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2章 05.0391：『及格』
泰拉時上午10：55分。
『距離交卷還有最後五分鐘，請考生做好準備，檢查試題答案是否填寫清楚』
一場筆試下來，露易絲早已汗流瀆背，一滴一滴豆大的汗水從額頭落下，在桌沿砸得粉碎。
偶爾還有流入眼中的，她只是隨手一抹，眨著瞳孔凝實的紫色眼眸，時不時拿起羽毛筆在墨瓶中沾沾，在羊皮紙上刷刷寫下一排排高哥特語。
手上已經因為粗心大意，沾染了許多墨痕。
海軍軍官的一項要求便是必須熟練掌握高哥特語。
因為帝國海軍本身縱橫四海，有著與帝國不同地區交流的需求。
而掌握多種多樣，有著各地方言特色的諸多低哥特語顯然不現實。
那麼遍布整個銀河遊蕩的海軍軍官就必須學習一種泛用性最高的用語。
因此，比拉丁語還難掌握的高哥特語，便成為了唯一可用的無奈選擇。
畢竟它是帝國諸多重要部門，包括內政部與審判庭等重要部門的官方指定工作語言。
此時，她正在進行最後一題的運算，整場考試下來，大腦全速運轉數小時已經讓她感到頭暈目眩，整個人頗有虛脫之像。
紙面上的高哥特語文字也已經從一開始的工工整整，變為了近乎起飛的花體另一側的草稿紙則已經寫了一，考試的題量不算太多。
但因為應用性強，所以計算量非常巨大，而且中間算錯一步，都會導致計算結果產生偏差，最終讓候補官們白忙活一場。
「674公里，6虛空節，巡航速度，敵艦相位ZL，航向延長線夾角20度，方位·...答案為———」
她嘴中喃喃著，從不抖腿的她，此刻大腿也罕見地不由自主抖動了起來。
更糟的是，感知著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時，緊張的她竟然又感到一陣不住的尿意，而此時距離最後的答案卻還需要一段時間。
她咽喉滾動，絞盡腦汁地進行著複雜的數學計算，盡力屏蔽膀胱帶來的鼓脹感。
「答案是——
她呼吸加重起來，顫顫巍巍地在答題區寫上計算出來的射擊角度。
『考試結束，請各位考生立即停筆，否則將研判為『作弊』！』沉思者陣列上彈出一行醒目紅字。無聲的警告。
當最後一個字符寫完的瞬間，試卷便被抽紙機抽走，來不及收起的羽毛筆在她的錯中於答卷上最後拖出長長一筆豎線。
但願改卷的時候這點差錯不會被誤判，這種不影響答題內容的污漬應該不影響卷面分吧，她心中想到。
露易絲緩了半天才從懵然中回過神，她顫顫巍巍抬起手，身上的襯衫內衣已經能擰出水了。
「這就是海軍尉官考試的筆試嗎——.
她心有餘悸地想著，此時此刻，她無比希望自己今生今世只需要參加一次這樣的考試。
[難怪有些考了四五年，甚至考了七八次沒過的候補官，在落榜後會絕望地吞槍自殺。]
『改卷正在進行，請各位候補軍官不要離座，在原地等候成績出單。』
沉思者陣列後的四顆泡在綠色液罐中的腦子如同被加熱蒸煮了般，溝壑微微顫動，與營養液接觸的表皮漸漸生出密集的氣泡。
屏幕上也呈現出改卷的進度條。
『1/13 』
『2/13 』
『3/13 』
露易絲坐在軟椅上，低下頭，兩隻手緊握在一起，回顧著自己寫過的那些題目，茫然地猜測其中哪些是對哪些是錯。
這種煎熬難耐的等待不亞於軍事法庭判決前令人室息的沉默。
她的腦海中想起霍雷肖言傳身教的那些海軍知識，仿佛聽到他在耳畔鼓勵自己。
「我能行，所以露易絲，你也一定可以的。」
『11/13 』
『12/13 』
『13/13 』
『改卷結束.—..—最終成績評斷·—.——
『及格』
『恭喜您，海軍候補軍官露易絲·塔維拉』
『您獲得了參與下一輪面試的資格，面試時間為從今天起，每日下午1:30
5：00，地點為朦朧星域海軍本部B2大廈第31號面試廳。
注意：傳喚面試的順序為筆試排名，若您第一日沒有被傳喚到，請於接下來幾日在面試地點外等候面試傳喚。』
露易絲難以置信地眨了眨眼，撲扇起一陣薄霧。
那一刻，欣喜，快樂，感動席捲了她的心靈。
旁邊，絕大多數來自朦朧星域各個星區的候補官哀嚎起來，有的人甚至一拳砸在沉思者陣列的鋼板上，咬牙喪氣地走出了考場。
也有少數人像露易絲般，坐在原地，如同劫後餘生般或喜極而泣，或茫然呆滯地傻笑著。
作為過關性考試，海軍尉官考試只有及格和不及格兩個結果，筆面一致，只有二者均為及格時候才算通過。
即便如此，歷年筆試通過率仍然只在15%左右徘徊，初次就通過筆試的人更是鳳毛麟角。
「我及格了。」
她深呼吸，大口吸入帶著淡淡金屬氣味的冰冷空氣，舒緩著緊張的心跳，激動喃喃道。
但她很快便平復了心情。
現在還不是樂呵的時候，露易絲很清楚，下午的面試才是最難的重頭戲。
海軍尉官考試的筆試本質上是考驗候補官們的基礎底子，為負責面試的帝國海軍將校們篩去那些根基不夠紮實的考生，以免浪費他們寶貴的評判時間。
而這面試，實際上才是真正意義上的傳統海軍尉官考試。
通過率綜合來說更低，只有大約9%左右的通過率。
露易絲走出考場，一眼便警見了倚靠在紅磚牆邊的法莉姐。
她的軍監大檐帽拉得很低，低到那對好看的碧眼都被掩藏在陰影中。
露易絲見她正盯著自己，便轉過身來。
「您好，胡德軍監。」
筆試通過的好心情讓她暫時忽視了兩個人之間的針鋒相對，她主動向這個情敵」伸出手問候道。
「看來您的心情不錯，是通過考試了嗎？」
法莉妲勾起嘴角，用似笑非笑的調侃語氣問道，上前一步象徵性地和這個『競爭者』蜻蜓點水式地握了握手，隨後撒開。
「是的，我很幸運，您呢？」露易絲從懷中拿出手帕拭去額頭上的汗水。
「我當然也過了，作為堂堂亞歷山大·胡德中將之女，從小就受到最優秀的教育，這種區區筆試不過小菜一碟。」
一聽到這個明顯被考試折磨得夠嗆的對手這麼問，她瞬間就被激起了某種情緒，挑了挑眉，故作不屑地笑道。
雖是這麼說，但她脖子上的汗漬表明，考試合格顯然也沒有她說的那麼輕鬆「恭喜您。」露易絲看得出來這個女孩心情很好，也就沒有拆這位『情敵』台的意思了，給及格線上飄過的她留足了面子。
「亨～」
法莉妲嘴角揚起，得意說道：
「我在朦朧星域海軍本部申請到了專屬軍官休息室，離面試的地方不遠，也替你安排了一間，不過你也不用謝我，我的小姐妹。
對於出了兩位海軍中將的胡德家族來說，這不過是打聲招呼的事情罷了。
哼，霍雷肖還說要你關照我，他可真是低估我了，在海軍的地盤上，只有我關照你，而不需要你關照我，畢竟我可是——"
法莉妲沉浸地自言自語，報出一大串長長短短的頭銜與身份。
露易絲露出一幅『拿你沒辦法」的表情，帶著關懷的笑容，對眼前的金髮女孩真誠地說道：
「謝謝您，胡德軍監，您真好心。」
她真誠的話語也讓面前這位金髮雙卷馬尾的女軍監，從自顧自的嘀嘀自得中消停了下來。
這種在競爭對手面前占據主動權的感覺·真爽！
爽夠了之後，略微收斂心神後的法莉妲微笑著對露易絲說：
「可惜霍雷肖不在這，他沒能看見我從容通過真是太可惜了。
既然塔維拉候補官也通過了比試，作為慶賀，那麼我就邀請您一同前往海軍本部共進午餐吧。
畢竟一個人吃飯也是吃，倒不如兩個人一起。您意下如何？」
「如果不會打擾胡德軍監的話，那就太感謝您了。」
「那麼請跟我來，露易絲·塔維拉候補官。
我們最好加快速度，因為我希望中午還能好好休息一番，為下午的面試做好準備，那些將校們可不會喜歡面試時一幅萎靡不振摸樣的候補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