猝不及防的反轉讓巢都法警們驚掉了下巴,連他們坐在地上撒潑的隊長都看呆了。
「那小子……是海軍忠嗣,還是預備軍士???」
人群開始傳來了窸窸窣窣的小聲議論,人們多帶著幸災樂禍的神情看著那些素日囂張跋扈的巢都法警。
「你們這些無法無天的傢伙現在都敢敲詐帝國海軍忠嗣士官了是吧。」
「我們也不知道哇,他又沒穿制服,哎呦!」
露易絲軍士毫不留情地一槍托砸在巢都法警副隊長的前胸上,打得他一陣趔趄倒在了地上。
「哎呦,我們錯了,我們錯了。我們有眼無珠沒認出來……哎呦!」他話還沒說完,旁邊那名叫萊多斯的下士又將他踹了個狗啃泥。
「有眼無珠?那你TM就逮著好欺負的使勁禍害是吧!CNM的。」萊多斯下士越打越氣,粗俗地罵了起來。
能如此同仇敵愾,可能是生活在中巢的殉職海軍軍士家庭出身。
「哎呦!哎呀!」副隊長被踹翻在地,連滾帶爬,叫喊連天。
旁邊竊竊私語起來。
「那傢伙天天抓著人薅,不給就打,今天總算吃報應了。」
「他們隊長更該打,刮民脂民膏比誰都狠。放縱流氓,把多少人家裡豁豁成啥樣了。」
「自己就是流氓。隊裡本來還有幾個好人,愣是給逼的調崗了。」
「都敢給海軍忠嗣扣上叛亂份子的帽子,還有啥不敢的。」
巢都法警的隊長躲在其他巢都法警身後大氣都不敢出一聲。
眼看竊竊私語正將他推上風口浪尖,他捂著滿是鮮血的口鼻,狠狠瞪了那些竊竊私語的吃瓜群眾一眼,掄起手中的警棍要他們閉嘴。
刷——半空中晃蕩的警棍瞬間被一名下士從手中抽走。
「喂,就是你給忠嗣扣叛亂分子的帽子是吧。」下士憤憤地質問道。
菲迪歐下士將警棍遞給霍雷肖。
他正陰冷地看著坐在地上的法警隊長。
聽到下士叫他,法警隊長嚇得一哆嗦。
「我錯了,我錯了,您大人不記小人過,哎呀!」
他完全道歉錯了方向,面向菲迪歐下士而非霍雷肖,結果話還沒說完,就被霍雷肖抽倒在地。
幾位忠嗣海兵隊的士兵拿著武器盯著其他不知所措的法警,默許新同學給這些令人不快的人渣一些教訓。
帝國忠嗣為神皇服務,懲惡揚善本就是忠嗣職責之基。
「這一棍,為了你專橫跋扈,恐嚇無辜良善。」
「哎呦,啊呀。」法警隊長哆嗦著,狼狽地在地上打滾,筆挺的制服、護甲和臉上沾滿了幾千年都沒打掃過的淤泥贓物。
「好!!」
「狠狠教訓這群垃圾,寄生蟲!」圍觀的中巢人群中低低的傳來幾聲喝彩。
生活在這裡的每一個中巢人都不可避免地被巢都法警,和他們的流氓狗腿欺負,騷擾過。
如今形勢逆轉,看他們吃癟,圍觀的民眾在暗自害怕這些人渣會在之後找人撒氣之餘,也感到了一陣痛快。
霍雷肖反手又一棍打在隊長的雙手上。
「這一棍,為了你以權謀私,聚斂不義之財。」
「哎呦,停!停!啊啊!」
迅猛無情的一棍抽在法警隊長的臉上,打得口水飛濺,一顆碎牙從嘴裡滾落了出來。
「這一棍,為了你指鹿為馬,誣賴構陷好人。」
每一棍下去都伴隨著圍觀者收斂的憤怒與壓抑的喝彩,與法警隊長的鬼哭狼嚎共同上演了巢都里罕見的戲碼。
三棍下去,法警隊長的臉腫成了豬頭,而手則變成了胡蘿蔔的模樣。
女士官絲毫沒打算攔住這名預備軍士,反而狠狠瞪了一眼其他巢都法警。
只是那雙極具威懾力的紫色鷹眼狠狠一瞪,這些掛著執法者名頭,卻完全效忠於行會聯盟的狗腿子們都會嚇得一哆嗦。
霍雷肖淡漠地將警棍丟到法警隊長身上,拍了拍手上的塵土。
「還不快滾!」女軍士一臉嫌棄地罵道,紫色的眸子裡滿是厭惡。
「感謝,感謝!嗚嗚嗚。」法警隊長自知污名忠嗣是多大的罪孽。
要是有帝國軍監在場,當場槍斃他都死不足惜。
一聲呵斥,原本還在那囂張跋扈的一群人,一下就跑得沒影了。
他們可擔當不起和忠嗣海兵起衝突的罪過,更不敢掏槍。
萬一傷著這些金貴神皇貨幣,帝國海軍和軍事監察部怕不是第二天就帶著憲兵來維加斯F區執法者大樓來逮人。
就算天皇老子來了都攔不住他們就地正法。
更何況,就算想打,他們也打不過啊!比格鬥,比掏槍,整顆星球能有幾個凡人是這些精英忠嗣們的對手?更別說他們這群天天在這裡欺軟怕硬,疏於訓練的中巢法警了。
「同學,這是你的錢,請保管好,這裡不安全,如果沒有別的事的話,最好儘快離開。」露易絲緊皺的柳葉眉微微舒展,將鈔票遞給霍雷肖,冰冷的臉上帶著淡淡的微笑。
「謝謝您,前輩,我吃完飯就走。」霍雷肖接過錢,將一張鈔票遞給廚師漢子的女兒。
「好,如果還有什麼事,可以來找我們,我們就在這片區域巡邏監察。」女士官重新戴上頭盔,看了眼地上的瑟瑟發抖的半貓人女孩。
「真是的……這群傢伙跑的倒快,小偷都不管就跑了,我們也不管執法。」
「不介意的話,交給我來處理吧。」
女中士看了一眼霍雷肖,輕點頭道:「作為失主,當然可以,再會。」
「回見。」霍雷肖敬了個禮。
「請勿擁堵,保持道路通暢。請勿逗留,以免發生危險。」在女軍士的叫喊下,忠嗣海兵們一齊向霍雷肖回敬了個禮,招呼著人群逐漸散去,重新開始巡邏。
[原來忠嗣海兵還會幹這些啊。這好像就是會加學積分的巡邏任務?]霍雷肖看著女軍士離開的身影心中想道。
「尊敬的忠嗣士官先生,您的飯菜好了。」女孩走上去恭敬說道。
在知道眼前這個青年是一名帝國海軍的忠嗣預備軍士後,她的態度變得更加崇敬與欽仰了。
「別那麼拘束嘛,我只是一名士兵。」
「那您也是最強的士兵,神皇陛下的寶貴貨幣!先生!」女孩露出甜美的笑容,讚美道,同時向霍雷肖做出一個天鷹禮。
霍雷肖沒有說話,以一個微笑作為回應。
[帝國人對軍人的尊敬程度真是名不虛傳,眼睛都冒光了。]
在帝國,成為神皇的貨幣是莫大的榮幸。
在普通居民眼裡,星界軍是那些萬里挑一的戰士才有資格進入的地方。
而忠嗣兵們的戰鬥力,則更像是某種活生生的傳說,真有戰神文裡面那種出手即殺的水準。
[好了,現在該如何處理這個小偷呢?]
霍雷肖轉頭看向地上那名正在默默舔舐傷口的少女。
在「勞工幫」領袖的記憶里,他手下這樣的小賊沒有上萬也得有數千。在巢都里想找一份能填飽肚子的工作並不容易,更何況是飽受歧視的亞人,小偷小摸的事情從他們嗷嗷待哺的孩提時代就開始了。
並非是他建立的組織刻意藏污納垢,在餓死的威脅前,道德蒼白無力,上巢人制定的規則更是廢紙一張。
偷東西被抓就該站直挨打的道理四方皆然,但現在這個小賊既然已經挨過了巢都法警一頓毒打,霍雷肖也就不打算再動手了,相反他打算試試看能不能利用這個半貓人給自己嗅探一點線索出來。
「餵。」霍雷肖淡漠地叫道。
女孩反應過來,看向霍雷肖,原本因應激而豎起來的瞳孔變得又圓又大,眼角濡濕,渾身瑟瑟發抖,不敢再同霍雷肖對視,連豎著的耳朵都垂了下去,細看之下也在微微顫抖。
「要吃點東西嗎?」
皇帝不差餓兵,當然強行這麼做的後果自古以來的不勝枚舉,所以霍雷肖打算先給她點甜頭,至少別讓她餓死在自己眼前。
這一句話讓半貓人女孩抬起頭吃驚地看著他,汩汩而出的淚水犁開了兩條溝渠,眼中閃爍著不可思議的疑惑。
「多久沒吃飯了?」
「飯……好久了……」女孩低垂著腦袋囁嚅著。
「先生,這個半貓人最近我見過,她已經很長一段時間吃的都是丟棄的碎骨頭了,這幾天我想丟一點客人的剩菜,但她根本搶不過其他乞丐。」一旁的殷舒窈小聲說道。
「好吧,那看來她也實在沒什麼活幹了?」
「想在這兒找一份正經工作的難度可太大了,除了皮肉生意或更墮落的行當,這些被排斥的獸型亞人恐怕並不好找到一份能養活自己的正經工作,先生。」
殷舒窈這一句話讓霍雷肖意識到,不只是下巢,當今亞人生存境況便是如此。
帝國是一個極端排外的政體。
雖然早在一萬多年前,由帝皇本人親自下達敕令,賦予了部分確定無害,且能融入人類社會的亞人享受帝國公民權。
但現如今,當帝皇本人坐上黃金王座再也不能動彈,變成了『神皇』後,當今的國教無時無刻不在變本加厲地宣傳著『非我異族』的種族思潮。
他們過度強調人類顱骨的純潔性,排擠並邊緣化亞人,從而轉化帝國內部矛盾,實現扭曲的穩定。
到頭來除了腦子不太好使的大塊頭歐格林猿人,和身材矮小卻眼疾手快的萊特林鼠人還有當兵的路子作為可選項外,那些尚存部分獸性的亞人,連軍隊都只願謹慎的開一條門縫。
軍隊能接受傻子,但無法接受不聽命令的。
沒有工作就無法負擔生活的成本,這些過不下去日子的亞人種就只能做些偷雞摸狗的營生。
「心胸廣闊,海納百川」的巢都星球,這種寬容,也僅僅只是針對純種人類。
於是東躲西藏的亞人種便多數淪落下去直到底巢,甚至墮落與異端為伍。
不知所措的女孩坐在地上,像個失怙的貓崽子。
霍雷肖蹲下身,拿出手帕遞給半貓人女孩。
「過來,我帶你吃點兒東西。然後問你點事。只要你好好回答,我會讓你吃飽的。」
他知道貓人這種靈巧型亞人的習性與生活的地段。
那兒人煙稀少,最容易藏污納垢,是舉行儀式最好的地方。
而貓人天生對混沌勢力有過敏一樣的反應。
她能活到這麼大,顯然是巧妙的避開了這些地段。
雖然沒能找到占卜師,但從貓人口中沒準也能得到那支色孽教徒的線索。