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問責
錦歲低聲道:「以前我還擔心被他發現身份,現在你人來了,他發現又如何?」
「自我來燕地,燕家對我幫助甚多,燕九郎人挺好的。」
顧長蕭想到兩人初遇時,他也是這麼評論自己的,你是個好人。
不禁眼角微抽:「你對好人的要求可真低!」
本想語重心長地勸她幾句,燕地士族都不能相信,他們是看到你的實力才低頭的,否則都跟鄭家無二。
可眼下不是討論這個問題的時候,顧長蕭來是告訴他,鄭朋朋帶著鄭家人來了。
他們在靈堂前長跪不起,以求戾王的原諒。
錦歲想到鄭芸,跟顧長蕭商量道:
「我只要鄭芸和那夜作亂的鄭家牛馬的命,來祭奠犧牲的將士,其他人戾王大度不追究,你覺得如何?」
顧長蕭認可地點頭,軟硬兼施才能更好地達成目地。
抹除鄭家並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震懾士族,同時利用鄭家分化士族的勢力。
他看錦歲的目光越發敬佩,小季道長的能力,比他想像的更強。當道士太屈才了,還是當本王的謀士吧!
「另外,霍子安你打算怎麼處置?必須要他的命嗎?」
顧長蕭心一動,反問道:「現在你是戾王,你準備怎麼處置?若是活人比死人有用,留他一命也無妨。」
錦歲心裡有譜,她擔心顧長蕭非要霍子安的命,畢竟那一路霍子安帶人追殺,把顧長蕭整的很慘。
如果不能拿生死跟霍子安談,就不利於她接下來的計劃。
讓人喚霍子安過來,他憔悴很多,一幅心死於灰的模樣。
拱手要行禮,卻不知這『戾王』該喚誰,看看顧長蕭又看看錦歲,最終道:
「王爺若要殺在下,請一定要將我的戰功所賞,記到牛大的孩子頭上。」
軍功是可萌蔭子孫的,像牛大戰死,他的長子成年之後,是可以直接進邊軍的。
但他的次子卻不行,霍子安說將戰功給牛大的兒子,意思就是次子能用他的軍功萌蔭。
錦歲毫不留情地指出:「你可是行刺戾王的重犯,繼承你的軍功,是讓牛大的兒子替你坐牢嗎?」
霍子安一怔,猛地抬頭看向錦歲,但又不敢強辯什麼,最終咬牙道:「那我的賞金,都給牛家。」
錦歲不知道他在牛大手底下做挑糞工時,兩人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讓霍子安對牛大的愧疚之情這麼重。
這是她永遠也不會懂的男人之前的情誼,軍中本來就是最容易建立生死羈絆的地方。
誰能相信,死生契闊,與子成說;執子之手,與子偕老。是形容戰友情的呢?
「本王給你一個機會,不光能抹去你身上的罪名,還能讓你光明正大地記下軍功。」
霍子安第一反應是看一眼顧長蕭,見他不置可否,心中不禁感嘆,只能任這假戾王拿捏了。
拱手道:「屬下任憑王爺差遣。」
跟聰明人說話就是省力,這要跟燕十一說,肯定得交待的明明白白,他才懂是啥意思。
錦歲將那張紙條遞給他:「你去找到鄭芸,跟他說,我是個冒牌貨……」
此言一出,顧長蕭和霍子安皆看向她。
「你就是奉譽王之命來查我這個假戾王的,如今我在邊城站穩了腳,憑你一人根本扳不倒我。」
「但眼下有個機會送上門,那就是朝廷的欽差,欽差認識戾王,只要跟欽差聯手,必能剷除我這個冒牌貨!」
「再將鄭朋朋的做法告訴他,獻上萬畝良田,從此鄭家任假戾王差遣。」
「鄭芸一定會跟你聯手,你親自帶他與欽差團見面。」
霍子安從開始的疑惑到現在的敬佩,同時還有對鄭芸的同情。
這一計不可謂不毒!光明正大地挖火坑,鄭芸心甘情願地跳,然後烈火焚身。
戾王不費一兵一卒,就能將鄭芸騙回來殺了。
戾王確實是假的,欽差團肯定也會查,可誰能想到,真戾王不光不是假戾王的敵人,兩人還是同伴!
甚至就眼前所見來看,這真戾王給假戾王當護衛了!
霍子安再一次慶幸自己那一夜沒趁亂逃走,不然他的下場肯定比鄭芸還慘。
「這是第一個任務,第二個任務是,欽差團中有譽王的人,你負責找出來。」
「完成這兩件任務,本王便不追究你刺殺之罪,還會上書朝廷,以後你就在本王手下任職。」
霍子安很想說,你不追究罪名,能不能放我離開?
可轉念想到他徹底得罪了譽王,離開又能去哪?估計出了燕地,就是死路一條。
並且,他想替牛大看著他的孩子們長大。邊城的條件如此艱難,沒有父親的三個孩子,能平安長大嗎?
故而他拱手行禮:「屬下,領命!」
霍子安走後,錦歲和顧長蕭去靈堂前,當眾見鄭朋朋。
鄭朋朋掙扎著從輪椅上跪下,重重磕頭,還拉過他才三歲的小兒子磕頭:
「求王爺,饒過鄭家滿門。」
一時場面極度寂靜,在場所有士族皆屏息靜氣,只有火盆中黃紙燃燒的聲音。
仿佛戾王要宣布的不是鄭家的生死,而是他們的生死一般。
錦歲先上前給靈堂上了柱香,沒回答鄭朋朋,而是問李恆:
「本王要的東西帶來了嗎?」
李恆的態度前所未有的恭敬,幾乎是小跑著上前遞上一物:「回王爺,燕州軍三千將士名冊在此。」
錦歲接過,高舉那名冊對在場士族道:「據本王所知,燕州軍一半人來自各位族之中。」
「邊城一戰,燕州軍不尊軍令、臨陣脫逃,見到韃子如羊見狼一般怯戰,至於我邊卒死傷慘重。」
「死在戰場上的燕州軍,本王不追究其怯戰之罪,但凡是脫逃者,一律按軍規問斬!」
「這些逃兵便由各位將人押至邊城,本王給你們三天時間,三日後沒有送到邊城的逃兵,本王只能問責於其族!」
「介時別怪本王問一個包庇之罪!」
眾士族聽罷皆是愁眉不展,即懼戾王之勢,又恨戾王之嚴。
再觀一旁士氣高昂的邊卒,今日若不答應,只怕連邊城都沒法離開了。
眾人先是看向李州牧,只見李恆全程低頭,佯裝沒有察覺到眾家主灼熱的視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