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顯赫戰績
望著升騰的火光,聆聽直衝雲霄的喊殺聲,李牧知道夜襲大獲成功。
從戰場情況來看,前面的應急預案是用不上了。
陷入混亂的敵軍,根本無力派人追殺。
敵人放出的誘餌此刻已經廢了,現在只需等天亮之後,出兵收拾殘局即可。
「七叔,你親自上陣廝殺了?」
看到身上滿是血跡的景逸風,李牧沒好氣的問道。
幾個時辰前,他出去偵查敵情,這位七叔還指責他莽撞。
一轉頭的功夫,景逸風乾脆自己帶兵上了戰場。
戰場上刀槍無眼,哪怕有親兵護著,同樣充滿了風險。
「嗯!
此事,你可得為我保密。
萬萬不能把消息傳遞迴去,不然我就說是你讓我去的。」
景逸風略顯疲憊的說道。
眉宇間的笑容,直接暴露了他的好心情。
每個男兒都有一個英雄夢,平常再怎麼謹慎,氣氛到了還是會忍不住表現一下。
剛開始是指揮土卒們廝殺,戰鬥打響之後,熱血沸騰的景逸風沒能控制住情緒,也加入到了戰鬥中。
「下不為例!」
李牧一臉無奈的說道。
事情都發生了,現在說什麼都沒用。
別看戲曲中,經常出現主師親自衝鋒陷陣的段子。
事實上,早在千年前,就不流行高層將領上陣拼殺了。
大虞律上,更是嚴禁主師上陣廝殺。
千軍易得,一將難求。
要培養一名合格的高層將領,所需的代價,遠超培養一千名普通土兵。
把這種珍稀人才當炮灰用,誰都消耗不起。
最關鍵的是主帥如果發生意外,很容易導致大軍陷入混亂,
造成的損失,遠不是主帥在戰場上砍幾個敵人,能夠彌補回來的。
「夠義氣!
放心好了,回頭我一定請你到秦淮河上,好好放鬆一番。
往後有事情需要打掩護,你七叔我絕對不含糊!」
面對景逸風的畫餅,李牧直接選擇了無視。
許諾的再多,也要有機會兌現才行。
徐閣老出手太過大方,一個都指揮使一個總兵。
廣西軍中含權量最高的位置都給了他們,就註定了兩人不可能長時間在一起共事。
等到大戰結束後,他們兩個中最少被調走一位。
朝廷的人事任命需要考慮制衡,景李兩家是姻親政治同盟,就不能讓兩家完全把控一省的軍事大權。
往後兩人想要見面,都不知道猴年馬月,更不用說一起去秦淮河上逍遙。
「七叔,你還是先歇息一下吧!
明天早上還要收拾殘局,只能在這裡將就一夜。
條件惡劣,沒有能力給你提供熱水洗漱,只能委屈你了。
如果還有精力的話,那就趕緊處理一下鎧甲上的血跡。」
李牧幸災樂禍的說道。
在這荒郊野嶺,管士兵還是主帥,大家都一個待遇。
汗水侵濕了全身,還要頂著一身血跡,這種感受可不美妙。
中下層官兵都是苦出身,些許小罪不算什麼。
對景逸風這種勛貴子弟來說,絕對是一種折磨。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混戰依舊在持續,
殺紅了眼的三族士兵,進入到了狂躁模式。
不光殺其他兩族的士兵,同一氏族有矛盾的寨子遇上了,同樣會火拼。
「撤!」
孟慶豐果斷的下令。
無力制止陷入混亂的士兵,他只能帶著尚未加入戰鬥的士兵離開。
黑燈瞎火的趕路,充滿了危險,可留在營寨中更危險。
一旦捲入到混戰中,想要脫身就難了。
想要叫停火拼都不行,三家氏族的士兵都只聽自家族長的,沒有誰能夠指揮全軍。
一旦有高層出來阻止戰鬥,就會遭到另外兩家士卒的全力攻擊。
偶爾也會出現自家人下黑手的畫面,主打的就是有仇報仇、有怨報怨。
大戰一直持續到黎明時分,原本喧囂的大營,此刻變得一片死寂。
僥倖撿回一條命的士兵,不是留在原地瑟瑟發抖,就是迅速脫離營地。
當李牧帶著大軍進入叛軍營地時,直接被眼前的一幕驚呆了。
除了還在燃燒的熊熊烈火,就只有滿地的屍體。
「傳令下去,立即打掃戰場。
收我方將士屍骨後立即撤退,讓叛軍自己過來收屍!」
李牧果斷下令道。
敵人火拼的太過厲害,原計劃的補刀,現在變成了收屍。
殘存的敵人,就算沒有成瘋子,也被戰鬥嚇破了膽。
與其這些人抓回去浪費糧食,不如留給叛軍,影響他們的軍心。
戰利品啥的,完全指望不上。
土司大軍比廉州大戰時更窮了。
上一次大戰爆發時,他們手中拿的都是鐵質兵器,還有一些火器。
土司頭目身上,還能夠穿上牛皮盔甲。
現在別說鎧甲火器,就連鐵質兵器,都無法配齊。
許多士兵手中的長槍,用的是骨刺槍頭,甚至還有一部分土兵直接用上了竹槍。
很明顯,土司手中的武器在上一次大戰中損失殆盡,白蓮聖國沒有給他們提供足夠的軍械。
戰爭不是兒戲,武器上進行了湊合,必然會影響戰鬥力。
史書上不乏削竹為槍贏得戰爭的案例,但那是迫不得已之下的小概率事件。
真要是打了起來,武器裝備上的差距,將直接影響大軍的戰鬥力。
「看來我們白熬了一夜!」
景逸風皺著眉頭說道。
昨晚的罪白受了。
早知道叛軍能夠廝殺到這種地步,留下小股兵力收拾殘局即可。
「不算白熬,最少我們殲滅了三萬叛軍。
光從地上的戶體數量來看,最少也有兩萬三千之數。
斬獲這麼多首級,接下來找徐閣老索要錢糧,我們的底氣更足了。」
李牧淡定的說道。
叛軍自相殘殺,他們自己知道就行了。
回頭對戰報修飾美化一下,就可以變成夜襲敵營,擊潰叛軍主力五萬,斬獲叛軍首級兩萬三。
反正有叛軍首級為證,軍功就是板上釘釘,沒有人會在乎具體的細節。
「族長,敵軍沒有追擊,先休息一下吧!」
聽到親兵帶來的消息,孟慶豐鬆了一口氣。
「停下來休息半個時辰,再繼續趕路。」
下達命令之後,回頭看著跟上來的隊伍,孟慶豐臉上的笑容瞬間消失。
昨天的時候,還有一萬大軍,現在直接少了一個零。
固然有半路掉隊走散的,可更多的族人,永遠留在了戰場上。
吃了敗仗不怕,可怕的是這種稀里糊塗的失敗。
回想起昨夜的戰鬥,孟慶豐的眼淚就忍不住冒了出來。
族中的士兵沒有死在戰場上,反而死在了和豬隊友的內鬥中。
敵人的挑撥是一方面,更多還是往日裡積累的仇恨,在黑夜中被引爆了出來「派人通知侯爺,就說我們遭遇偽朝官軍圍攻,苦戰一夜之後近乎全軍覆沒。
後續的戰鬥,我們無力參加。
請他轉告聖皇,我們對聖國的忠心是————
孟慶豐強忍著悲痛下令道。
吃了這麼大的敗仗,他可不敢此時去見忠孝侯孔四六。
萬一那傢伙突然翻臉,手中就剩下一點兒殘兵敗將的他,連反抗的餘地都沒有。
損失這麼慘重,孟氏土司已經對得起白蓮聖國了。
趁著各路土司還在戰場上,提前返回老巢才是正途。
倘若晚些日子,等消息傳開後,他能不能平安回到老窩都是一個未知數。
內心深處,孟慶豐充滿了志芯。
上次廉州大戰加上昨夜的大戰,族中的青壯損失直接超過一萬。
倘若南寧那邊的部隊,也跟著步了這邊的後塵,孟氏一族就完犢子了。
什麼廣西第一土司,全部都是浮雲,保住家族基業才是關鍵。
「前鋒部隊大敗?」
「這不可能!」
「他們都沒有出我們的控制區,敵人難不成從天上掉下來不成?」
清晨,剛剛從睡夢中醒來的孔四六,發出了靈魂拷問。
「侯爺,消息是從潰兵口中獲悉的。
昨夜敵軍偷襲了前鋒大營,三大土司氏族又爆發了激烈的內鬥,導致前鋒部隊全軍覆沒。
如果三大土司中有倖存下來,估摸著要不了多長時間,就會向您匯報詳細消息。」
親信將領的話,讓孔四六沒了脾氣。
現在他只剩下了懊惱。
早知道三大氏族之間矛盾重重,就不該安排他們一起行動。
論起仇深似海,三家的內部仇恨,可比和大虞的仇恨深多了。
如果有機會搞死對方,三家誰都不會手軟。
矛盾激化到這個份兒上,同樣是白蓮聖國的鍋。
沒有他們刻意挑起土司內鬥,就算大家私底下依舊互相廝殺,也不至於一下子失控。
大半的精力都放在了坑隊友上,這樣的部隊能有戰鬥力才有問題。
不過他沒有覺得自己的部署有問題,前鋒部隊全軍覆沒,那是手下人太廢物畢竟,他對前鋒大軍的定位是「炮灰」、「誘餌」,戰鬥力高低並不重要。
但凡是這三家土司精明點兒,不給敵人可乘之機,也不會落得全軍覆沒的下場。
「傳令下去,讓騎兵出擊。
務必將偽朝官兵,給我留下來。
派人問責當地鎮守,為何偽朝官軍越界,他們沒有收到消息?」
孔四六強忍著怒氣說道。
下了這麼大的「餌料」,就算撈不到大魚,也要撈幾條小魚。
若是蝦米都撈不到,他就成了笑話。
傳回聖都之後,那是要被老兄弟們笑話的。
「將軍,潯州鎮守將軍在門外求見!」
「讓他滾進來!」
孔四六沒好氣的說道。
說曹操,曹操到。
剛要找人算帳,正主就自己送上了門。
「下官.—」
話還沒說完,孔四六就一腳端了過去。
「昨夜叛軍在你的轄區偷襲前鋒大營,你們為何沒有提前發現?」
如果沒有一個合理的解釋,今天他的刀就要開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