是主動投降了！
放心吧，以我們自由聯邦的身份，給艦隊爭取戰俘待遇還是不在話下。
我總不能帶著這數百萬人送死吧？那樣我可就是兩國的罪人了，你們也不想那樣的，對吧？」
此時已經有些語無倫次的傑里米中將顯得有些囉嗦，艦橋里的所有人都默默注視著他，一種暴風雨來臨前的壓抑氛圍瀰漫開來。
納金少將的拳頭已經緊了，可當傑里米說出數百萬人的時候他心裡卻是一緊，是啊，他們這些人是多少北境三國家庭的頂樑柱。
這些年原本他們和薩拉斯帝國的衝突就讓北境三國陣亡了數十萬人，多少家庭是將家裡的男丁都送上了戰場。
就像是他想要呵斥傑里米中將憑什麼讓他們投降一樣，他又能左右所有屬下的性命嗎？
他手下的軍官們則是在憤怒之餘又希望得到上級的表態，納金少將遲遲沒有發聲，他們也不敢貿然再次激起予盾。
在這樣詭異的沉默中，傑里米第二次催促副官發送投降訊息，可那名數次給指揮台匯報糟糕消息的通訊官這次卻不幹了。
這名來自德蘭共和國的上尉軍官站起身來，身體有些顫抖，聲音亦是如此，
可他壓抑著嗓音發出的質疑卻是有著抑制不住的憤怒。
「傑里米中將，為什麼您要隱瞞萊茵帝國艦隊給我們隊發送的訊息？
如果您要選擇投降的話，最起碼也要讓大家都知道萊茵帝國發來的訊息內容才行吧！
萊茵帝國的提督可是說了，如果我們投降的話，萊茵帝國艦隊會立即撤出北境三國。
而如果我們選擇和薩拉斯帝國艦隊作戰到底的話，他們會盡全力切斷薩拉斯帝國艦隊的補給線。
如果他們說到做到的話，我們難道不是堅守一段時間就能撐到薩拉斯帝國撤軍嗎？」
無數道目光如同利劍一般直刺指揮台上面色青一陣紅一陣的傑里米中將，納金少將更是憋紅了臉就要爆發。
傑里米中將像是被戳到痛腳一樣，瞪大了雙眼，聲調抬高道：
「萊茵帝國人的話你也信？他們不過是想利用你們來消耗薩拉斯帝國的艦隊罷了。
想想他們一開始就選擇了那麼靠後的位置駐紮，肯定是早就有這樣的打算。
說不定萊茵帝國已經和薩拉斯帝國達成了協議，準備瓜分你們北境三國，難道你是要被賣了還給人數錢？」
這話說的好像還是那麼回事，可納金少將已經聽不下去了，他一直以來都被上級和下屬評價為耳根子軟少將，可對於萊茵帝國志願軍的動機，他是真不想去懷疑。
要是萊茵帝國打算和薩拉斯帝國瓜分北境三國，又何必煞費周章？
他們只要聯合動兵，北境三國腹背受敵，只怕自由聯邦的參謀團早就拋棄航隊跑路了，能贏就見鬼了好吧。
「夠了！傑里米中將，一直以來我都對你們民主聯盟的參謀團隊頗為尊敬，
我也覺得你們能來北境三國為我們提升隊作戰能力，是一種金錢無法衡量的援助。
可現如今萊茵帝國實打實派出了艦隊，甚至要以志願軍的名義為北境三國作戰，不想著如何聯合作戰，在如此危急關頭還要低毀友軍，難道這就是民主聯盟的行事風格嗎？」
納金少將默默將大張開的嘴閉上，有些麻木地看著歐格森中將的爆發，後者沒有在意到他臉上鬱悶的表情，只是接著輸出道：
「之前艦隊進入薩拉斯帝國圈套的時候，我告訴自己，戰場上局勢瞬息萬變，捫心自問以我的本事，只怕也難以避免被薩拉斯帝國引入圈套。
在剛剛軍官主動請戰的時候，我告訴自己，如果拿不出合適的解決方案，那就不能眼睜睜看著小伙子們去送死。
可現在，萊茵帝國正在薩拉斯帝國艦隊的後方作戰，傑里米中將你卻要求我們無視友軍的作戰意圖，要我們不戰而降。
哪怕自由聯邦是宇宙中最強大的國家，我也只能告訴自己，你們的確不再適合指揮我們北境三國的艦隊。」
都不用歐格森中將開口吩附，他背後的軍官們便紛紛邁步上前，而民主聯盟參謀團的軍官們下意識看向他們在航橋里的警衛。
卻發現這些警衛已經識趣地在北境三國警衛隊的槍口威脅下，解除了自己的武裝。
約翰中校面色鐵青，他在身為傑里米中將的心腹同時，更是一位優秀的自由聯邦軍官，他哪裡還看不出現在是什麼情況。
「該死的，傑里米，你知道自己做了什麼嗎？我告訴你，就算你這次能活著回去，國會上的那些老爺也不會放過你的。
混蛋，該死的混蛋，別以為你那議員老爹能擺平一切，這次你損害的可是自由聯邦，乃至民主同盟的整體形象！」
傑里米中將卻反倒是沉默下來，像是耗盡了全身的力氣一樣癱坐在指揮台的座椅上。
北境三國的警衛隊邁上指揮台和參謀席，將民主同盟的軍官們挨個帶走。
他們對其他軍官還算客氣，而在傑里米這裡則是顯得異常粗暴。
可民主同盟軍官此時個個跟霜打的茄子一樣沒精打采，也沒人在意這種小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