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能屈能伸
揚州。
元家來了個不速之客,點名要見紀明珠。
紀明珠讓金子先去前院探聽一番。
得知來人是杜佩芳,便明白,這又是謝雲崢給她招惹來的麻煩!
「表姑娘,恐怕是來者不善!」
杜佩芳是郡主娘娘選中的世子夫人,那就是和郡主娘娘一夥的。
定是一個鼻孔出氣!
金子這般想。
紀明珠輕哂,「來者不善我也得去見她,總不能讓元家替我出頭,收拾爛攤子。」
之前的事,紀明珠心裡很是過意不去。
若這次再鬧出難堪,她無顏再見元家人。
帶著金子去了前院。
杜佩芳是太傅府嫡出的姑娘,如今掌家的杜夫人是她親娘。
生怕怠慢了客人,元夫人親自來接待她。
紀明珠到的時候兩人正在說話。
不知道杜佩芳說了什麼,元夫人被逗得掩著嘴笑。
在長輩面前,杜佩芳向來討喜。
在國公府的時候,郡主娘娘也是這麼高興的。
紀明珠嘴角掛著笑,「嬸娘,您和杜姑娘在說什麼趣事,我也想聽聽。」
元夫人讓她在身邊坐下。
笑吟吟道:「杜姑娘說你是京城裡出了名的美人,可居首位,日後生的孩子肯定也漂亮可愛,我心裡高興呢。」
生孩子……
紀明珠拿著帕子的手緊了緊。
那種疼得撕心裂肺,精疲力竭,想喊也喊不出聲,只能一點點感受生命在流逝的無助,再次席捲而來。
記憶已經很久遠了,如今再想起,還是覺得心悸。
生孩子是件可怕的事情。
可嫁了人,生兒育女是逃不掉的。
除非本就身體有疾。
紀明珠眼睫輕顫,嘴角卻漾出個淺淺的梨渦。
「京城裡美人如雲,真把我丟進美人堆里,誰還找得著我?」
「反倒是杜姑娘內外皆修,灼灼之姿,這才是當之無愧的第一人。」
杜佩芳捧她。
她便捧回去。
對於紀明珠來說,這是最簡單的交際方式。
杜佩芳心知自己容貌並不出挑,只能算小家碧玉。
紀明珠的話,讓她心生不滿。
總覺得紀明珠是在暗諷她!
臉上笑意不減,「紀姑娘真謙虛,若無傾城之貌,豈能讓天之驕子們動心?」
她用了一個「們」。
淡淡的硝煙味,逐漸瀰漫開來。
紀明珠嘴角的笑容更甚,這次她是發自內心地笑了。
比起杜佩蘭裝柔弱,裝無辜,膈應人的做派,這種遮遮掩掩的惡意,還挺「可愛」的。
就在所有人以為紀明珠會迴避問題的時候,她歪了歪頭,狀似天真地問。
「杜姑娘指的是誰?」
杜佩芳表情一僵。
讓她親口承認謝雲崢喜歡紀明珠,這與打自己的臉有什麼區別?
畢竟,她才是長輩挑中的兒媳婦。
拴不住謝雲崢的心,那就是她無能!
呼吸沉重了些許,臉上的笑容也淡了。
「我說的自然是元公子,明珠,你想哪兒去了?」
明明是在針鋒相對,卻又突然親昵地喊小名。
這杜姑娘也是不簡單。
元夫人這般想。
對杜佩芳的好感減了幾分,原是來找茬的。
並非她所說的,與明珠在京中有交,路過揚州,特意來看看明珠。
「佩芳姐姐誤會了,這不是你用了一個們字,我還以為你在引導我,讓我想想還有誰在愛慕我呢。」
紀明珠一臉嬌憨,活像個心思單純的笨蛋美人。
元夫人心裡又道,他們家準兒媳婦也厲害,能屈能伸,不吃虧。
眼裡有笑意閃過。
明珠以後是要給長安掌家的,逢年過節的時候,交際應酬也少不了。
長安雖沒走仕途,但好友、學生不少,以後閱歷上來了,門生會越來越多。
作為他的夫人,有些時候是需要明珠替他交際的。
沒點心計,那怎麼行?
越看紀明珠,元夫人就越滿意。
只要謝雲崢那尊煞神別再來搗亂,其他問題都是小事。
見她應付得來,元夫人便說:「明珠,那你招待客人,我去婆母那邊坐坐,跟老人家商量一下要緊事。」
紀明珠也覺得元夫人在場,有些話她不好說出口。
頷首道:「等招待完客人,我便去祖母院裡請安。」
「招待客人挺辛苦的,完了你直接回去歇著,等晚些時候長安回府,你們再一起去請安,順便陪老夫人用晚膳。」
紀明珠點頭,「我聽您的。」
元夫人笑著對杜佩芳說:「杜姑娘遠道而來,多坐一會,喝盞茶,別急著走。」
這話在杜佩芳聽來,一點誠意也沒有。
她從京城趕來,風塵僕僕,吃盡了苦頭。
真正會做人的主家,會安排客人在家裡住下。
說得好聽,行動卻一點也無。
真是假惺惺!
杜佩芳本來只對紀明珠有敵意,如今看明白了元夫人的態度,對元家也沒了好感。
「我已經打發人去客棧安頓了,停留兩日便走,不過還是謝謝您的款待。」
元夫人順勢道:「我還想著讓人去收拾客院呢,杜姑娘,下次再來揚州直接上家裡住,別去客棧花冤枉錢。」
杜佩芳又暗罵了一句虛偽。
誰家缺那三瓜兩棗?
若她為了省錢,住在元家,傳出去不得被人笑話死?
「你們說話,我先走了。」
沒再多留,元夫人離開了花廳。
等人一走,杜佩芳臉上徹底沒了笑意。
「聽說世子爺來揚州尋你?」
紀明珠壓下心底的煩躁,她不想提謝雲崢,恨不得把這人從腦子裡抹乾淨。
「杜姑娘想說什麼,不妨直言。」
她的表情很淡,與方才言笑晏晏的樣子完全不同。
杜佩芳突然明白,為何郡主娘娘會討厭紀明珠。
這人身上有股傲氣。
偏偏她的傲氣沒有顯赫家世相襯,就格外惹人厭惡。
輕嘲一聲,「我父親是當朝太傅,外家世代為官,姨母是宮裡尊貴的貴妃娘娘,若我願意,就是太子妃我也當得。」
像是聽到好笑的笑話,紀明珠笑出聲。
杜佩芳臉上的得意褪去,變為了惱怒。
「你笑什麼?」
紀明珠淡笑道:「杜姑娘能左右儲君的婚事,想來權力與國君國母沒甚差別,太傅府的姑娘都能有如此滔天權勢,那太傅……我真是不敢想。」
這話太過大逆不道,杜佩芳大驚失色。
「你胡說八道什麼!」
紀明珠捂了捂嘴,「啊,我說錯話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