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章 搞事情
廣東巡撫衙門。
「剛剛收到消息,湖廣平叛大軍在桂林損失慘重,已經退回湖廣防守。
雲貴兩省聯軍在收到消息後,也退出了廣西。
此刻叛軍主力正在向我廣東運動,諸位同僚可有破敵妙策?」
聽到巡撫鄒雲川的問話,李牧暗自翻起了白眼。
朝廷制定的策略是雲貴、湖廣、廣東三路大軍,一起進剿廣西叛軍。
其中湖廣一路官軍表現最積極,也被打的最慘。
雲貴那邊進展相對緩慢,也打進了廣西,收復了幾座縣城。
唯獨廣東這邊,遲遲沒有任何動作,完全放任叛軍和隊友廝殺。
現在的戰場局勢惡化,廣東巡撫鄒雲川最少要負一半的責任。
倘若廣東方面的大軍,積極參與圍剿,叛軍根本沒有機會集中兵力擊敗湖廣大軍。
巡撫大人,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此刻我廣東匯聚了二十五萬大軍,完全沒必要忌憚敵軍,直接出兵剿滅叛軍便是。
如果不是有人瞻前顧後,遲遲不肯出兵,叛軍早就被剿滅了!"
布政使薛偉誠嘲諷道。
自掃門前雪,不管他人瓦上霜,這是大虞官僚的常態。
常態不等於所有人都認同,薛偉誠對巡撫鄒雲川的消極避戰,就非常不滿。
「薛大人,叛軍來勢洶洶,冒然決戰絕非上策。
不如先派人聯絡湖廣、雲貴的平叛大軍,大家聯手一起進剿叛軍。」
按察使梁啟新緊接著開口道。
出於權力制衡的需要,一般情況下,巡撫、布政使、按察使之間的關係都不會太好。
朝廷在進行人事任命時,通常會選用不同派系的人擔任。
廣東的情況,明顯是巡撫和按察使在政治上相互靠攏,壓制了布政使的話語權。
三位文官大佬唇槍舌戰,下面的一眾武將,紛紛神遊天外。
「七叔,你說他們能夠吵到什麼時候?」
閒的無聊,李牧同坐在跟前的淮安營參將閒聊起來。
此人是自家岳父的遠房堂弟,輩分高了李牧一個檔次,雙方的年齡差距卻不大。
因為任職的地方挨看,兩家經常走動,關係相對不錯,
「根據我的經驗,沒人勸架的話,我猜他們能夠吵到會議結束。
如果點上一把火,沒準他們三個能夠打起來。」
景逸風笑呵呵的說道。
武將嘛,就沒幾個看文官順眼的。
現在文官內鬥,他們自然是樂得看熱鬧。
『要不然你去鼓動一下,看他們能否打起來。」
李牧開玩笑道。
「人家都是一把年紀的人,我們要懂得尊老愛幼。
萬一他們真打起來,不小心死上一兩個。
朝廷問責起來,發現是我們挑起的,豈不是糟糕。"
景逸風順勢調侃道。
幸好軍事會議,武將的位置相對靠後,不然聽到兩人的對話非得氣死。
附近的幾名武將,聽了兩人的對話,想笑又怕惹麻煩,一個個憋的滿臉通紅。
在大虞朝,敢得罪文官的武將屈指可數。
「你說的有道理,確實不能刺激這幾個老頭子。
不過跟著他們打仗,我怕一師無能坑死三軍。
要不然趁著廣東之戰沒有打起來,我們兩個出去單幹算了。"
李牧順勢發出了邀請。
從海上進攻廣西,直撲叛軍的老窩,戰略上沒有任何問題。
可這種脫離文官,自行其是的行動,還是有些出格。
雖說朝中有人,能夠把事情壓下來,但還是有些冒進。
回頭進京,肯定少不了挨罵。
為了耳根子清淨一點,李牧覺得有必要多拉人分攤一下責任。
在場這麼多武將中,有膽子這麼幹的,也就這位遠房七叔。
『光我們兩個營,兵力會不會薄弱了一些。
萬一惹火了叛軍,他們傾盡全力穩固後方,我可不認為這幾個老傢伙會出兵幫忙。
何況糧餉還在他們手中握著,萬一他們拖著不發糧,也是一個麻煩。」
景逸風略顯猶豫的說道。
不同於揚州營是李牧一手組建的,他這個淮安參將是權力洗牌後,才獲得的。
從未上過戰場,對自已魔下部隊的戰鬥力,心裡完全沒底。
「錯了,不是兩個營,是四個營。
這次過來,我不光帶了揚州營,還帶上了揚州水師和南京派出的新編營加上你的淮安營,總兵力也有小兩萬。
何況其中還有一支騎兵,在廉州府立足完全不是問題,
廣東巡撫衙門不發糧,我們就彈劾他們是隱藏的閹黨餘孽。
因為不滿朝廷掃除閹黨,故意拖延戰機,想要以此來報復朝廷。
我記得殉國的廣西巡撫,可是左先生的得意門生,清流黨的柱石。
廣東方面不出兵救援,坐視廣西淪陷,就是最好的證據。
陛下最討厭閹黨,我們找人敲敲邊鼓,肯定饒不了他們。」
李牧面不改色的忽悠道。
他這次帶來的人確實不少,可戰兵還是揚州營。
錦衣衛組成的暫編營,戰鬥力有幾分,那只有天知道。
反正這種軍心士氣全無的部隊,他是不抱有希望。
水師主要任務是保障大軍後路,以及運送糧草,不可能投入到陸戰中。
至於彈劾廣東巡撫是閹黨餘孽,純粹就是嚇唬人,
能夠擔任一省巡撫,在朝中怎麼可能沒人。
若是隨便一份彈劾就能夠扳倒,鄒雲川早就被人拉下了馬。
除非能夠說服自家叔父、岳父出手,不然光他這小參將的彈劾,朝廷根本不會當成一回事。
「你的膽子真大,不過確實可以試試。
要不然我們多拉幾個合伙人,攻克廉州府後,順勢把南寧府、潯州府一起給收復了。"
景逸風躍躍欲試道。
沒人喜歡屈的打窩囊仗,自己做主一直是大虞武將們的追求。
對李牧的畫餅,他是真動了心。
對他們這種有背景的將領來說,只要打了勝仗,些許小事根本不算啥。
縱使廣東的文官對他們不滿,也不會冒著得罪兩位輔臣的風險,真跑去彈劾他們。
真要是翻了臉,大不了反咬他們是閹黨餘孽。
其他人不會相信,但死了學生的左鴻江,就說不準了。
這位若是記恨上了廣東巡撫,配合他們一起出手,搞不好真能夠把人拉下馬。
不過這種極端玩法是下下之策,搞死廣東巡撫之後,就得罪人家身後的勢力。
相當於介入到黨爭中,後續隱患太大。
「如果你能夠拉的到人,我是沒意見。
不過我們接到的命令是鎮壓廣西叛亂,公文上沒說要聽廣東巡撫的命令帶著部隊出去單幹,也沒有違反軍令。
他們可不一樣,要麼是接到命令到廣東支援,要麼就是廣東的本土兵馬。
倘若跟著我們一起行動,打贏還有迴旋的餘地,一旦吃了敗仗可是要掉腦袋的。」
李牧無所謂的說道。
真想要拉人,他確實有信心,把這些同僚忽悠過去。
問題是戰爭打的是錢糧,帶著大股部隊過去,後勤將是一個難題。
他是海上過來的,隨軍攜帶了大量的糧草,足夠兩萬人吃三個月。
就算朝廷沒有及時劃撥糧草,他也有足夠的時間,派船隊回揚州運糧。
無論是找南直隸要糧,還是自己先行墊付,都能夠保證大軍的後勤,
可兵力一旦增加到六萬人,那就只夠吃一個半月,壓力一下子就大了。
沒有直撲廣西,而是先到廣東這邊登陸。
一方面是為了休整部隊,另一方面則是有人負責管飯,可以減少糧草的消耗。
「韋總兵、劉總兵,你們都聽到了。
要不要和我們一起干,給句痛快話吧?『
景逸風毫不客氣的開口道。
他知道李牧說的是事實,廣東本土的兵馬,絕對不敢得罪巡撫衙門。
敢不買廣東巡撫帳的,唯有他們這些客軍。
『景參將,您請高抬貴手,放過我們吧!
你們不怕得罪人,我們怕啊!」
福建總兵韋致遠一臉無奈的說道。
坦率的說,他是真的心動。
可理智告訴他,不能跟著冒險。
眼前這兩位都是有後台的,鬧出了亂子,大不了拍拍屁股走人,
看在兩位輔臣的面子上,廣東方面也不好較真。
可他這個臨時總兵不一樣,身後雖然有些人脈,卻兜不起這個底。
真要是一起干,萬一吃了敗仗,搞不好還要背鍋。
「韋總兵說的不錯,兩位我們就當什麼都沒聽到,你們自便即可。」
江西總兵劉英傑跟著壓低聲音說道。
內心深處,他都忍不住罵娘。
討論這種事情,私底下密謀就行了,
如果能夠有兜底承諾,沒準他還敢跟著冒險一搏。
現在這種場合,再怎麼壓低聲音,附近的人都能夠聽到。
估摸會議一結束,事情就會傳到三巨頭耳中。
「不參與就算了,景某從不強人所難。
想要告密,我也不攔著。
只是跟著他們幾位打仗,到了戰場上,你們就自求多福吧!」
景逸風氣死人不償命的說道。
見到這一幕,李牧都懷疑自己拉上這位七叔合作,是不是一個正確的選擇。
雖然他說的都是大實話,可有時候最傷人的恰恰就是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